第十四章 巨大的貓頭鷹
小鐵匠抱著一個大大的紙袋回到家裡,發現荅塔把屋子收拾的乾乾淨淨的。爐子里生著火,窗台上還用舊杯子插著幾朵漂亮的小野花。
「這是我和雪球在樹林里采來的。」雖然屋子變的乾淨了,但荅塔原本漂亮的小裙子卻變得髒兮兮的,她的鼻子上還有一抹灰塵。可即使是這樣,荅塔的微笑和紅撲撲的小臉蛋看起來還是可愛極了。
小鐵匠的臉頰不知不覺的紅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將紙袋放到桌子上。
小雪球似乎已經聞到了紙袋裡面裝的是什麼,興奮的跑到小鐵匠的跟前,不停的搖著小尾巴。
小鐵匠從袋子里拿出了剛出爐的香噴噴的麵包還有香腸,這下他們不用聞著味道,「假裝」自己在吃麵包啦。
晚飯的時候,荅塔對小鐵匠說起了自己的故事,告訴他自己馬上要啟程,去找一隻巨大的貓頭鷹,飛到山的另一邊。
小鐵匠聽到貓頭鷹的故事,卻哈哈大笑起來,怎麼都不肯相信會有一隻比房子都要大的貓頭鷹。
「如果真的有的話,它張開嘴巴,都不用嚼,你就直接被吃到她的肚子里啦!」小鐵匠會這麼說,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不願意荅塔就這樣離開小鎮,更害怕她真的遇到危險。雖然兩個小夥伴遇到的時間並不久,但他已經開始喜歡起這個一頭紅髮,又十分有趣的小女孩啦。
「哼!即使不是真的,我也要去那裡看一看。或者,我就自己爬上山去,我什麼都不怕!」被小鐵匠嘲笑,荅塔的心裡有點難過,她甚至放下了手裡的麵包,背對著小鐵匠坐著。
「別生氣了,荅塔,我不是故意笑話你的。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的小女孩,一個人翻過高山,太危險了!」
「小王子為了我,離開自己的星球,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無論有多危險,我也一定要找到他!」荅塔的眼眶紅了。
小鐵匠很後悔自己說了讓荅塔傷心的話,「對不起,荅塔。也許我一個人待得太久了,已經忘記了為另一個人勇敢是怎麼樣的。」
荅塔這才意識到因為自己,讓小鐵匠也難過了起來,「對不起,小鐵匠,你一直都對我很好,我不應該對你生氣。」
小鐵匠搖搖頭,轉過身擦了擦鼻子。「我很喜歡你和小王子的故事,我希望最後你能找到他!」
夜裡,小鐵匠一個人來到了樹林里,他手裡拿著一把看起來很舊的小提琴,伸出手慢慢的摩挲。
小鐵匠的脖子上掛著一隻精美的相片盒子,盒子的蓋子上,外圈雕刻著羅馬數字,內圈是一個鏤空的圓盤,圓盤上有一隻小小的甲蟲。只有按照順序分三次將小甲蟲旋轉到不同的數字上,機關才能被打開。
這個盒子曾經戴在小鐵匠母親的脖子上,裡面是一張她年輕時的照片,濃密烏黑的捲髮,還有一雙美麗的綠眼睛。分別時,母親將它掛到了小鐵匠的脖子上。
震顫的琴弦下流淌出悲傷的旋律,那是母親教會他的第一首曲子,也是唯一的一首。
為了生活,母親用來演奏音樂的手,常常浸泡在冰冷的水裡,慢慢的,細嫩修長的手指變得粗糙起來,依然年輕美麗的臉龐,也掛上了愁容。
只有在夜晚,四下無人的樹林里,彈奏小提琴的時光才能暫時撫慰她的心靈。無數個夜晚,她在月光下,彈奏這首讓人心碎的曲子。音樂就是她的靈魂,她的生命...
她離開后,他曾經收到過她的來信。信里告訴他,她來到了一座和家鄉完全不同的大都市,一個能夠實現她音樂夢想的地方。她的信里都是接近夢想的喜悅,卻從來沒有提到過小鐵匠。
荅塔的出現,讓小鐵匠終於意識到,真正在意一個人,絕不會留他一個人傷心難過。
他知道,無論自己等待多久,堅持多久。他等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第二天,當荅塔醒來的時候,小鐵匠已經不在家裡了。荅塔很難過,因為她不希望自己沒有向小鐵匠道別,就離開這個地方。
就在荅塔準備離開的時候,小鐵匠竟然回來了,手裡還多了一些東西。
他為荅塔做了一個小背包,大小剛好能裝下小雪球。這樣,不管是高空飛行,還是去別的地方,都不會把小雪球丟下啦。還有一件厚厚的斗篷,讓荅塔擋住嚴寒。
他自己戴上了一頂奇怪的頭盔,頭盔上有一副大大的眼鏡,戴上它能看清楚很遠的地方。他還把小提琴和食物裝進了背包。
「我在這個地方呆膩了,想出去看看。我要看看你說的貓頭鷹是不是真的這麼大!」小鐵匠轉過身,不讓荅塔看到自己變紅的臉蛋。
原來小鐵匠打定主意,要和荅塔一起離開小鎮。
荅塔雖然很高興,一路有小鐵匠作伴。但是老爺爺的話,讓她知道接下去的旅途很危險,她試圖勸說小鐵匠留下來,可是小鐵匠像是下定了決心。
「如果你這樣的小女孩都不怕危險,那我也不怕!」小鐵匠毫不猶豫的離開了美麗的小鎮。
往前走了一段路,小鎮的的房子變的越來越小,漸漸的再也看不見了。
荅塔擔心的看著小鐵匠,可是小鐵匠卻咧開了嘴,一邊吹著口哨,一邊大步的向前跑著。
藍藍的天空下,那座長得像駱駝的山離得越來越近了。老爺爺說的沒錯,走的越近就愈發覺得山峰高不可攀。走到山腳下,抬頭看去,山頂掩映在雲里,像是根本沒有盡頭一樣。
小鐵匠戴上了特製的頭盔,用望遠鏡尋找著老爺爺說的那顆巨大的松樹。
果然,山腳前的一個小山坡上,一顆巨大的松樹正豎立在那裡,最大的枝丫上還有一個像房子那麼大的鳥巢。
小鐵匠摘下眼鏡,興奮的將鳥巢的位置指給荅塔看。原來老爺爺說的竟然是真的!
小鐵匠迫不及待的朝前跑去,荅塔把小雪球塞進包里,也跟在小鐵匠的後面,追了上去。
他們太高興了,以至於都沒有發現,地上的草突然變的又高又密。
腳下的泥土突然變得又軟又黏,荅塔幸運的跳上了一塊大石頭上。她剛想提醒小鐵匠,卻發現跑到前面的小鐵匠停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這裡有點奇怪!」荅塔大聲的對小鐵匠說。
小鐵匠回過頭來,臉色變得煞白。再仔細看,原來他的腿已經陷進了泥里,正在緩慢的下沉。
「我們踏進沼澤了!」小鐵匠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水,他試圖抓著身邊的雜草,把自己從泥里拉出來,卻陷得更深了。
「我來幫你!」荅塔剛想從石頭上跳下去,就被小鐵匠制止了。
「不!不!你千萬別下來!不然你也會陷進來的。」
荅塔急的滿頭大汗,說話的功夫,小鐵匠半個身子已經陷進泥里啦。
荅塔四處找尋,終於發現一根細長的樹枝。於是荅塔自己拉著一頭,把另一頭甩到小鐵匠的手邊。
粗糙的樹枝刮擦著荅塔的小手,可是荅塔咬著牙忍住疼痛努力的向後拉著小鐵匠。小雪球也咬著荅塔的衣服想要幫忙。
眼看小鐵匠就快離開泥里了,樹枝卻突然斷了。還好荅塔機靈的甩出自己身上的包帶讓小鐵匠拉住,這才終於把他從泥里救了出來。
從泥里出來的小鐵匠幾乎變成了一個小泥人,荅塔的身上也沾滿了泥點。兩個小夥伴經歷了驚險的一幕,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卻反而笑了起來。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小鐵匠趕緊從乾枯的樹上,剝下兩塊大大的樹皮來,輪流踩在腳下,才終於安全的到達了小山坡。
從近處看這個鳥巢,更是大的嚇人。荅塔和小鐵匠不禁心想,住在這裡的貓頭鷹該有多大呀。
因為在沼澤里幾乎花光了力氣,等到小鐵匠和荅塔爬上鳥巢的時候,太陽幾乎快要完全落下來了。一爬進鳥巢,荅塔他們就發現了鳥巢里,藏著幾隻比自己個頭還要大的多的幼鳥,長著雪白的毛絨絨的羽毛。看見荅塔他們,小鳥們長著還沒長全羽毛的小翅膀,張著嘴巴,撲騰著就要過來啄食。
荅塔沒有忘記老爺爺的話,她從小鐵匠的背包里取出幾根香腸,丟到了毛絨絨的幼鳥張開的大嘴裡,幼鳥們吃著香噴噴的香腸,立馬安靜了下來。
遠處,一個有著巨大翅膀的黑影朝著鳥巢飛了過來,荅塔拉著小鐵匠,立馬躲到了毛絨絨的小鳥中間。
大鳥飛進了鳥巢里,它落下的瞬間,整個鳥巢都晃動了起來。小鳥們見到媽媽,又嘰嘰喳喳的張著黃色的嘴巴,等待媽媽餵食。
荅塔躲在小鳥的翅膀底下偷看。貓頭鷹媽媽圓圓的眼睛像磨坊的風車一樣大,巨大的喙上長著倒鉤。荅塔突然想起小鐵匠說的,如果貓頭鷹把自己一口吞下,根本不需要咀嚼,嚇得她立馬縮回了腦袋。
荅塔這時候,才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掌被樹枝給划傷了。血的味道像是引起了貓頭鷹媽媽的注意,它低下腦袋在小鳥中一個一個的確認著。
荅塔抱著小雪球,捏緊了雙手,嚇得不敢呼吸。小鐵匠也皺著眉頭,嚇得發抖。
就在這個時候,兩隻小鳥擠到了媽媽面前,長大嘴巴不停的向媽媽討食。貓頭鷹媽媽才又專心致志的給小鳥喂起食來。
暫時安全了,荅塔和小鐵匠終於鬆了口氣。
小貓頭鷹的絨毛下面暖暖的,像一床舒服的小被子。累了一天的荅塔靠在小鳥身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小鐵匠輕輕的搖醒了她。
原來天就快亮了,貓頭鷹媽媽眯著眼睛像是睡著了。小鐵匠和荅塔趕緊悄悄的爬上了貓頭鷹媽媽的背上。
太陽升起的時候,貓頭鷹媽媽拍打著翅膀,向著山頂飛了起來。小鐵匠和荅塔在它的背上,緊緊抓著它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