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彼岸花開

「葯……葯……葯！」梁正剛按著胸口吃力地說道。

「卧……卧室……抽……抽……抽屜……」梁正剛疼得，滿頭大汗，結結巴巴地說道。

藍夢嬌急急忙忙地跑上樓。

這時，出門做美容的梁媽媽回來了。

正換鞋的梁媽媽看到，半躺在樓梯口的老頭，急得只穿了一隻拖鞋就跑了過去。

「正剛！正剛！你怎麼啦？」梁媽媽焦急地喊道。

梁媽媽撥通電話，著急地說著往樓上跑去。

藍夢嬌拿著藥瓶，糾結地咬著嘴唇，如今，爸爸已經知道她的目的，這葯如果給他，她以後在這個家，如何立足。要是他死了，對她來說也許是好事……

可是，如果讓梁逸辰知道，是她把老頭氣死的，梁逸辰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怎麼辦？給還是不給……

正當藍夢嬌猶豫不決的時候，梁媽媽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

看到拿著藥瓶發獃的兒媳婦，梁媽媽困惑地問道：「夢嬌，你怎麼在這？」

藍夢嬌瞬間回過神來，不自然地說道：「媽，你回來了，我來給爸拿葯。」

梁媽媽來不及多想，從她手裡拿過葯，跑了出去。

……

急救室門外

「媽，我爸怎麼樣了？」剛跑來的梁逸辰一臉擔心氣喘吁吁地問道。

門口踱來踱去的梁媽媽停了下來：「兒子，你可來了，你爸還在裡面，怎麼辦？」

「我爸一直按時吃藥，控制得很好，怎麼會突然暈倒？」梁逸辰困惑地問道。

梁媽媽同樣皺著眉，瞟了藍夢嬌一眼，沒有說話。

「藍夢嬌，是不是你？跟我爸說了什麼？」梁逸辰直直的看著她的眼，冷冷問道。

「我……不是我，我能跟爸說什麼？」藍夢嬌有些心虛地說道，說完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他的眼。

這一舉動，無疑讓梁逸辰更加懷疑，他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她，不讓她逃避，厲聲問道：「你到底跟我爸說了什麼？」

「我爸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逼得藍夢嬌步步後退，她眼裡含著淚，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輕聲說道：「沒有，我沒有，逸辰，真的不是我！你相信我……」

梁逸辰不相信，想再問點什麼，這時候急救室的門開了，他急忙上前問道：「醫生，我爸怎麼樣了？」

身後的藍夢嬌鬆了一口氣，也圍了上來。

「醫生，我家老頭到底怎麼樣了？」梁媽媽著急地問道。

醫生一臉凝重地彎下了腰：「對不起，我們儘力了，請節哀……」

梁媽媽聽到這句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媽，媽……您怎麼了，您別嚇我…媽」梁逸辰急急抱住她，大聲喊道。

…………

病床上，林若水看著手指上，有些松的銀戒指，她溫柔地撫摸著，一遍又一遍。

林若水忍不住又想起，畢業前夕那場浪漫的求婚。

陽光帥氣的男生，深邃的眸子注視著她，深情款款地說道：「若水，嫁給我！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這對銀戒指，刻著我們的名字，結婚的時候，我給你換個更好的，你願意等我嗎？」

搖曳的燭光中，他微紅的臉，真誠的眼，讓林若水動容，和相愛的人，白首不離，那便是她想要的，平平淡淡的小幸福。

三年的陪伴，深入骨髓，彷彿就在昨天。

此時，他卻把戒指戴在別的女人手上，說著婚禮的誓詞，成為了別人的新郎……

「我想吃灌湯包，媽，你去幫我買吧，我一個人在床上沒事的。」林若水哀求道。

「好，那你乖乖呆著，媽媽這就去給你買。」說完走了出去。

…………

「我去看看爸，你要跟我一起嗎？」梁逸辰目光獃滯地問道。

「啊，我，我，我就不去了吧，我在這裡照顧媽，你去吧。」藍夢嬌心裡有鬼，一聽說讓她去太平間，緊張得結巴道。

梁逸辰目光沒有焦距，看著窗外發獃，沒發現她的異樣，拖著沉重的步伐，徑直走了出去。

梁逸辰在太平間呆了許久，哭得像個孩子一樣，跟他爸說了許多，以前不曾說過的話，那些屬於父子之間，委婉含蓄的感情。

他跪在地上，跟他爸保證，一定會查清楚發生的所有事情，並且一定會，好好經營公司，讓他九泉之下能好好安心。

哭累了，說累了，消毒水的味道，讓人莫名煩躁，梁逸辰想看看33層的樓梯，能不能讓他累趴下……

…………

單薄瘦弱的女孩，目光獃滯地看著遠方灰暗的天際，腦海里重複著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

李副台長虛偽的嘴臉，爸媽為了她低三下四借錢的狼狽，嫂子離開時決絕的背影，哥哥的隱忍，蘇冉冉含淚說，要參加彼此婚禮的願望，說過要來娶她的男人……

如今的她，工作沒了，夢想沒了，愛人沒了，頭髮睫毛全都沒有了，除了一身病痛，她，一無所有。

還要連累家人，跟著她一起受苦受累，成為家人的累贅？

她無助地仰望天空，許久，她用盡全力哭喊道：

「為什麼不一個響雷把我劈死！要讓我活著，受這樣的折磨，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她緩緩蹲了下去，抱著自己的雙臂，更傷心地痛哭了起來……

上天彷彿聽到了她的哀鳴，越發灰暗了起來。

不一會，灰濛濛的天空中下起了小雨，絲絲的細雨像仙女的帷幕，瀰漫天際。

雨水打濕她的臉頰，和著淚水流淌進口中，微苦微澀的滋味，這便是生命的味道么。

她平靜地從袖口中拿出一把水果刀，朝著自己的手腕，輕輕劃去……

濛濛細雨中，滿地的鮮血蔓延開來，如同盛放在，黃泉路上的曼珠沙華，妖嬈絕美，散發著嗜血的芬芳……

她吃力地拔下戒指，緩緩舉起來，看著那個熟悉的名字，雨水打濕眼眶，戒指落地，發出輕微的聲響……

「飛揚，對不起，我等不到你來娶我了。」

「飛揚，謝謝你，給了我解脫的勇氣。」

意識漸漸模糊，一滴清淚緩緩滑落……

……

緩緩倒下的瞬間，一股帶著淡淡煙草味的男性氣息將她包圍，男人有力的心跳聲，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心，這是來接她的天使么？

不是說自殺的人，只能到地獄受刑么？她努力想睜開眼，看看天使是不是跟傳說中一樣，長著一對可愛的翅膀。

可是眼皮越來越重，她只隱約看到一條項鏈在他胸前晃啊晃，像催眠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