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屋外的蕭遼山和翁子墨正在商量接替的事宜，在知道自己的命運之後，蕭遼山重新找回了自己身上的氣魄，對於翁子墨的請教他是認真回答，偶爾還能為之提出一點建設性的意見，甚至還忠告了翁子墨許多敏感的立場問題。

而此時的屋內，關雲同樣在和蕭長歌交談，只是他們的談話要平淡許多，準確的來說是關雲再問，而蕭長歌在回答，先是問蕭長歌在無當軍是否待得慣，又或者是關心他一些實力上的問題，到了最後甚至開始諮詢他關於軍隊制度的意見。

嚇得蕭長歌一時間竟然有些惶恐。

「我其實很早就注意到你了。」

蕭長歌一愣，他心裡其實很是好奇，以關雲的地位為何會注意到自己，或者說他嘴裡的很早是什麼時候。

似乎是看出了蕭長歌心裡的疑惑，關雲解釋道。

「很早，比你想象的早，那還是在夜茵城的時候，你蕭家當初還沒有投靠我的麾下。」

想起當初夜茵城的時候，關雲一時間有些感慨。

「那會兒整個夜茵城幾乎處處都是跟我作對的人，誰都看不起我對夜茵城的統治，毫不客氣地說，那會兒要不是你們這些家族不能擰成一條心，恐怕我在夜茵城的統治早就被你們掀翻了。」

蕭長歌趕緊低垂著頭，關雲既然能說出這句話，說明他還是沒有對這些家族放下心。

「二爺多慮了，以聯盟如今在北境的聲勢，不管是哪方勢力都不可能做出這種無腦之事。」

「可如果我死了呢。」

蕭長歌渾身肉眼可見的一顫，在沒有搞清楚關雲的意圖之前他不敢說話，瞧著蕭長歌這副樣子關雲也沒了繼續繞彎的心思，直言說道。

「其實你不說我也清楚，夏弈清楚，張庭正那老傢伙心裡也清楚，聯盟幾乎一半的人都知道但是他們沒敢想，聯盟的局勢不穩定，它的政治體系並不成熟，之所以今天能有如此這般穩固的局面還得多虧我，把軍事死死抓在我自己手裡。」

「這也是二爺最英明之處。」

聽著蕭長歌不知道是否真心的恭維，關雲笑出了聲。

「英明？若真是英明我就應該停止對外擴張，好好把你們這些人收拾一遍，可是我等不及了，正如我當初對某個人說過的那樣，有些事情，晚一天完成，這個世界就會多一分磨難，我啊，實在是等不及了。」

瞧著蕭長歌不敢接自己的話，關雲也不意外，繼續說道。

「聯盟能有現在的穩固說到底還是多虧我，我活著就能鎮得住那些個嬌兵悍將，但是我若不在了，恐怕這如日中天的聯盟就會在頃刻間倒塌，這世間的有些事啊，熙熙攘攘，誰能說個清楚呢？」

蕭長歌心裡疑惑，壯著膽子問關雲。

「不知道二爺為何要和我說這些，以我的地位應該不值得二爺你這般交心才是。」

關雲看著蕭長歌，眼裡透過一絲艷羨，甚至是憧憬。

「或許是因為在我的眼裡...你很像我本該長大后的樣子吧？」

「本該長大后的樣子？」

關雲也不賣關子，他今天難得想說這麼多話。

「想來我的身世如今應該也在北境傳遍了，我也不怕告訴你，我確實是星羅關家那個遺子，要說起身世，我也算是豪門之後，但不可否認，關家落寞了，而且是親手落寞在那星羅皇帝手上，你知道我小時候我爺爺最喜歡跟我說什麼嗎？」

不等蕭長歌猜測，關雲眼裡透著追憶繼續說道。

「他總是跟我說，小長生，雖然我給你取名長生，但爺爺希望你以後能有大作為，能把關家再一次發揚光大，能重新背負起祖上的榮光。」

世家......在現在的關雲眼裡他並不是很待見這種名叫家族的勢力，但不可否認，這些但凡能在歷史留名並且長存的家族，無一不是值得令人豎個大拇指的存在，他們的家族的先輩拼盡了自己的鮮血才為自己的後人換來這麼一份前途。

世家的興盛是他們該得的，真正令關雲不齒的是這些傢伙明明擁有著世間頂級的資源，可他們為什麼不願意去努力呢？

這兩者是一個無法緩和的矛盾，窮苦之中的少年心知自己家庭困難只有靠自己才能改變現狀，所以他們努力非常，而那些個世家子弟則是知道自己天生坐擁優勢，完全沒必要去付出那種辛苦。

但不可否認，斗羅大陸真正的強者十有八九都是來自這些世家中，三大絕世斗羅中有一位是依靠著神明傳承，而另外兩位則都是大勢力培養出來的，千家千道流，昊天宗唐晨，甚至是關雲親手殺掉的那個塵心，他的父親同樣是七殺劍的傳承者，七殺劍百年前那可是和昊天錘爭奪天下第一器武魂的宗門。

尋常人家裡走出的魂師幾乎都可以說是強者，因為他們一路的艱辛，所以他們自身的意志力會強大，但是這些人里卻沒有一個絕代強者，那種睥睨世間的霸氣他們註定無法擁有。

「你們想要榮譽，我能理解，你們想要傳承，我同樣能理解，你們想要權力，我也可以答應，但是有一點我絕對無法接受。」

關雲看著蕭長歌，眼裡透著殺意。

「如果你們渴望權力只是為了表現自己高人一等，只是為了能夠隨意主宰別人的性命，那麼抱歉，在我這裡你們沒有出路。」

蕭長歌被關雲的殺意嚇了一跳，哪怕他已經在戰場上歷練了一年，但他仍舊不敢直面一個生氣的關二爺。

「果然，二爺你和世人不一樣，這也是當初我讓父親投靠你的原因。」

關雲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饒有興趣的問道。

「為什麼？原來當初是你說動了你的父親。」

「因為你的人性，超出了世人。」

看著關雲有些納悶的眼神，蕭長歌很嚴肅。

「世人都是自私唯我的，但是二爺你看待問題的方式卻令我覺得驚奇，曾經我想過，如果世間真的有神，是你該會多好，或許......這個世界真的會不一樣。」

我？神？關雲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果可以，他不希望這世間還會有新的神明出現，憑什麼神明就能凌駕在世人之上，當你成為神的那一刻，你也不再是一個人。

「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什麼嗎？」

蕭長歌眼裡閃著光芒，宛若一個狂熱的粉絲。

「在聯盟建立最初的時候，你明明可以成立帝國的，那樣不過你做什麼都將明正言順，可是你沒有，雖然如今的你手裡死死捏著權力，可是我看的出來，你對於權力並不熱衷，你想要帶給世界的是一個嶄新的制度，所以我才會投之軍隊中。」

關雲有些愣神，他沒有想到在這聯盟中最懂自己的居然不是一直跟隨自己的夏弈，而是眼前這個僅有幾面之緣的蕭長歌。

「所以我才說，你是跟我最像的那個人啊。」

聯盟的人都說他關雲是暴君，說他貪念權力，可是他若真想貪念權力，當初在夜茵城建立的就不是一個聯盟，而是一個王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