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驚蟄起悶雷,鱉驚長蟲醒(5)
馬大榮見對方指向了自己頓時便緊張了起來,心跳一陣加劇,一雙小眼睛也惶恐的看著灼花。施江南見了便哄道:「小娃娃別怕,不會把你怎樣,就是我瞧著你聰明又跟我有緣,想把你收了做徒弟而已,沒別的事。」
馬大榮開始愕然,側過頭去望著鄒充,兩人大眼對小眼;到底是小孩子,知道的還不多,遇到這種本該是大人做決定的事便不知如何應對。
施江南見了也不著急,便走到一旁,挑了一根大腿粗的綠竹隨手一拳打去,「啪!」竹子應聲而斷,而後便沖著馬大榮昂首道:「嘿,這樣的功夫,你想不想學?」
兩小孩的雙眼漸漸放光,口中皆不自覺的「哇」了起來。馬大榮緊跟著情不自禁的答道:「想啊!」而一旁的鄒充本也想開口,但又覺著對方並未問自己,便生生的忍住了,只是雙眼透露出的渴望怎麼也掩飾不住。
施江南昂著頭只瞥了眼馬大榮,暗自竊喜,朗聲道:「嘿嘿,老子的功夫可不是什麼人都教的,你得先拜了我為師,我才能教你。」
兩人不過是普通的稚童,這一拳便將大腿粗的竹子給打斷的功夫平時連聽都沒聽過,更別說親眼所見了。馬大榮此時滿腦子想的便是學會了之後怎麼在同齡玩伴面前表演,根本容不下其他的想法,便急忙道:「好啊,好啊,我現在就拜你為師,你今天就教我這個唄?」
施江南聽了不禁啞然失笑,趕忙道:「你當學武是吃飯那麼簡單,你得跟著我去車田城,我才能教你。」
馬大榮聽了內心便猶豫了起來,離開了自己的爹媽去別處過日子這事自然是不願意的,但又想著那厲害的武功卻也是非常的不舍。一時之間便不曉得說些什麼。
一旁的灼花掩嘴輕笑,打趣道:「施將軍又何必為難一個小孩兒,這事又急不得,總得見過人家父母商量過了才是,難不成你想現在就把人給搶走不成。」
施江南聞言也暗自忖道:「左右這娃兒也跑不了廟,倒是我過於心急了,況且我一個大老粗去上門說這事怕是會讓人家父母疑心懼怕過多,說不得得要麻煩灼花妹子跟我一起跑一趟。」當即便朝著灼花道:「妹子說的有理,我細細想來這事還得麻煩你跟著我走一趟當個說客,畢竟你們好看的女人說話總是容易讓人入耳的,等這事完了我陪你一起上山助你降了那靈蛇如何?」
那靈蛇冬眠初醒,雖說自己有師叔跟靈蛇約定的信物,但一別多年也不知道那鱗蟲是否還能記得,而施江南本就是天下少有的高手,有他助陣自然是省心不少。當下灼花便笑道:「妾身不過是動動嘴皮子便能請的施將軍相助這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施江南當下便朝著一旁的騎士吩咐道:「這趟出門本是練兵,現在看來是用不上他們了,你們先在此暫息等我回來。」兩騎士拱手稱「喏」。隨後施江南一行五人便朝著小鎮走去。
行至牌樓處,恰好遇上老鎮長領著人用板車推著飯菜清水出來,老鎮長瞧著自家鎮上的娃娃跟在軍爺身旁惶恐不安的模樣內心立馬起了塊疙瘩,暗道「莫不是這兩臭小子惹上事了。」便不敢怠慢趕緊上前招呼道:「將軍這是有什麼事情要辦?可要小老頭幫忙?」
施江南此時見了老鎮長更是滿意,指著馬大榮笑道:「老頭莫慌,你來的正好,隨我一起去找這個娃兒的爹媽給說說,我瞧著這個娃兒喜歡,想要收他做徒弟。」
老鎮長一時不解,開口道:「怎麼突然就要收徒弟,將軍莫不是開玩笑?」
施江南擺著手道:「這你便不需多管,老子說的自然是真,你跟著一起去幫忙說襯說襯就是。」
老鎮長只能應允,想著也不是什麼壞事,且先跟著去看看再說,當下便吩咐其他人繼續推著吃食送去,自己則在前面帶路往著馬大榮家裡趕去。
路上老鎮長想用旁話揣摩著這位將軍突然收徒的目的,施江南哪能實說,便忽悠著說是初見這娃娃便覺得有緣,且骨骼清奇是個習武的好苗子之類的鬼話;而一路上馬大榮聽的還在恍惚中,便不曾怎麼多言,只是鄒充卻有些不甘,到底是那一拳打斷竹子的場景在小孩的腦中揮散不去,內心卻也是十分渴望跟著一起去習武,只是不敢開口詢問。
這時一路上默不作聲的小紅裙劉虹豆跑到鄒充身旁悄悄說道:「這個大叔在騙人呢,真不害臊,練武哪有什麼骨骼清奇的說法。」
鄒充瞬間臉紅,結巴道:「啊......不......不知道,你靠過來做......做什麼。」
劉虹豆覺著有趣,便笑道:「你怎麼老是臉紅啊,這是什麼方法?教教我唄。」
鄒充更是尷尬,一時不知如何化解,腦袋一熱,便不理劉虹豆走到了施江南面前道:「我也想學武功,你能不能也教我。」
眾人皆愣,馬大榮則是眼前一亮,他本想學武,但又怕離開了小鎮到時自己一人無親無伴,此時聽了鄒充所說便樂道:「好啊,好啊,到時候我們又可以一起玩了。」
施江南卻是早已看出鄒充心中念頭,只是一來收了他做徒弟對自己並無好處,且自己還要多花功夫去教導,二來又要去他家跟其父母溝通,便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當沒看到;但此時聽了馬大榮所說又怕他覺著孤獨,便嘆道:「罷了,怪我自己在你們面前種下的種子,到時你們兩人便一起跟著我吧,不過稍後也得去問過你家父母才行。」
鄒充和馬大榮二人聽了大喜,馬大榮更是一下跳到鄒充背上喊道:「好誒,好誒,到時候我們就都會武功了。」
老鎮長此時也回過味來了,這麼看來兩個娃兒真是走運了,這位將軍是真的想收了他們做徒弟的。想著自己在來的路上見過這位將軍的厲害,此時能搭上一條大腿那往後自然是朝中有人好辦事。當下便笑呵呵的道:「這兩個娃兒往後能跟著將軍倒也是有福氣的,他們兩家就挨著不遠,將軍跟來,很快就到了。」
不多時,一行人便來到了馬大榮的住處,老鎮長攜著馬大榮當先進去,便見馬父正在院內編著竹篾,便笑呵呵的道:「當家的,別忙活了,快去備些茶水來,有貴客到了。」
馬大榮的父親是個略木訥的農家漢子,此時見著這麼多人來自家有些不明就裡,疑惑道:「老爺子,這是有什麼事來找我嗎?」
老鎮長上前道:「好事啊,倒是祖宗保佑,你家這娃娃鴻運當頭,讓車田城的大將軍給瞧上要收去做徒弟,往後就不用跟著你做一個苦農民了。」
這時馬大榮的母親也從屋裡頭走了出來,見著那麼多人便追問了一遍什麼事,老鎮長只得再多口舌了一遍。馬父和馬母聽仔細了,忙看向施江南和灼花二人,覺得兩人神采出眾,不像普通人家;但也不知這位將軍是怎樣的人物,一時間是又喜又憂,不知如何自處。
這時灼花便自覺的上前道:「這位將軍乃大榮朝廷親封鎮北將軍,當下只是因其他事務暫時奉旨任車田城校尉五年,待五年期滿便會官復原職,這次來這裡見著了你們家的小孩便覺得甚是有緣,想帶到身邊悉心調教,他日長大了要是願意跟著鎮北將軍的話封官加爵可是少不了的。」
一通大話吹下來灼花不禁臉色微紅,一旁的施江南也適時的朝著馬父道:「不錯,沒有其他的想法,就是看他順眼想著收做徒弟,老哥你覺得如何?」
那老鎮長卻在內心嘀咕:「乖乖,鎮北將軍,那可是大官啊,這馬家往後可不得了。」
似灼花這樣的女子說話果然別有成效,此時馬父和馬母心中擔憂盡去只留歡喜,馬父趕忙道:「可以的,當然可以的,娃兒他媽快去備些糖水來招呼。」當下兩人一陣忙亂,取來了桌椅糖水,準備好好的招呼諸位。
鄒充在旁瞧著也是欣喜,想著也要先回去跟自己的爹媽招呼一下這個事,便離了馬大榮的住處往自己家趕去。
兩人住處本來離得不是很遠,鄒充跑了小半炷香便到了自個家;但進去轉了個圈也不見自己爹媽,此時屋子裡除了幾個傭人便只有自家二哥在。鄒充上邊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哥哥,大姐已嫁,二哥則是幫襯著米行的生意。此時見二哥正在吃著午飯便問道:「爹媽呢?」
鄒充的二哥扒拉著飯碗隨口道:「去米行了。」鄒充「哦」了一聲便準備回去馬大榮家,二哥見了便喊道:「誒,你不吃飯了?」鄒充本想說不吃了,但想了一會便道:「哥,你讓廚娘重新做些菜肴,一會有客人要來。」二哥不解:「哪個客人啊?」鄒充回道:「鎮長老爺子,還有你不認識的,一會兒就來了啊。」說罷便沖著屋外跑去。
回到半道上,便瞧見了施江南等人,鄒充趕忙跑上去,喘息道:「我...我爹媽...不在家,大家...先去我家...吃過午飯先,他們很快就回來的。」
施江南思忖片刻,朝一旁道:「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灼花妹子不如一起去吃個便飯?」
灼花笑道:「倒是佔了你的便宜了。」
鄒充朝著擠眉弄眼的馬大榮咧嘴一笑,趕忙在前邊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