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簽也得按我的意思簽
錢老太情知不妙。
李翠花偏還叫出聲:「我閨女的衣服是你扯破的?」
「閉嘴!」錢老太呵斥的太晚,眾人全聽見李翠花的嚷嚷。
「我嘞個老天爺,真是……」眾人交換了個眼神。
整個錢家溝,家裡有綢緞的,就曾經闊過的老四房。
雖然變賣的差不多了,但是李翠花疼閨女,硬是給錢芷留了兩身。
前兩天錢芷還穿著紅綢緞村裡顯擺呢。
李翠花一吆喝,大家確定這布條就是錢芷的沒錯。
若是錢芷沒推錢朵,怎麼她的衣服會被錢朵撕破?
赤裸裸的物證啊!
錢朵盯著錢老太問:「錢芷害我性命,她推我下水,我情急之下扎了她,還撕破了她的衣裳!」
「我手上有她的衣裳布條,她腿上有我扎的窟窿,村裡孩子也都瞧得清清楚楚。」
「您趁我昏迷不醒,迫不及待攆我出門,是心虛嗎?」
「你敢帶著錢芷跟我去公堂嗎?」
想要老四房名聲,今天我就給你砸得稀巴爛!
「你、你……」錢老太指著錢朵鼻子,渾身抖成個篩子,一時半會找不出半句能為自家洗白的話。
事情脈絡已經很清晰了,就是錢芷要害人,錢朵大難不死還留有證據,錢老太為了老四房臉面趁亂想逼死錢朵卻被揭穿。
錢家溝的人雖然為了雞毛蒜皮常鬥嘴,但是這麼陰損的事情,他們做不出來。
之前還有相信錢老太的,這會兒徹底都轉到錢朵那一邊。
「錢狀元的閨女啊,咱不能忍心看著她受欺侮。」
「還是親奶奶呢,怎麼這麼狠心啊。」
「就是,虎毒尚不食子。」
「拉倒吧,還不是錢朵沒爹沒娘,當嬸子的黑心,做奶奶的偏心。」
錢老太白眼一翻,又暈了。
「娘哎,您可別暈,暈了咱咋辦?」李翠花扯著嗓子搖晃錢老太。
錢老太氣的眼角爆青筋,但是咬死不能蘇醒。
醒了怎麼跟錢朵對峙,人家拿著證據呢,一群豬隊友。
李翠花沒辦法,又朝族長求救:「六叔啊,我婆婆被氣暈了,您不能看著個後輩忤逆犯上啊。」
「可憐我官人過完年要考舉人老爺,知道這事肯定氣得讀不來書啦!」
族長嘴角一抽,一張臉跟豬肝一樣。
他來幫錢老太,就因為老四房還有個秀才錢恆,到底身有功名。
為了錢家一族的未來,有希望中舉人的錢恆,肯定比沒爹沒娘的錢狀元閨女更有價值。
所以他來了。
但是誰知道錢朵這個時候醒了,還反咬一口。
他一邊恨錢老太不慈,一邊又很錢朵多事,於是沖李翠花怒斥:「別嚎了,扶好你婆婆!」
然後,族長又轉向錢朵:「還有你,說什麼公堂不公堂,咱錢家溝啥時候上過公堂?」
「年小胡鬧,不知道上公堂的厲害。」
「讓我說,大家各退一步,四嫂子你把斷絕書收回去,錢朵你不沒死嗎,就當這事沒發生,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族長各打五十大板,想息事寧人。
其實真鬧到公堂,事關錢家溝名譽,到時候那些作證的小孩還會不會去公堂作證很難說,錢朵還會將里正也得罪。
所以她不是真的要去公堂。
錢家溝人的性情,總是喜歡調和折中,碧如屋子太暗,須在這裡開一個窗戶,大家一定不允許。但如果你主張拆了屋頂,他們就來調和,願意開窗。
錢朵要得就是這個效果。
她捏緊了作為物證的布條,神情悲戚,情凄意切:「六爺爺,我也是走投無路。」
「你睜眼看著的,奶奶她為了我三叔一家,是活活要逼我去死!換做您,您會簽斷絕書嗎?」
族長:「……」
「分家是你鬧著分的,現在簽不簽也不是你說了算!」錢老太怒道:「就算你不簽,我們老四房也不認你這個孫女!」
「好!」錢朵抹一把眼淚:「我也不是死皮賴臉的人,但是誣衊姐妹,不忠不孝,威脅長輩的名,我擔不起!」
「錢芷害人,我有證據,不是污衊。」
「說我不忠不孝,我更是不認:老四房一個能幹活的都沒有,三叔那麼大個人連個鋤頭都扛不動,地里活我大伯娘干,外面掙錢的生計是我來尋,村裡誰不知道我上山下河都是為了老四房掙錢?」
「至於威脅長輩,我哪裡威脅過你,不都是你和三嬸非打則罵,這次也是趁我昏迷要逼我去死?」
「奶奶不要我,我也不敢再回老四房,怕到時候死了都沒處去訴冤。」
「斷絕書今天咱們簽,但是不能簽您那一份!」
錢朵轉頭對里正說:「叔,您也別勸了,您識文斷字,趕緊起草一份:老四房不仁不慈,薄情寡恩,逼迫孤女,我錢朵為了活命自立女戶,從此與老四房生死不問,窮富無關,再無瓜葛!」
「里正叔若是不這麼寫,我就去衙門告狀,告老四房縱女行兇,爭搶狀元遺產,逼迫狀元遺孤求告無門!」
里正看族長,族長看里正。
事已至此,不能善了。
「好,侄女,我這就寫!」里正點頭,立刻喚了人去家裡取草紙,重新擬一份斷絕書。
錢老太心裡急得不行,斷絕書這麼一改,那老四房還有臉嗎?
但是她暈著點,現在醒不證明她剛才裝的?
錢老太就等著李翠花掐她,掐她一下就能醒。
但是李翠花這時候沒動靜了,等著里正將斷絕書寫好。
錢老太眼珠子一個勁得轉,就是找不到機會讓自己在合適的時候醒過來。
里正寫的很快,斷絕書按照錢朵的意思寫好,他和族長先按了手印,然後又讓錢朵按了手印。
最後,斷絕書傳到李翠花這邊。
李翠花沒資格簽字畫押,就拿著錢老太的手去嗯。
「哎呦!」錢老太醒了:「幹啥呢,你們幹啥呢?」
她往回縮自己的手。
里正知道她裝暈,見錢老太要耍賴皮,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斷絕書上摁:「四嬸,不是來簽斷絕書嗎?現在如你的願,成了!」
「哎呀呀!」錢老太白眼一翻,恨得又要暈。
里正又說:「四嬸,別忙暈,錢朵的診金你還沒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