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少年氣概
山風捲動，外貌氣度有若謫仙的兩人衣袂飄飄，同時向場中心走去。
兩人抱拳，互相施禮，場中為之一肅。
只聽魏無忌先道：「旬月不見，公孫師兄風采愈發讓魏某敬仰，今日還望師兄手下留情。」
「不敢，魏兄乃當世名門，依我看氣度更勝家世，實乃我年輕一輩楷模。」公孫勝聲音洪亮，一派正氣。
兩人都是各自一派年輕一輩的代表人物，又都出身名門，說起話來皆有古君子之風，不失大家風範。
「請。」
「請。」
兩人再施一禮，平台上勁風陡起。
只見公孫勝手右腳一點手中長槍，身形確是已經上前，單手持槍一道半圓劃過，直指魏無忌心口。
魏無忌手中摺扇一合，身形向前一步，竟然騰空而起。
「不愧為半步靈台之人，竟然已經可以將元力墊在腳下，數步之內御風而起！妙哉！」人群中有人驚呼。
「公孫勝也不差，你看他槍出如龍，大開大闔，魏無忌身法雖快，他也絲毫不落下風。」有人中肯評論道。
「這兩人都是高手，三兩下怎能分得出勝負。」另有人道。
平台有五丈之寬，兩人的戰場卻不離場中一丈方圓。雙方都想將對方控制在對自己最有利的範圍之內。
魏無忌深得道家飄逸靈動之妙，身影飄忽，輾轉騰挪，難以捉摸。
公孫勝手中長槍已深得兵家三昧，剛猛強勁，收發自如。
場外眾人看得目不暇接，不斷有人驚呼，有人出口品評。兩人不知不覺已經鬥了有半炷香的功夫，誰也沒能碰到對方一片衣角。
魏無忌手中摺扇時開時合，或攻或守，進退自如。
公孫勝槍走龍蛇，變化由心，遊刃有餘。
「公孫兄，接我太清無極掌！」魏無忌一聲輕叱，摺扇脫手場中翻飛，右掌拍出重重虛影，層層壓來。
「好掌法！」公孫勝激斗正酣不由出口稱讚，手中長槍回抱胸前，身形隨著槍身滴溜溜轉了幾圈。
魏無忌數掌全部拍空，只覺對手元力虛實相間，沒有一掌能落在他身上。
「公孫兄弱冠之年，竟然悟出人兵相御之妙，果然有大氣魄！」
「魏兄謬讚，接在下一記『雷震九霄！』」
公孫勝長槍鑽天而起，堪堪抓住槍尾。搶尖之上銀色元力灌注，竟冥冥然傳出清雷之聲。
魏無忌不敢怠慢，手中摺扇輕搖，體內元力全力而出，在身周布下三層蒙蒙清氣。嚴陣以待。
公孫勝手中長槍再起，脫手而出，槍身曲直間宛如化作蛟龍，在他手中槍訣指引之下，在空中輾轉翻騰數次，而後向著場中魏無忌徑直刺下！
這一槍看上去毫無花哨，魏無忌卻覺壓力陡增。
嘭！
一聲輕響，第一道光幕碎裂！猶如寒冰破碎，夜空中盪起片片晶瑩。
公孫勝手捏槍決再次發力，面容漲紅，銀槍在他御使之下猛然一彎，而後瞬間化作筆直，搶尖再進一步，已然插入第二層光幕之中。
魏無忌此時全神應對，那光幕外的銀槍，給他了有生以來最大的壓力。他全身元力滾滾而出，加持眼前光幕。
清輝飄蕩，附於第二層光幕之上，將之加厚。魏無忌額頭上細汗頻頻。
「游龍一擲乾坤破！」公孫勝清嘯，手中槍訣再壓。清輝之中，第二層光幕之上槍尖再進寸許！
「諸天氣蕩蕩，護我山河關！」魏無忌手中摺扇之上清輝裊裊，注入第二層光幕之上，這摺扇竟是一把秘寶！
公孫勝此時已經汗如雨下，只覺手中槍訣似有萬鈞之重，進退兩難。
「孤槍橫斷三界絕！」公孫勝噴出一口鮮血，手中槍訣變幻，銀色槍尖憤然在光幕之中飛速旋轉。
嘭！
又是一聲輕響，魏無忌光幕第二層，破！
噗！
魏無忌心脈劇震，雙頰一鼓，口中已滿是鮮血，他強忍咽下一部分，嘴角卻仍有鮮血湧出。
銀色長槍如龍捲一般，破了第二層光幕之後，直接抵在第三層光幕之上瘋狂旋轉！
公孫勝臉色漲紅轉青，而後漸漸發白，他全身氣血沸騰，槍訣再變，已將畢生元力傾注於槍訣之上，只聽他嗓中發出一聲沉悶的吼聲。那銀槍疾轉之中竟猛然從中彎曲，在他槍訣重壓之下，銀槍弧度已遠超弓背之狀。
「破！」公孫勝大吼，壓抑在胸前中的一口血氣仰天噴出，化作漫天血雨。手中卻仍死死的捏著槍訣。
而此時魏無忌體內元力已盡，摺扇之上清輝再現，望著那漸漸彎曲的槍身，魏無忌極力催動手中摺扇修補最後一道光幕！
片刻，摺扇上，山河模糊，幾乎混做一團，顯然也已經出盡全力！
那壓在光幕之上的長槍，此時也已經彎曲到極限，再無法承受更大壓力。只聽公孫勝那一聲大吼，槍尖疾轉之中猛地挺直，整個銀槍猶如一頭九幽之底衝出的猛龍一般，勢不可擋！
「嘭！」
最後一道光幕，頃刻破碎！光幕化作點點猶如寒冰粉末之物，混合著魏無忌噴出的鮮血，在山風中混合、飄散、化為虛無。
公孫勝身體如蒙大赦，手中槍訣一松，雙腿發軟瞬間跪倒在地。
長槍槍尖雖直指魏無忌眉心之處刺下，卻後勁已失，他奮起最後一絲氣力，運扇格擋。槍尖頂在扇面之上，隨槍而來的雄渾元力，將虛弱的魏無忌轟得連退三步，頹然坐倒在地！銀槍一閃，插入石台之上，距離魏無忌要害，只差數寸！
在場數百人，此時皆已鴉雀無聲，只有輕輕山峰呼哨回蕩。
場中的兩人，全都頭髮散亂口涌鮮血，看上去破敗不堪，但卻沒有人敢輕視他們絲毫。方才那一站，戰出了稷下學宮年輕一輩的風采，也戰出了氣度！
片刻的寂靜之後，人群竟不約而同的爆發劇烈的喝彩之聲。沒有人不動容，沒有人不稱讚。
「真不愧是我稷下學宮年輕一輩翹楚，這一戰，服氣！」
「公孫勝與魏無忌，真乃我東陸頂尖俊才，假以時日，必是我東陸脊樑！最強戰力！」
而此刻的公孫勝，伸手抹掉自己嘴邊血跡，哈哈大笑到：「怎麼樣魏兄？此戰如何？」
魏無忌苦笑道：「公孫兄之功力、意志，魏某平生僅見，佩服，佩服！」
「可還要再戰嗎？」公孫勝扶地站起。他雖力竭，雙腳有些打顫，卻仍是豪氣干雲，氣勢絲毫不減。
「改日如何？魏某打不動了，打不動了。」魏無忌搖頭，緩緩站起。
「也罷，今日再打下去，公孫也占不到便宜，稍有不慎，便會輸給魏兄！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同時走近，將雙手分別放在對方肩膀上，相視大笑。
「和局！」人群中有人大喊一聲。
「我勝不了魏兄。」公孫勝拱手，乾淨利落。
魏無忌聞言稍稍動容，拱手道：無忌不才，卻曾聽聞，器者，上而通乎道，惟得天下之至正，秉天下之真性情者，才能窮神而入妙。今日見公孫兄這般年紀，竟能將兵家之『器』參悟到如此境界，無忌佩服。就憑這點，我今日亦勝不了公孫兄。」
兩人乾淨利落，拱手告別，立刻便有親近之人上台來，將兩人扶走。
姜明咬著下嘴唇，看著自己手中明晃晃的賭票，樂開了花…
「清賬清賬！」姜明幾乎是一瞬間跑到了賭檔前，將賭票遞給檔主。
在他看來，這大兄弟現在哪是什麼小機靈鬼，分明就是財神爺本人…救苦救難的活財神…
「財神爺本人
」手臂有些發抖，接過姜明手中賭票，低著頭看了姜明好久，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從腰間取出一個黑色袋子遞給姜明道：「此黑囊被施展了囊中縮影之術，裡面有五百斤紅元，五斤黑元，足以抵償你的百倍賭約，拿去吧！」
就這片刻的功夫，「財神爺本人」已是渾身發抖，眼睛里血絲密布，像是全身的血都在爭搶者往眼睛里鑽。
「多謝師兄，師兄大氣！」
眾目睽睽之下，姜明接了黑囊，做出誠懇無比的表情向檔主道謝，而後彎著腰就往人群外擠去，他沒心情去聽哪些旁觀者又在或刻意或無心的說些什麼，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