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電梯壞了
宋明來到「好吃姐麵館」，這家麵館他很熟悉，老闆娘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姐姐。
小姐姐長得清秀，算不上大美人，每天都笑臉迎人，很有親和力，給人一種鄰家大姐姐的即視感。
送外賣的，都稱她為好吃姐。
「好吃姐麵館」，鋪面很小，開在城中村樓房的一樓。
麵館約摸十幾個平方，大堂裡面只擺了兩張桌子，廚房佔了大部分的面積，好吃姐主要是做外賣這一塊，堂食很少。
宋明也是經常來這裡接訂單，時間一長跟她也算熟悉了。
「小哥哥，吃早餐沒？早上又是你來接訂單啊，好勤快！」
好吃姐從廚房裡面走出來，手上拎著一袋打包好的外賣，笑容滿面地對宋明說道。
「吃過了。」
宋明有些羞怯，撓了撓頭，接過了好吃姐手中的外賣。
「裡面湯汁有點多，小心別打灑了，會燙到手哦。」
好吃姐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身影，在後面叮囑道。
她已經習慣了宋明那副害羞的模樣。
宋明是所有外賣小哥中最害羞的那個，跟她說話永遠不超過三句，說多了他就臉紅，讓她覺得很有趣。
離開好吃姐的店后，宋明加快腳步往外走，他很熟悉那個小區，就在大馬路的對面，他經常去那送外賣。
在這個大城市裡，通常一街之隔，就恍若隔世。
繁華的大馬路兩頭，一頭是富人區，另一頭是貧民窟。
宋明經常在他的狗窩裡，遙望對面的高樓大廈。
心中感慨萬千，他如果要靠送外賣，要多久才能在S城買下一套房子呢？
他算了算，按照他現在的每個月的收入，應該要一百年不吃不喝不花錢，才能攢錢買下一間廁所。
昨晚還是雷電暴雨，今天早上就放晴了，南方的天氣就是這麼的無常。
宋明感覺很高興，只要不是陰雨天，他就覺得很滿足了。
走了十分鐘，宋明走到了那座小區的樓下。
走到電梯的時候，宋明才發現兩座電梯前面放了兩個障礙欄，上面貼了一張大大的公告紙。
只見上面寫著：「很抱歉，由於連夜暴雨，電梯泡水故障維修中。預估重啟時間為11:00之後，給您帶來不便，還請見諒。」
看到這行字，宋明的心情一下子從晴空萬里，變成了黑暗無邊。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電梯出現故障呢？
要知道，他的外賣可是要送到35樓的啊！
這是宋明從業兩年以來，將要面臨的最大挑戰。
平常他爬住處的九樓，都已經覺得很吃力了。
現在爬35樓，估計爬完，他半條小命都沒了。
他看了看手錶，留給他的時間不多，還差半個小時就到了約定送達的時間。
管飽平台的規定是，超過一個鍾算是逾時，要扣外賣員的錢。超過的時間越多，宋明被扣得就越多。
現在是不可能退單的了，宋明咬了咬牙，推開旁邊的門從樓梯走了上去。
就當是鍛煉身體吧。
35層樓，宋明每隔五層樓就休息一次，他足足停了六七次，才氣喘如狗地來到了那個房間的門口。
這時候，宋明已經是滿頭大汗了，臉色蒼白的跟紙一樣，胃裡早上吃的面已經空空如也。
他擦了擦汗，讓自己顯得沒那麼狼狽。
按了門鈴之後，門猛地打開了，門后出現了一張年輕女人的臉。
她穿著一身絲質睡衣，大素顏，臉色暗沉，沒有眉毛。
但是五官輪廓很立體，也許化了妝會很好看。
她睡眼朦朧，臉色不佳，摟著肩膀看著宋明，張口就開罵。
「你是怎麼一回事啊？我一個小時之前就下了訂單，你現在才給我送到？！
已經超過10分鐘了，知不知道我快餓暈了？
現在都10點了！你是不是想餓死我？
我剛想打電話跟你說不要，你倒好，就巴巴送來了！」
宋明連忙堆起一個誠懇的笑臉，不停地道歉：「女士，真的很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
主要是你們小區的電梯壞了，我是爬樓梯上來的，所以才會遲到。
耽誤您用餐時間了，實在是抱歉。」
「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電梯不壞，我幹嘛要叫外賣！我不管你是什麼原因！反正你超過了時間，我就得投訴你！」
女人兇巴巴地接過外賣，「砰」的一聲把門甩上，連給宋明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宋明的臉色瞬間變得很差，逾時送到，他這單的錢已經減半了。
現在客人要投訴他，那他還得被平台扣除50塊錢，這一單等於白做且倒貼了。
宋明不是個厚臉皮的人，知道有些人，任你再怎麼道歉求饒，他們也不會動容。
他只能認命，一個月中有那麼兩三次這樣的投訴，是經常會發生的事情。
有時候，是天公不作美；有時候，是餐館不給力；有時候，是自己不小心出了錯。
他勤勤勉勉，一個月下來，賺到的錢付了一半的錢給房東，再寄一半回家，口袋裡所剩無幾。
宋明看了看自己腳上那一雙運動鞋，旁邊的膠已經開裂了。
剛才走樓梯的時候，他就感覺到鞋底在發熱，這鞋底想必也快被磨穿了。
「哎，還得去大南門買鞋子呢，電蚊拍也要換一個，這個月只能吃泡麵了。」
宋明不禁有些沮喪，他雖然是個樂觀的人，但是被投訴了還是有點不開心。
看著眼前的樓梯，他頭都大了。
35樓！走下去又得半個多小時，腿都軟了！
本來以為是一個很好的訂單，結果因為電梯問題，變成了這個月這最慘的一單。
宋明不禁想到了昨晚，他跟電蚊拍的對話。
電蚊拍說，如果他綁定了系統就能給他帶來好運。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現在的他特別需要好運。
這個念頭稍縱即逝，宋明苦笑自嘲，一個窮屌絲，別做你的春秋大夢了，不如想想怎麼走完這35層樓的樓梯不暈倒比較實在。
這一天，儘管早上開頭不盡理想，宋明還是從中午忙到了晚上，八九點鐘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了住處。
他才掏出鑰匙，還沒開門，二房東聽到他的聲響，就「噔噔噔」跑到樓上來了。
二房東，是幫助房東管理收錢打雜的人。
這個二房東年紀有點大了，帶著他的老婆和一個孫女住在七樓，每天都板著臉，宋明從來沒見他笑過。
二房東叫住宋明：「喂！你那間房子一個月之後就要收回了，一個月後從這裡搬出去。」
他叫人從來都是一個「喂」字，宋明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