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初見賭石
有人說賭是萬惡之源,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賭徒沉淪其中不可自拔,最終墮入深淵萬劫不復,賭能讓人血脈僨張,沉迷中忽略了它的殘酷,賭石行當雖說合法,同樣有句寫實的切口,一刀窮,一刀富,一刀光腚穿麻布,其中的殘酷可見一斑,人們只看到賭漲的幸運兒懷攬橫財的無限風光,卻看不到賭垮的倒霉蛋痛輸盡賠光的凄涼。
一塊包著不同風化表皮的石頭,在科技發達的今天也沒有任何儀器能準確判斷其中是否蘊藏著價值不菲的玉石,也許一塊花費高昂代價買入的老坑原石,察顏觀色表現極佳,一刀切開其中卻是一文不值的廢料,這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事情在賭石行當中司空見慣。
易琳對賭石不感興趣,她更傾向於收購那些開窗的半明料或已經完全解開的明料,這種料子利潤空間相對要小,但風險也會降到最低,她很清楚自己在公司的位置,萬利叫她來藏玉軒並不是賭石的,其實是做個見證,如果他和那位新聘賭石顧問能賭漲幾塊毛料便皆大歡喜,即便賭垮了也不至於落下什麼公款私用之類的話柄。
孟翔領著兩人走進俱樂部院內,沿著青石路往前走了十餘米又看到一張拱門,院中有院,門內套門,典型的三進式格局,院中以翻新古典平房為主,亭台軒榭,綠樹成蔭,各種木石雕塑隨處可見,儼然是古時公卿貴胄的府邸。
嗡——
一陣特別的嗡鳴聲傳入耳中,好像是木工房內的電鋸在切割木料,孟翔停下了腳步,抬手一指不遠處一座紅磚綠瓦的大平房說道:「小琳,會員們都在那邊挑料子,我就不跟你們過去了。」
易琳笑了笑說道:「行,你有事儘管去忙。」
兩人目送孟翔離開,加快步子朝大平房走去。
這間大平房是俱樂部選料倉,絕大部分原石都會標明場口和價格,其中有少數是切開窗口的半明料,這類料子價值也趨於明朗化,可賭性很低,適合那些來此選購原料的商家,來享受賭石樂趣的多金會員們更偏愛沒開窗的老坑原石,只有『未知』才能帶給大家血脈僨張的感受,賭石玩的就是心跳。
這次藏玉軒新到了一批摩西砂原石的消息早已經在東江市賭石圈內傳開,摩西砂在翡翠原石圈裡名聲響亮,以出產質地細膩的玻璃種冰種翡翠著稱,曾出過多塊價值十位數的天價高翡,摩西砂三個字儼然成了高品質翡翠的代名詞,對賭石玩家們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易琳和徐東一前一後走進大門,看到一群人圍成個密實大圈,從圈內不斷傳出鋸片飛轉的嗡鳴聲和人們興奮的叫喊聲。
「切啊!」
「再切!」
「再切一刀就有了……」
有人說賭石是瘋子們的遊戲,瘋子買,瘋子賣,還有瘋子在等待,儘管有人在遊戲中傾家蕩產,但加入其中的玩家有增無減,巨額財富的超凡魅力早已讓人忘卻了風險,甘願在瘋狂中沉淪。
易琳在人群外圍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頭喃喃低語:「怪了,不是說上午切垮了十幾塊料子么?怎麼也沒見降降溫……」
徐東笑眯眯的湊到近前問道:「易總,想看熱鬧么?作為一個稱職的助理我可以幫您開道。」話音剛落,他褲口袋裡突然傳出一聲轟隆巨響。
巨響聲宛如平地炸雷,驚得前方人群不約而同轉過身來四處張望,前方人群讓出了一條窄道,徐東一臉平靜的伸手拉著易琳側身向前走了幾步,順利來到了圈子最裡層,一切是那麼自然,甚至沒有誰會懷疑那聲駭人的巨響是出自某人褲子口袋。
正前方擺放著兩台帶鋸狀刀盤的機器,機器之間相隔約五米,一老一少兩個戴口罩穿藍色工作服的男人坐在機器旁,老的兩鬢斑白,約么在五十歲往上的年紀,年輕人目測二十郎當歲,兩人身旁散落著不少解開的原石,還有一個竹籤筒,裡面放著十餘支棱形木簽。
解石是一門技術活,每一塊原石中都有可能藏有價值高昂的翡翠,作為一位合格的解石員除了能熟練操縱機器外還需具備一定的心理素質,現場解石跟封閉解石不同,解石員要做到不被外界因素影響很難,剛才那聲巨響就把兩位解石員嚇了一跳,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老解石員最先回過神來,沖身旁年輕人擺了擺手說道:「寶娃,你當是有人放了個響屁,跟你沒半毛錢關係。」
叫寶娃年輕人把口罩往下拉了拉,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爹,這不是一般的響屁,能放這種響屁的人絕對是高手。」
寶娃爹抬手一巴掌拍在兒子後腦勺上,沒好氣的罵道:「老子看你是武俠小說啃多了走火入魔,別跟老子扯啥勞什子高手,就是神仙放屁也不關你卵事,繼續幹活。」
寶娃身子往前一傾,腦門差點磕在飛轉的刀盤上,驚出了一身冷汗,一臉幽怨的瞪了老爹一眼,老實忙起了手上的活計。
易琳偏頭閃了徐東一眼,低聲問道:「你剛才怎麼做到的?」
徐東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迷彩磚頭機在她眼前晃了晃,壓低了聲音說道:「大音量,超保真,把部隊里放山炮的聲音錄了一發,正好能派上用場。」
山炮!
易琳皺了皺眉頭,心裡暗忖道,這傢伙還算有點急才,不知道他對珠寶翡翠行當有多少了解?
嚓——
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傳入耳中,叫寶娃的解石員操縱機器從一塊原石劃線部位穩穩切下,露出一片個白茫茫的切面,能看到切面上有兩條刀砍紋,這種天然形成的紋路正是摩西砂原石的標誌,但這塊價格高昂的原石切開第一刀結果卻讓人失望,看不到半點翡翠痕迹。
寶娃伸手把原石換了個方向,打橫固定在切割槽上,握住機器手柄又是一刀切落,刀盤準確無誤貼合著原石上的劃線徐徐深入,只聽得啪嚓一聲輕響,原石再次一分為二,圍觀的人群傳出一陣唏噓聲,這塊料子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