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134.不宣而戰

袁可立的大軍與左光斗在烏魯木齊會師后，沿著絲綢之路快速穿過蔥嶺一帶，與前來接應的波斯鐵騎形成對阿拉木圖的包夾之勢。此時叛軍才意識「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絕不是一句空話，從秦朝派蒙恬將軍奪回河套地區開始，漢人從未停止過抗擊游牧民族的侵擾，驚慌之下他們不得不答應沙俄的勒索，將戰時指揮權交給羅剎將軍。

當初米哈伊爾煽動東察哈台汗國叛變，目的是想試探一下明朝的反應，順便趁火打劫草原上的牧民，以解決沙俄在西線與瑞典、波蘭的軍費壓力。面對大明的強勢介入，他無論如何也不想招惹這個可怕的東方鄰居，密令軍隊一律懸挂蒙古旗幟，在明軍到來之前火速撤回高加索山。

孛兒只斤額磷臣本以為沙俄會跟明朝軍隊死拼，那樣至少自己還可以是草原上的一方諸侯，眼見這些羅剎人要帶著各部落西遷，他急忙召集首領們商議對策。其中土爾扈特部的人最了解沙俄的情況，這些年他們一直作為雇傭軍幫助沙俄攻打波蘭，抵擋克里米亞汗國的入侵，深知一旦進入莫斯科將是九死一生。在他們的宣傳下，那些被迫離開家園的牧民故意放緩腳步，每天祈禱明軍能夠出現。

如此一來，內陸草原雖然空曠遼闊，可是要帶著幾十萬牧民和大量的輜重行走，想不被發現那是不可能的。他們的行跡很快就被秘密出關的黃得功、曹文詔發現，經過兩個晝夜的追蹤，他們決定在拂曉前發起總攻。

黃得功和曹文詔本在宣大防區看城門，當朱由校得知沙俄派出了兩萬火槍兵和三萬哥薩克騎兵后，擔心老成持重的袁可立會貽誤戰機，於是調撥了一支虎賁前來助陣。先前兩人一直在為出兵的事抱怨，如今親率皇帝麾下的虎賁，猶如惡狼看見了羊群，一陣窮追猛打后才發現離大部隊有一百多里。

袁可立的計劃是一路尾隨，伺機各個擊破，沒想到黃得功和曹文詔竟然大搖大擺的在敵人陣中來回衝鋒，這是典型的贏了一場戰役卻輸了整個戰爭。面對明軍的犀利攻勢，各部落四處逃竄，羅剎兵趁亂切斷了虎賁軍與大部隊的聯繫，由哥薩克騎兵從兩翼不斷衝擊黃得功和曹文詔的帥旗。

為了保證虎賁軍不被反包圍，袁可立只好派陳策、孫傳庭各率戚家軍、關寧鐵騎拚死穿過羅剎人的陣地，策應虎賁軍後撤。這兩支部隊本是袁可立手中的王炸，負責拱衛中軍的安全，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隨便調動的，很快袁可立便得到了教訓。土爾扈特部發覺中軍的異樣后，立即命部下全力攻擊明軍的心臟，妄圖動搖大明的軍心。

面對突然出現的游牧騎兵，袁可立第一反應是用大車將他們阻隔開來，通過火器的射擊將他們打亂，所以並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可是當兩軍真正交手后，袁可立這才發現這隻騎兵的火器化程度非常高，數輪衝擊下他們在距離中軍大帳兩千米的地方建立了一塊炮兵陣地。

正午時分高原上的陽光格外刺眼，黑黝黝的炮口讓袁可立倒吸一口涼氣，危機關頭他讓屬下在高地插滿帥旗，迷惑敵人的主攻方向，然後命陳策、孫傳庭立即掉頭攻打孛兒只斤額磷臣的右翼。此時已經殺紅眼的虎賁軍聽說中軍遭到伏擊，由黃得功負責撕開一道口子，曹文詔率部直奔敵人的中軍。

這種簡單的圍魏救趙很快便起到了奇效，戰場的局勢在瞬間出現轉機，原本被分割的虎賁軍成為袁可立的一個拳頭，心照不宣的砸向敵人的肋部，而羅剎人苦心經營的陣地立馬成了聾子的耳朵，中軍大亂后整條防線開始崩潰，爭相往西逃竄。

此役下來土爾扈特部的騎兵盡毀，幾乎所有的人口、牲畜都被曹文詔俘獲，只有為數不多的精兵跟隨羅剎人逃至鄂畢河一帶。明朝這邊由於目標不統一，將帥都犯了輕敵冒進的毛病，鏖戰一天士兵死傷七千多人，這是近年來少有的慘狀。至於西竄的羅剎人，傷亡雖然要比明軍小，但他們劫掠草原的陰計劃失敗，沿途丟棄了大量的輜重和財物，名正言順的成為明軍的戰利品。

是夜各部的將領聚到中軍大帳彙報軍情，袁可立先是做了一番自我檢討后，接著將矛頭指向虎賁軍。他認為黃得功和曹文詔分兵冒進，打亂了大部隊的圍剿計劃，在攻擊之前也沒有觀察好周邊的戰場環境，導致羅剎人利用地形將明軍分割成兩部分。無奈之下只能提前調動預備隊，不料土爾扈特部趁機衝擊中軍，險些釀成大錯。

黃得功和曹文詔雖然及時後撤插入土爾扈特部的中軍，扭轉了戰場上的被動局面，但到底是因為他們的冒失才讓明軍白白犧牲了七千多健兒，而且羅剎人撤回高加索一帶，想報仇已然是不可能。

陳策聽聞主帥越說氣越大，黃得功和曹文詔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擔心袁可立會動用軍令處罰皇帝的兩位愛將，急忙勸解道：

「大將軍息怒，此役兩位將軍雖然有分兵冒進的疏漏，究其原因還是羅剎兵的不宣而戰才導致我軍傷亡慘重，這是聖上和軍機處都不曾預料到的。我大明與沙俄有盟約在先，末將以為應當儘快將此事傳回京師，等待聖上的命令。」

已經恢復平靜的袁可立也意識到問題的關鍵，若只是草原騎兵估計現在已經被全殲了，但是羅剎人組建的數十里長的火炮陣地卻阻擋了明軍的攻勢。細思極恐的他突然站起身來，環顧四周說道：

「陳將軍說的很對，給予我軍重創的正是這群羅剎人，他們不但險些重創我軍，還阻擋我們追擊孛兒只斤額磷臣的殘部，如何處置還需靜候聖上的詔命。如今本帥命大軍連夜開拔進入撒馬爾罕城內休整，與波斯友軍匯合后幫助他們重新奪回坎布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