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4.鷸蚌相爭

第17章 24.鷸蚌相爭

回到乾清宮,左戰舒服的泡了個熱水澡,王安愣是給搓下半斤泥來,羞得他假裝閉目養神。由於連日的晝夜奔波,很快便鼾聲如雷,看的王安老淚縱橫。

後宮經過簡化,已經去除了很多奢靡之風,連搓澡這種力氣活都要內務府總管出面,可見人手緊缺。別人當皇帝洗個澡至少要幾十名宮女伺候,毛巾數百條,各自名貴香料、中草藥就跟樹葉子一樣往裡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火鍋底料。可眼前這位小皇帝,吃穿用度一切從簡,夜以繼日的處理朝政,不知他這樣圖的是什麼。

對於王安的困惑,左戰自知還在和時間賽跑,一天恨不得掰成兩天來用。為了節省時間和金錢,吃飯只是四菜一湯,累了就睡在勤政殿,廢寢忘食的處理各地的奏摺,不斷的篩選人才委以重任。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左戰的感染下,身邊聚集著無數同樣為國為民請命的官吏,此時的大明王朝已經開始出現中興的跡象。只是身為託孤大臣的英國公張惟賢怕小皇帝和他爹那樣精力透支而亡,苦苦哀求道:

「聖上心繫蒼生,是百姓之福,但貴為天子,生活起居不可如此儉樸。雖正當少年,日夜為國事操勞,也要保重龍體。」

聽到有人關心自己,左戰眼眶一熱,激動的說道:

「朕前幾日去山海關,與將士們同飲同寢,感悟頗多,天下苦明久矣。朕還在長身體的年紀,睡一覺都能歇過來,英國公不必擔憂。你們要是心疼朕,就多替朕分憂,把各部的事處理好了,朕也用不著三更眠五更起。」

說完左戰想想來到這個世界後接手這麼一個爛攤子,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累的跟趙四他爹似的,每次想偷個懶總能看到努爾哈赤的馬刀劈過來,身心俱疲,不免潸然落淚。

眾人見小皇帝委屈落淚,也跟著痛哭流涕,紛紛跪下請罪,自責恬居高位不能分憂,紛紛表態拼上這把老骨頭也要為君分憂。

左戰見狀稍微平靜,心想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自己是大明的主心骨,再苦再難也要堅強面對,正色說道:

「目前遼東戰局進入相持階段,每日耗費巨大,開春北方又普遍乾旱,諸位愛卿可早作打算?」

方從哲見皇帝開口閉口就是錢,自知這個首輔不易當,試探的回道:

「今年重開礦稅和商業稅,朝廷歲入約計五百萬兩白銀。若遼東戰事早日結束,軍費開支會驟降,屆時朝廷可以多出來的銀子賑濟災民。」

左戰見方從哲又在和稀泥,拉長臉說道:

「朕曾與欽天監的徐光啟談過,這次天災與憲宗年間極為相似,可能會持續一二十年,富民伯可要未雨綢繆,勿讓百姓流離失所。」

方從哲這才明白皇帝擔心的不是今年,也不是明年,而是之後的一二十年。目光如此長遠,讓他由衷的佩服,煞有介事的說道:

「聖上思慮長遠,老臣願為肝腦塗地,效犬馬之勞。」

左戰從來不搭理這些馬屁之言,繼續說道:

「天災不斷,勢必會引起人禍,為了拓寬歲入,朕決議在天津、登州、寧波、泉州、廣州設立海關,由戶部、司禮監和鴻臚寺負責對外通商,出口絲綢、瓷器、茶葉、藥材、書籍、棉布、蔗糖和銅錢等。同時取消內地關卡,拓寬馳道,鼓勵各地的商業往來。」

安排完對外通商的一些細節問題,眾人領了旨各自退去,魏進忠顛顛的跑了進來。見他額頭冒汗,眼神充滿活力,甭猜他這是又掌握了東林黨的罪證,準備抄家了。

當初之所以選擇留下魏進忠,一是想用他對付東林黨,二是想將他培養成一個正面人物。如今看來,左戰顯然是高估了這個人渣。

「啟稟主子萬歲爺,奴才奉旨監視首善書院和東林書院,發現他們經常借講學之名抨擊時政。奴才以為主子萬歲爺雄才大略,乾坤獨斷,不必聽信這些書生的膚淺之見。」

「他們都怎麼說的?」左戰雖然討厭東林黨,但想聽聽天下學子的心聲。他們還沒有被官場這個大染缸浸泡,思想單純,言辭激烈。

「回主子萬歲爺的話,他們說您雄才大略,有太祖高皇帝的遺風,但是對朝臣過於嚴苛,登基不到一年就先後處置了二十幾名朝中大臣,擔心以後會有洪武年間的大案。」

左戰知道他的用意,直接問道:

「有參與的大臣嗎?」

魏進忠乾脆利落的回答道:

「有,奴才已經將他們的名字寫在條呈里,請萬歲爺過目。」

說完,他掏出一道摺子遞給王安。

左戰大體看了下,見都是些捕風捉影的言行,說道:

「你繼續跟進即可,切勿打草驚蛇。朕問你,葉向高募捐的進展如何?」

魏進忠見皇帝對自己的成績並不滿意,知道這是個難伺候的主,小心翼翼的說道:

「奴才聽說朝中大人們都標榜自己清廉如水,兩袖清風,往日與葉尚書交好的大臣也都同他翻了臉,連門都不讓進。」

左戰從心裡看不起這些東林黨,當初崇禎找他們募捐,一個個哭窮,等李自成進城后哪家不抄出幾十萬、幾百萬的家產,氣憤的說道:

「他們為官多年,搜過的民脂民膏何止千萬,每年朝廷花出去那麼多銀子,又有多少流入他們的腰包?現在跟朕哭窮,當朕是三歲孩子嗎!」

魏進忠見小皇帝如此惱怒,順勢說道:

「主子息怒,奴才也不相信他們沒錢,只是主子的旨意是讓葉尚書募捐,誰也不好強迫他們。」

左戰聽得出魏進忠的意圖,心想你可是朕的一把利刃,總讓你干臟活累活也不是那麼回事,這事且讓東林黨人狗咬狗去吧。打定主意后把他叫到跟前,用手指蘸水在桌子上寫了幾個浙黨的人名,然後說道:

「你把這幾個人的貪墨情況想辦法透露給葉向高,由他出面彈劾要比你直接干預更好一些,朕不能總讓你做惡人。」

魏進忠見小皇帝如此關心自己,感動的熱淚盈眶,不停的磕頭謝恩。左戰見狀也是好生安撫,這才將他送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左戰覺得這種場景似曾相識。

去年為了順利的繼承皇位,左戰主動招攬魏進忠,這人也會順桿往上爬,沒少給左戰出力。有次主僕二人閑談,左戰誇他名字起得好,他厚顏無恥的說自幼就以岳飛為偶像,立志長大后精忠報國,所以就改名叫魏進忠。入宮后什麼活都搶著干,經常扶老奶奶過馬路,還幫幼兒園裡的小朋友洗尿布,但他做好事不留名,有功勞主動讓給別人,說到動情的時候還撲簌撲簌的掉眼淚。

王安見昔日這個小弟弟走遠,才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

「萬歲爺,魏公公凡事不避親友,忠心可嘉。」

左戰知道王安是在有意提醒自己,假裝糊塗的應付道:

「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他願意表現也在情理之中。」

王安見小皇帝似乎不明就裡,又補充道:

「魏公公是自己凈身入的宮,曾在魏朝手下做事,後來兩人還義結金蘭。如今青雲直上,卻不再登魏朝的門。」

既然王安把話挑明了,左戰也不好再遮掩,略帶情緒的反問道:

「朕知道他是魏朝提拔上來的,後來兩人成了把兄弟,宮中有大魏、二魏之稱。若怨人家一朝翻臉,裡面就沒什麼事?」

魏朝和魏進忠為什麼要翻臉,王安怎麼會不知情,只是客氏再怎麼說也是皇帝的乳娘,所以不便追究。他見小皇帝反問此事,自知不好再說什麼,便勸左戰眯會覺,晚上好去景陽宮給慎太嬪道喜。

左戰見王安轉移了話題,嘆了口氣道:

「大伴,你的心太善良,照顧底下那些奴才太多反而陷自己於不利的位置,這也是為什麼朕要把你從司禮監調出來。你現在是內務府總管,朕把家底都交給你打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王安聽完后急忙跪地請罪,心想自己原本是想替魏朝打抱不平,沒想到卻把自己搭進來了,真是應了萬歲爺的話。

左戰見他終於琢磨明白了,笑著上前將他扶起,搖頭說道:

「大伴,朕早些時候告訴過你,有些事你做不了,朕也不想你去背那些罵名,就交給底下人去做吧!

如今大明王朝內憂外患,危機重重,不用一些非常手段難以破舊立新。這次朕到山海關轉了一圈,路上見到無數的流民,可朝廷卻拿不出銀子賑濟,再這樣下去大明朝就要亡國了。」

王安雖然覺得朝廷有些弊端,但不至於亡國,樂觀勸道:

「主子多慮了,大明朝開國近二百六十年,天威所在,四方屬國不計其數;皇恩浩蕩,百姓安居樂業。萬歲爺心懷天下蒼生,必能澤被蒼生!」

左戰不再說什麼,靜靜的躺在床上思索。想著想著便沉沉的睡去,夢見小時候伏在母親的膝蓋上,她的慈容善貌總能給他帶來溫暖。如今再世為人卻還是沒有母愛,人生也許本就是一場孤獨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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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皇帝的自我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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