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你是壞人
「傻了又怎麼樣?你爹還是你爹,這樣也挺好的。」安然不抱什麼希望,衛臨能好自然是最好的,若是好不了,她們一家這樣平平淡淡過日子也不錯啊。
反正她前世三十年,逢年過節也沒跟自己的家人團聚過,談了兩段泡沫愛情,更覺現在才是真實,有衛臨的保護,有孩子們的孝順。
待葯熬的差不多時,安然將湯藥倒在碗里。
端著葯往房間走,三個孩子全跟在後面,安然問他們:「你們還不去睡覺?」
「娘,我們想看看爹喝了葯後會有什麼反應。」衛洲回道。
「這才第一副葯呢,能有什麼反應?」安然隨他們了,打開房門進屋。
衛臨躺在坑上,看到安然進來,連忙挪了位置,拍著他剛躺過的地方,「娘子,床熱了。」
「衛臨,你下來,把這葯喝了。」安然端著葯朝衛臨招手。
衛臨爬起來,「什麼呀?」
「葯,快來喝了。」安然耐心的道。
「我不喝!」衛臨突然情緒激動的將安然手裡的湯藥打掉,滿目恐懼的指著安然:「你是壞人,你是壞人!」
「衛臨?」安然猝不及防的被葯灑了滿身,也顧不上去擦,「你這是怎麼了?」
衛臨向來安靜聽話,從來不發脾氣,怎麼讓他喝個葯這麼激動?
衛國衛洲衛城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們的爹發這麼大的火,都面面相覷。
「壞人,壞人。」衛臨抱著頭捲縮在牆角。
「娘,爹他怎麼突然生氣了?」衛國滿臉狐疑,除了他們剛來的那會,爹推過娘,但之後爹再也沒有生過氣了。
「你爹他不是生氣,他是害怕。」安然盯著衛臨,他的樣子極為痛苦。
「爹害怕?爹在害怕什麼?」衛洲不明白,娘不就是讓他喝個葯嗎?爹至與怕成這樣?
「應該跟你爹身上的傷有關。」安然皺著眉頭道。
衛城驚呼:「娘指的是爹身上的鞭痕?」
他們都見過爹身上的鞭痕,娘說那是犯人重刑才打的。
後來娘向村裡人打聽,也問過顧統領,都說不知道,又或是回答許是以前衛臨出過什麼事,受過重刑。
安然坐了下來,思緒了很久才道:「你爹身上的鞭痕一直是謎,娘四處打探也沒打探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娘記得你爹在信里曾說過,司徒將軍很器重他,他不可能犯事受刑的。」
「那爹會不會被敵軍擒俘,受了重刑?」衛洲問道。
安然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吧。」
衛臨跟著司徒將軍突圍,全軍將士就他一個人活了下來,誰知道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娘在想什麼?」衛城見娘答的敷衍,衛洲的猜測從娘的表情里似乎並沒多少說服力。
「我在想你爹昨日吃藥丸的時候,他並不反感,為何今日喝煎的湯藥會如此害怕?」
「是啊,娘,這是為什麼?」衛城也想知道答案。
安然沉思了一下道:「能讓一個人害怕某種東西的,無非就是這種東西曾經在他心裡有過莫大的傷害,可湯藥,能給衛臨造成怎樣的傷害呢?」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讓安然母子四人更加困惑。
「爹,您別縮在牆角了,那裡冷,快穿衣服吧。」
衛國的聲音讓安然驚醒過來這才想起衛臨還身著單衣縮在牆角呢,「衛臨,快,快躺被子里,你今天還拉肚子呢,別凍著了。」
安然上坑去拉衛臨,哪知衛臨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你是壞人!」
要不是孩子們扶了一把,安然被衛臨這麼大力一推,肯定會摔下坑。
衛城見爹這麼亂髮脾氣,為娘打抱不平,「爹,你怎麼能說娘是壞人呢,娘也是為你好。」
衛洲嘆氣的攤了攤手,「三弟,你也別怪爹,他傻了,分不清好與壞。」
「我沒事。」安然沒介意衛臨對她的敵對,衛臨這麼對她,也是潛意識的自我保護,安然放柔聲音哄衛臨,「衛臨,我不是壞人,我是娘子,娘子,你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娘子?」
衛臨抬頭看了看安然,剛要叫娘子,便想到什麼,又往牆角挪了挪,「你不是娘子,你是壞人。」
安然:「……」
「衛臨,我真的是娘子,衛臨乖,你告訴娘子,你為什麼覺得娘子是壞人?」
「你讓衛臨喝苦藥。」
讓他喝苦藥就是壞人?安然還真找不到邏輯。
「那我不讓你喝了,會不會就是好人了?」安然想不明白湯藥對衛臨到底產生過哪些傷害,也懶得去想了,現下先把衛臨的情緒安撫下來,不然真要凍感冒了。
萬一凍感冒了,還得喝葯。
這古代的醫學可沒那麼多藥丸給衛臨吃,大多都是要煎服的草藥。
衛臨緩緩抬頭,盯著安然看了許久,然後又撇過臉生氣。
這是讓他喝葯的仇過不去了?
安然苦笑,衛臨還真難哄。
「爹,別跟娘生氣了,娘真的是為你好,你若不肯躺被子里,那就把衣服穿上吧。」衛國拿起他爹的棉衣,剛要給他搭上,哪知衛臨一劃一劃的鑽被窩裡去了。
衛國:「……」
安然見時辰也不早了,便對三個孩子道:「你們回去睡吧。」
「那爹他……」
「沒事,你爹他現在就是鬧鬧小孩子脾氣,睡一覺他便忘了。」安然拍著衛城的頭讓他放心,「不會再傷害我的。」
「去睡吧。」安然推著三個孩子出房間。
「那娘,要是有什麼事,你就叫我們。」衛城還是擔心爹會傷著娘,不放心的交待了一句。
「好。」
栓好門閂,安然將濕掉的衣服脫了,爬上坑,原以為衛臨會給她留位置,哪知衛臨左滾一下,右滾一下,將一床被子全卷自己身上去了。
安然十分糟心道:「衛臨,你不疼娘子了?」
衛臨記仇的很,「你是壞人。」
就一碗葯至於嗎?
「我不是沒逼你喝嗎?怎麼就是壞人了?」天寒地凍的晚上,若是沒有衛臨,她一個人哪睡的熱被子。
衛臨睜開眼睛想了想,好像覺得娘子說的也對,「嗯,你沒逼我喝葯,不算壞人,好吧,我把位置給你。」
說著,衛臨攤開被子,把自己睡過的地方讓了出來。
「謝謝啊。」安然感激涕零。
過了一會,安然問衛臨:「衛臨,為什麼逼你喝葯的人就是壞人呢?」
「苦。」衛臨答道。
葯肯定苦啊,就算是葯苦大不了衛臨排斥喝葯,也不至於讓他激動和恐懼吧?
「還有呢?」安然覺得應該不止葯苦這點。
「燙。」衛臨認真道。
「還有嗎?」安然非常耐心引導衛臨。
「還會進鼻子。」衛臨的表情有些痛苦道。
苦,燙,進鼻子?這是在給衛臨灌藥?
安然腦海里甚至出現一個畫面,衛臨不肯喝葯,那人就將滾燙的湯藥往衛臨嘴裡灌,那人是誰?
「衛臨,你告訴娘子,是不是有人拿鞭子抽過你?」
「鞭子,鞭子。」衛臨一聽到鞭子情緒又開始激動,安然一把抱住他,「衛臨不怕。」
衛臨頭埋在安然的胸前,全身顫抖,好半響,才緩緩的抬起頭,滿眼淚水,「娘子,他們打我。」
雖然安然猜到衛臨肯定被人用了重刑,可看到衛臨這般委屈的表情時,安然的心也被狠狠的揪了一把,「衛臨別怕,有娘子在,以後沒人再敢打你了。」
「娘子是好人。」衛臨給安然發好人卡。
「睡吧。」安然拍著衛臨的肩溫柔的笑道。
衛臨睡的很快,一會兒功夫,就呼吸均勻了,安然輕輕撫摸著衛臨稜角分明的臉,嘆道:「衛臨,他們留著你,是因為你身上有秘密,否則,你早就被他們殺害了。」
那些人是誰?安然眸子沉了沉,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讓衛臨恢復記憶才行。
衛洲回到屋裡一臉疑惑,「大哥,你有沒有覺得娘真的跟以前相差太大了?以前爹推了娘,娘會傷心很久,現在娘好像一點也不傷心了。」
衛城覺得衛洲大驚小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娘以前是剛來,驟然看到爹這樣,自然是無法接受,會傷心,現在已經習慣了,就沒什麼好傷心的了。」
「是啊。」衛國也覺得衛城說的有道理。
「還有。」衛洲從懷裡掏了塊娘這幾天繡的花樣,對倆位兄弟道:「你們看看,娘的刺繡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
「娘的刺繡一向都好,有什麼問題?」衛城不明白二哥為何總糾結娘不一樣,不一樣不好嗎?像以前一樣總暗自神傷,獨自落淚就好了?
為了證明娘的不一樣,衛洲又從袖子里掏了一塊手絹,將倆個花式擺一起,指著手絹上的花樣道:「你們看,這手絹是娘以前繡的,那塊是娘昨天綉出來的,這綉工是不是不一樣?」
「你一個堂堂大男人,居然藏娘的手絹?」衛城不可思議道:「我以為大哥有女子的傾向,沒想到二哥你也有女子癖好?」
話音一落,衛城就遭到倆位哥哥的「毒打」,從地上打到坑上,再從坑上打到地上,躲哪都被一個哥哥截住。
打累了,衛洲這才想起剛放坑上的手絹不見了,「咦?手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