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野狗遍布之地
杜挽兮仍舊是笑著:「是不是很吃驚?偽裝的天衣無縫,卻還是讓哀家抓到了把柄。」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張順抿了抿唇,臉色蒼白,比起剛剛被研磨手掌還要更加惶恐。
他搖了搖頭,失聲痛哭。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認出來這個?」
「我給你下蠱的時候,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在這裡,可卻沒一個能看出來異樣的,這不可能?」
他猛的抬起了頭,喃喃自語道:「這絕對不可能?是誰告訴你的?是不是有人出賣我?」
杜挽兮心中冰冷,面上卻帶著笑,聞言還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你忠心服侍的丞相,不對,應該是前丞相。」
也就是她這具身子的爹。
是她的爹派人過來下蠱給她的啊!
「這不可能!」張順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救了他,他也救了我兩次,這是過命的交情,他怎會如此對我?」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會如此對我?」
他冷笑著從地上站起身,手掌已經被踩破,血肉模糊的同時不斷的湧出血。
「你在說謊,他不可能害我的。」
杜挽兮拔下了自己頭上的簪子,金燦燦的簪子很鋒利,而她捏著簪子,直接插進了他的脖間。
刺激脖子間血管里也並不會致人死亡,除非她把手中的簪子拔出來。
沒想到堂堂的太後會親自出手,張順本還在癲狂的質問,如今也愣住了。
彷彿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杜挽兮緊跟著蹲下身子,手緊緊的捏著這根簪子,不讓這根簪子拔出來。
她在他耳邊說道:「對啊,那是你的救命恩人,為何會如此對你哀家就不知了,但是,你可別忘了,那是哀家的爹,骨肉親情總比半路出來的兄弟要強得多。」
他睜大了眼睛,還想說話,可張口就吐出來了一口血,不甘心到直接暈倒了。
她看著手中的這根簪子插到的位置,那裡仍舊是湧出來了大量的血。
哪怕這根簪子還堵著傷口也無濟於事。
戳破了血管是會死人的。
流血過多沒人能救得回來,在高明的神醫也是如此。
她緩緩的把手中的簪子給拔了出來,一面朝著外面喊:「秋月,快進來!」
秋月打開了門,本想領著丫鬟進來,可見到了屋裡滿地的血,她愣了一下,臉色震驚。
看到是張順死了才算是鬆了口氣,也不敢讓別的丫鬟進來,她進來后又連忙把門給關上了。
「太後娘娘,您這是……」
她驚疑不定的看著面前的這一幕,看著杜挽兮滿手的血,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人想謀害哀家,若不是哀家反應及時,這人都要得逞了。」
杜挽兮軟軟的坐在地上,看著面前一地的鮮血,也覺得觸目驚心。
她對著秋月解釋了一句,為難道:「這件事不好被人看到,你得找幾個信得過的人,把這人扔到宮外。」
「扔到宮外野狗遍布之地,也就沒什麼證據了。」
她看著張順脖頸間源源不斷流出的血,眸光微深。
曾有大夫說過,人不能起死回生,但卻能迴光返照。
如同蠟燭最後明亮的閃爍,雖然短暫,可卻精神無比。
前世的時候,她也的確精神了不少。
可接下來就是沉睡。
這人雖然被戳破了血管,但是傷口小,如今源源不斷的流血,也能撐一段時間。
可若得不到治療,也是必死無疑。
他必須要死,可卻不是現在。
秋月點了點頭,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太後娘娘放心吧,這件事情交給奴婢就好。」
秋月心疼的看著她手上的血,從自己的身上拿出了嶄新的帕子給她擦拭。
「太後娘娘,您受驚了。」
杜挽兮搖了搖頭,安慰道:「你放心吧,這血是他的。」
「秋月明白,可這人臟污的血液玷污了太後娘娘的手,那就是不對。」
「……」
秋月喊了幾個人的名字,讓他們進來,這些人也都是秋月給她培養的心腹,忠心耿耿,絕不會亂說話。
可因秋月太過能幹,所以,她一直把秋月留在身邊,這幾人倒是沒了用武之地。
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你們幾個,把這人扔到城外亂葬崗,切莫聲張。」
秋月從身上掏出來了一塊令牌交給他們。
「這是出宮的令牌,拿著這個,午時之前回來。」
這幾人得了吩咐,抬了一個擔架把人放上,墊了不少的棉絮裝血,然後又拿了一塊白布蓋上去。
這是死人的標誌。
又有壽康宮的令牌,沒人敢看怎麼回事。
看著這幾個人離開,杜挽兮也算是鬆了口氣。
秋月去打水了,要給她洗手,她坐在旁邊的軟凳上,心思轉起,臉上也帶了一抹笑意。
這人是杜丞相的人,關係還不錯,若是能讓這兩人離心,那她也能省心不少。
杜丞相明面上是她的爹,可實際上卻畜牲不如,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當成了實驗的工具。
當初貪污納賄,結黨營私,明明身為丞相卻干著小人的勾當,先帝這才對他動了殺意。
可他萬般懇求,甚至把自己的女兒送進了宮,就為了留住杜家一脈,而他寧願去死。
先帝這才同意她進宮,可杜丞相竟讓自己的女兒當寡婦。
她眼神一冷,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再改變,但是還未發生的事情,她絕不會坐視不管。
外頭陽光明媚,一男子身著明黃色長袍,緩緩而來,滿臉堆笑的走進來,不讓那些丫鬟通傳。
湛安帶來了不少精緻的糕點,本打算給個驚喜,可一進來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地上是一灘血跡,而杜挽兮坐在旁邊,失神不語,像是沒看見他。
「娘親!」
他嚇了一跳,喊了一聲,看著她手上纏著的手帕,更是心急如焚:「娘親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受了傷?流了這麼多血,怎麼連大夫都不知道喊?」
他倒像是個孝子,轉身又沖著外面的那些丫鬟吼道:「全是沒眼力勁兒的,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傳太醫。」
她聽到聲音,這算是回過了神。
他竟然來了……
她眼中的冰冷一下消失,笑著說道:「沒事,這不是我的血。」
揮手制止了那些想要去請太醫的丫鬟,她把湛安拉到旁邊坐下:「沒事的,這是我院里的人,他意圖謀殺我,已經被制下了抬走了。」
言下之意,這人也已經死了。
湛安眸光微閃,鬆了口氣:「娘親,你可嚇死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