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死亡威脅
死,有時的確是種很好的解脫。
自從走進了江湖,崔四就曾經想到過自己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因為走江湖的人,只要劍在手,就會永遠有著敵人。
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在劍拔出的時刻就會變成自己的對手。
這是因為一名劍客,永遠不會承認自己的劍是最慢的。
走進來的漢子是西域遠來的人,崔四始終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有時候許多的劍客或者刀客至死的那一刻,也許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畢竟名字只是一個人的代號。
劍才是他們真正的名字。
劍比刀快,但是刀卻比劍狠毒。
劍只要穿過了對手的咽喉,明天的太陽他肯定再也看不到。
但是刀不同,刀會留下永遠的傷痛,只要這個人還有勇氣活著。
漢子手中拿著判官筆,他似乎對崔四沒有興趣,彷彿沒有刀的崔四,已經死了,沒有刀的人永遠不會成為一名刀客。
漢子凝視著崔四,就像是貓在看著自己的獵物老鼠,只要是一隻老鼠,只要落在了貓的利爪之下,它能活著的機會,只能去看這隻貓的心情。
崔四當然不是貓,他也不願意去做一隻老鼠。
他更不願意看到的是有人敢在自己的客棧中撒野。
於是崔四冷冷地看著漢子道:「既然準備來殺我,為什麼還不動手?」
「因為你的手中還沒有刀,若是我用自己的判官筆刺穿了你的心臟,別人會嘲笑我的。」漢子有點倔強,他的手緊緊握著百鍊成鋼的判官筆。
崔四卻依然冷冷地道:「你以為你能做的到,雖然我的手中沒有刀,可是我的心中有刀,沒有刀的我,只要你敢出手,我一定會殺了你。」
漢子的臉上露出譏笑,他當然不相信這個事實。
崔四的聲音剛剛落下,他的人已凌空而起。
判官筆是可以打穴的,也可以當做是一把劍,它可以在人的身上刺出一個洞,一個很深的洞。
可他的判官筆並沒有在崔四的身上刺出一個洞,甚至他連崔四的身子都沒有靠近,他就看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長著一張年輕的臉,他的臉很清秀。
他就站在崔四剛剛站著的地方,他的手中沒有劍,也沒有快刀,他的手中拿著吃飯用的筷子。
可漢子感覺他手中的筷子彷彿就是一把利劍,在他身影即將到的時刻,筷子已飛出了一根。
筷子打在了他的手腕上,他手中的一隻判官筆頓時失去了力量,他的手已無法握住這隻判官筆。
在瞬間脫手的時刻,他已看的很清楚,他手中的判官筆少了一隻,而這隻卻在眼前眼前人的手中。
饒是他的反應還算是很快,他在空中控制著了自己,他的身子在一種強大的壓力下,又飛了回來,落下了地上。
帶著輕微的喘氣聲,漢子看清楚了對方的臉,這是一張英俊瀟洒的臉,他的年紀比房間中的任何人都要小。
而且小的很多。
有誰能有這麼強的功力逼退自己,漢子的心中很明白。
他雖然已聽說過這個名字,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人。
這個人在西域就是一個傳奇。
他當然就是李清,年輕的李清。
只有李清才能有如此快的身手,只有他才會不顧一切地去保護自己的人。
崔四的臉上露出了感激之情,他已看的很清楚,出現在自己眼前的人影是李清,也只有他才會有如此快的速度。
門外吹進來的秋風更冷了。
秋風瑟瑟!
沒有溫暖的心,在秋風只會有著孤單的感覺。
可崔四沒有感覺到孤單,他的心瞬間變得火熱,他彷彿看到了春天,春天是萬物復甦的日子,是生命的開始。
漢子的手中握著僅剩的一隻判官筆,現在他就站在客棧的門口,他灰色的臉變得赤紅。
「你就是李清?」漢子紅著臉道,他的心中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
因為一個人若是被別人奪去了手中的兵器,這會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受。
「木子李,清算的清!」李清很冷,他冷冷地道。
漢子的臉在抽動著,像是想哭,又好像準備在笑。
看到已出手的李清,他的心中還是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他居然沒有看到李清是怎麼走進了客棧中,他似乎就在客棧中,一直等著自己出手。
「勾魂判官!西域百花宮中的一流高手。」李清接著又道。
勾魂判官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該哭?他帶著一種無法理解的聲音,道:「想不到李少主還認得我,難得!」
崔四終於知道了這名漢子的名字,他的名號叫做勾魂判官,他的手中拿著判官們最喜歡用的判官筆。
李清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另一名漢子的身上,他盯著漢子的臉道:「若是沒有猜錯,閣下是千手童子?」
這樣的一名漢子居然叫『千手童子』?崔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這是李清親口說出來的,他的話崔四必然相信。
盯著李清的這個漢子卻點了點頭,他彷彿對自己的名號非常滿意。
能在江南聽到自己的名號,讓他的心開始激動,因為在偌大的江湖中,一個人名號永遠要比名字重要。
更重要的是這個名號要響遍江湖。
李清黯然地看著他的手,然後搖了搖頭,卻發出了一聲嘆息。
千手童子立刻皺起了眉頭,他從李清的眼神看到的是一種失望,而不是對自己名號的一種敬佩。
他用帶著西域方言的語氣道:「能在這個地方聽到我的綽號,道上的兄弟也是很給我面子。」
李清卻冷冷地道:「他們並不認識閣下,只是李清知道閣下並不是一個好人。」
「好人?」千手童子重複著這兩個字,不久,他彷彿才明白了這兩個字的含義。
千手童子的兩隻手搓在了一起,他盯著李清,可他看到李清卻轉過了身子,他面對著坐著的高遷。
隨後李清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聲音不是很大,但非常的客氣,李清道:「高伯伯的消息很快,崔四去的時間剛好。」
高遷慢慢站了起來,他帶著笑容道:「看來少主已找到了麻雀的老窩。」
「高伯伯現在應該去一個地方,我想見到娘親。」李清依然沒有回頭去看站在門口的兩個人,彷彿這兩名漢子已不存在。
勾魂判官的臉在發紅,而千手童子的臉色開始發青。
從他們走進江湖以來,可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他們,他們的人在百花宮中,但名號卻在西域傳播著。
「好!」高遷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李清忽然又道:「我想借高伯伯的一樣東西用一用。」
「什麼東西?」高遷問道。
「我知道高伯伯的袖子中有著袖箭,它可以殺死自己討厭的人。」李清的聲音依然很輕。
可這個聲音帶著無比的震懾里,客棧中的每一個活著的人都已明白,只要袖箭到了李清手中。
也許他會隨時殺死一個人。
這個人當然不是崔四,也不是高遷。
更不可能是已走進後堂的崔四娘。
於是勾魂判官跟千手童子在李清再次轉身的時刻,看到李清的手指中多出了兩隻黑色的飛箭。
他的另一隻手中依然拿著勾魂判官的一隻判官筆。
判官筆離開了李清的手,彷彿有人在下面托著似的,它慢慢飛到了勾魂判官面前,勾魂判官的老臉紅裡帶紫。
高遷離開了桌子,他抬著自信的頭,走出了悅來客棧,他曉得只要李清手中的飛箭沒有出手。
客棧中的這兩名漢子永遠不會動手,他們只要動手,李清手中的飛箭必然就會飛出,飛箭必然會直直扎進動手這個人的咽喉。
高遷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中,他安然地離開了客棧,門外的轎子中並沒有發出聲音,轎子中的人也沒有去阻攔離開的高遷。
李清帶著笑容目送高遷離開。
但在勾魂判官看來,李清就算在笑得時候,眼睛里也帶著劍氣般的殺氣,雖然他的手中拿著的只有飛箭。
夜更冷漠了。
就在這個時候,客棧中的人聽到轎子中終於再次發出了溫柔的聲音,「李清果然是李清,遇到事情竟然如此冷靜,果然不一般。」
李清第一次聽到別人直呼自己的名字,他的目光看向了客棧外的轎子。
轎子的四周沒有人,一頂轎子孤零零在落座在街道的中央。
「百花宮主!」李清道。
「夜落寒霜最無奈,百花無力百花殘!李夫人可安好?」轎子中的百花宮主聲音還是異樣的溫柔,可溫柔中似乎帶著一種憂傷。
李清的心裡又是一怔,今晚他聽到的故事太多了。
此刻,百花宮主居然提起了自己的娘親,她們肯定互相認識,她們之間發生的故事肯定不簡單。
「清兒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娘親了。」李清黯然一聲道。
「來到遙遠的西域,她應該來看看我的,她的心中總是放不下過去的事情,女人的心中不應該壓抑著舊恨,壓抑會讓一個女人很快變老的。」百花宮主彷彿似在自言自語,有彷彿是在對著李清說。
李清再次心中一怔,娘親從不告訴自己的事情,果然存在著許多的舊事。
娘親她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至今沒有人解開李清心中的迷。
突然間李清想起來木下櫻的一句話,她的師傅與蝴蝶夫人是同門師姐妹,木下櫻手中的劍就是百花宮主命令她送到萬蝶山谷的。
於是李清提聲道:「宮主一定認識萬蝶山谷的蝴蝶夫人?」
「你不該叫她蝴蝶夫人,或許你應該稱呼她一聲姑姑!」百花宮主的話把李清釘在了地上。
他手中的飛箭一動不動。
秋風秋雨愁煞人。
李清徹底相信了活死人的話,自己走進的萬蝶山谷,果然跟自己有著關係。
可幽靈的主人又是什麼人?難道他也跟自己有著關係?
李清的心開始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