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章 走火入魔
百里晟和宋修竹一起來到了醫藥房,醫藥房說是說「房」其實就只是一個雜亂的小倉庫。裡面滿是灰塵,只有院子門口放著的那張破桌子才是這裡最乾淨的東西。
「不是說這裡的少主常年有病嗎?怎麼這裡的環境這麼差,看上去不像長期有大夫的樣子?」
宋修竹抱著他的藥箱,納悶的說道。
「先看看再說。」
百里晟觀察了地上的腳印,看著十分密集,不像是冷清的樣子,可為什麼這裡面又是這樣的……
「喂,你們兩個是新來的大夫?」
忽然一個侍衛上氣不接下氣的匆匆跑來,指著兩人高聲問道。
百里晟和宋修竹互看了一眼,暗暗勾起了嘴角。
計劃的第一步成功了。
「是啊,我就是新來的大夫,這位小哥,我看你行色匆忙,你這是怎麼了?」
宋修竹捧著要想走了過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後開口問道。
那侍衛顧不上喘勻氣,一把拉住宋修竹就往外走:「不是我,是少主。別說了,快,快跟我來。」
宋修竹被他拖著往前走,卻仍然不忘記回頭朝百里晟看了一眼。
百里晟對他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故意大聲的朝他說道:「阿竹,你去吧,我回屋歇一會兒。」
「那好,你記得給家裡寫個信,報個平安啊!」
宋修竹也說道。
這是他們私下說定的暗號,意思是他們一落定了腳便比傅凌雲他們報個信。
百里晟點頭:「好,知道了。」
侍衛非常急,拉著宋修竹一邊走,一邊不停的催促:「大夫,你快點吧,有話先給少主看過了以後,回來再說吧!」
「怎麼?生病的是少主?」
宋修竹明知故問。
剛才他和百里晟遇到楚青若的時候,從她打出的手勢,他們知道她背後的院子里,住的便是玉劍山莊的少主,於是決定兵行險招,用最短最快的方法引起少主的關注和重用。
所以,百里晟利用他天下無人可與之比擬的輕功潛入了薛志成的浴房,悄悄的將宋修竹事先調配好的藥粉撒進了他的浴池中。
薛志成本身便有奇寒之毒在身,經過宋修竹的藥粉浸泡,很快他的寒毒便發作了。
就這樣,當宋修竹被侍衛拉著趕到浴房的時候,薛志成已經在浴房中的床榻上,裹著好幾層棉被瑟瑟發抖。
「大夫,快,你快給少主看看!」
侍衛領著他走進浴房,床榻便一個消瘦的中年男人便迎了上來,焦急的將他領導床邊說道。
「這位是……」
宋修竹打量著中年男人,問身邊的侍衛。
侍衛介紹道
「好好,等我來看看。」
宋修竹一幅老好人的樣子,坐在床邊,伸手從幾層棉被中拉住薛志成的手,為他搭起脈來。
「唔……少主這是宿疾纏身,這寒毒……怕是有些年頭了吧?」
他故意搖頭晃腦的說道。
「不錯,不錯,大夫說的一點都沒錯。」
中年男人是玉劍山莊的總管事,楊德才,也是除了閉關不出的老莊主之外,唯一一個看著薛志成、薛志斌兩兄弟長大的人。
不過,薛志成和薛志斌這兩兄弟中,楊德才更偏向薛志成多一些。
一方面因為他從小身中奇毒,導致雙目失明,更讓人憐惜一點,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薛志斌是在是扶不上牆,多少也讓他這個玉劍山莊最忠心的人有些失望。
過了半天,等宋修竹裝模作樣也裝夠了,他將薛志成的手放回被子中,伸手拿過自己的藥箱打開,從裡面取出幾根金針:「少主,在下現在要為你扎一下針,麻煩你將棉被拿開。」
誰知,他的話說完吼,棉被中的薛志成毫無動靜。
「少主?」
他又試著叫了一聲,還是沒動靜。
「這……」
他為難的看向楊管事。
楊管事也是一臉為難,想了想之後,朝床上薛志成拱了拱手:「少主,老奴得罪了。
說完爬上床,準備將薛志成拉出棉被。
不料,他的手剛伸出去,被子里的薛志成忽然睜開眼睛,側著頭,聽著聲音,猛的朝楊管事拍出一掌。
「少主!」
噗!
楊管事驚叫了一聲,身體立時飛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他連忙盤腿做了起來,飛快點了自己身上的幾個穴道,然後閉上眼睛開始調息。
宋修竹驚的站了起來。
我的天,幸好是練過武功的楊管事伸手去拉他,若是換作自己,只怕現在的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少主,你怎麼了?」
一旁的侍衛心驚肉跳的喊著薛志成。
可現在的薛志成,一副樣子就好像驚弓之鳥,捂著被子,側著耳朵,小心警惕的對著屋裡每一個人。
「大夫,少主這是……」
要知道少主的武功內力都是天下數一數二的,被他打一掌,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一個不小心就要送命。
侍衛實在搞不懂,少主不就是洗了個澡,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
他不懂,宋修竹心裡可是明白的很。
剛剛他為他把脈,發現他除了中了自己下的葯以外,還動過內力,大約是青若說的,將那名叫「鬼母」的女人扔出窗外的時候用的內力吧!
總之,寒毒,他的葯,妄動內力,三個因素加在一起,才使他變成這樣。這是走火入魔的徵兆,若不及時醫治,怕是要瘋癲。
想到這裡,宋修竹忽然有些猶豫。
他們冒險潛入玉劍山莊,不就是為了粉碎和瓦解這個地方的嗎?現在玉劍山莊的少主瘋了不是更好,事半功倍嗎?自己……到底要不要救他呢?
這時,宋修竹的眼前,閃過他的師傅慈祥的面容,耳邊彷彿聽見老頭親切而又認真的聲音。
「修竹,我們行醫之人,當以懸壺濟世為本,不忘仁德初心,便是人間至大仁心。五亂販夫走卒,達官顯貴,在醫者面前,皆是一樣,都是生命,並無區別。我們作為濟世為懷的大夫,絕不可因人而異,就此怠慢疏忽了病者。為師的話,你……可記住了?」
用力搖了搖頭,宋修竹端正起自己的心態,朝一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小哥,勞煩你按住少主。」
侍衛滿眼驚恐,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我?大夫,你別和我開玩笑了,楊管事都成這樣了,你讓我上去,那不是擺明了叫我去送死嗎?」
宋修竹想想也是,不過還是嘆了口氣:「哎~那你去多找些人來吧。」想了想:「對了,你順便去把和我一起來的那位公子一起叫來。」
侍衛如釋重負:「哎,好好,我這就去叫高大哥來!」
「高大哥?」
宋修竹愣了愣,他說的高大哥,該不會就是高博,高大哥吧!
聽青若說,他早就混進來了,不知道這侍衛說的是不是他。
侍衛匆匆跑出去找人去了,宋修竹便借著這個空檔先為地上的楊管事扎針過血。
不一會兒,楊管事悠悠醒來,感激道:「大夫,多謝了,我這條命算是你救回來的。」
只是,他還來不及說話,門口便響起了高博的聲音:「小四,你說少主怎麼了?」
宋修竹喜出望外,果然是高博,虧得大家還在為他擔心,想不到他竟悶聲不響的一個人先混了進來。
高博隨著侍衛一腳跨進浴房,一抬頭看見宋修竹也是面露喜色愣了一愣,但後來又感覺不太合適,立刻收起了笑容,故意板著臉指著宋修竹問身邊的侍衛:「小四,就是這個庸醫?」
侍衛小四忙道:「高大哥,莫要胡說,宋大夫醫術不錯,可不是什麼庸醫。」
宋修竹暗暗磨牙:庸醫是吧,哼!改天叫你吃吃苦頭,非叫你求饒不可,看你還敢不敢叫我庸醫!
高博見宋修竹吃癟,心裡暗笑,但臉上卻裝作一幅著急的樣子:「快說,少主這麼了?」
宋修竹上前,拱了拱手:「少主受寒毒影響,內力反噬,走火入魔了,還請這位壯士幫我按住少主,我好儘快為他扎針過血。」
高博看了一眼地上的楊管事,吃驚的問:「楊管事,你又是怎麼了?」
楊管事苦笑不語,侍衛小四卻套著他耳朵小聲說道:「楊管事是唄少主打傷的。」
「啊?為什麼?可是楊管事做錯了什麼?」高博吃驚。
「沒有。少主現在不認得人,誰上去便打誰,高大哥,你一會兒也要小心點。」
高博聽完,沖著宋修竹暗暗磨了磨牙,挑眉用眼神說道:好小子,你陰我是吧?這樣要命的事情讓我來?
宋修竹挑眉回敬他一個無辜的眼神:又不是我說叫你來的?
就在高博為難之際,百里晟也走了進來。
見到他,高博才鬆了口氣。
這廝雖然是他們的死對頭,不過他的武功卻是能和文遠一樣的高,有他在,應該不難搞定床上的薛志成了。
就在他們準備動手的那一刻,床上的薛志成,忽然一掀被子,雙手成爪,左右各向他們拍出一掌,掌風凌厲,隱約還透著一股寒氣。
百里晟和高博連忙各自往一邊飛撲出去,險險的躲過這一招。
薛志成一招落空,忽然又向窗邊的宋修竹沖了過來。
「哎哎,少主,你、你這是做什麼?」
宋修竹大驚,不會武功的他根本躲不開薛志成。一眨眼的時間,他的脖子已經被薛志成牢牢的捏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