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117.一同有喜
?十一月過後的兆京,正處在將要下雪的時候,天氣很冷,遇到風大的日子出門一陣刮,臉都生疼。
謝侯府內謝老夫人的梧桐院內,內屋中燒著暖烘烘的盆子,只穿著秋時的衣服都不會覺得冷,遇哥兒在開口說話的年紀,咿咿呀呀的非要加入到曾祖母和自己母親的談話中來。
謝老夫人就是過著含飴弄孫的日子,曾孫的教育里做長輩的還要扮點嚴肅,但是這曾外孫就可勁兒的疼。
謝滿月踟躕了一會兒,抬手輕撓了撓兒子的肚子,「祖母,四弟的差事如今可安排妥當了。」
謝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前些日子過來就隱隱有要說的意思,這孩子也是沉得住氣的,「妥當了,六部之中沒什麼適合的,你祖父的意思,和你大哥二哥一樣,出去呆幾年。」
謝滿月一愣,之前祖父可不是這意思,大哥二哥是一房之長,理當好好教養,前幾年給三哥安排差事的時候祖父也就是那意思,怎麼如今四弟也要出去。
「不知祖父想讓四弟去哪兒。」
「這哪裡是你祖父能做得了主的,不過按著和那些人的交情,大概也和你祖父想的*不離十,去南邊。」
謝老夫人口氣隨意的很,就是在安排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謝滿月收回了手,想了半響,「四弟知道嗎?」
「他不想去也得去。」謝老夫人這才轉頭看她,「滿月啊,有時候有些事,這不是他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外任也是為了他好,怕是四弟現在不能理解祖父的苦心。」謝滿月大約的明白了祖父的安排,往南三年,不論是什麼樣的地兒,路途遙遠是一定的,這是要徹底斷了四弟的念想,三年後回來什麼都變了,這點時間也足夠他好好想清楚。
謝老夫人笑了,「你祖父何需要他來理解這份苦心,你祖父安排的事兒啊,從來都是說一不二,遠城那孩子還小,從小在這謝侯府里,沒像他大哥二哥那樣,活的太自在了。」
「這人一自在,有些事,他就想不明白,容易鑽牛角尖。」
謝滿月都沒機會開口勸,謝老夫人滿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所以有些事啊,他看不明白的,咱們要替他把這決定給做了。」
儘管早就知道祖父祖母不會答應,看著四弟那樣憔悴,謝滿月還是有些心疼,「祖母,四弟想不透的也該讓三哥他們勸勸。」
「若是能勸得住他也不會想要往留城那邊調任,遠城他就是沒受過多大的波折,日子過得太順心如意了,這婚姻大事哪裡能這般隨他的意思。」謝老夫人一眼瞧下來,要是太出格了,她是萬萬不會答應,丟自己的臉不要緊,這一天還是謝侯府的人就一天不能丟了謝侯府的臉面,「堂堂謝侯府的四少爺要娶一個商賈之女,還是和離歸家的。」
遇哥兒還隨聲附和上了,沖著謝老夫人阿了聲,謝老夫人綻開笑顏,輕摸了摸他柔柔的頭髮哄道,「我們遇哥兒啊今後可不能這樣。」
謝滿月不再提四弟的事了,坐了一會兒把遇哥兒留在祖母這邊,起身去了一趟三哥的院子。
......
比起四弟,三哥這一樁婚事才讓他稱心如意,開春要成親,如今院子里什麼都打理妥當了,謝滿月進去還瞧見細微的變化,平日里不愛花花草草的三哥,院子里也是乾淨的很,如今假山旁牆壁邊都累起了小花壇,看樣子是要準備開春栽種的。
謝遠航正在受益兩個丫鬟把閣樓收拾一下,瞧見她過來,笑著打招呼,「怎麼有空過來。」
謝滿月走上台階,跟著進了偏廳,「來看看祖母,四弟有來找過你么。」
謝遠航搖頭,「一早跟著祖父出門了。」
謝滿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神情瞭然,「祖母說四弟的差事下來了,往南,算算日子,恐怕都來不及參加你的婚宴。」
對於四弟的事,謝遠航也略知一二,等謝滿月說了這來龍去脈,謝遠航則又是不一般的看法,「這事兒四弟當初就沒想清楚明白,如今他再要堅持,祖父可不會任由他胡鬧。」
謝滿月笑了,「倘若當初衛家與謝侯府相差的遠,恐怕這樁婚事三哥也沒這麼容易擺平了。」
「你說的不是沒有過往的例子,很多年前有一位王爺,娶的妻子就是平民女,還是個買豆腐女子,平日里為了生計不免要在外拋頭露面,可他還是力排眾難把她娶回了家,也不是沒有和離歸家后再嫁高門的,但這些和遠城的情況都不同。」
謝滿月見他說的頭頭是道,哦了聲,「三哥又有那番見解?」
「那買豆腐的女子,從小是父母雙亡,從祖母那兒傳來的手藝養活自己,傳聞不僅生的美,還是個極為堅韌的女子,善良大方,那時汝陽王欣賞她什麼?美貌這都是不盡然的,身為王爺所見過的美人還少么;再說說那和離歸家的姜公府嫡小姐,那也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成親三年雖是無所出,但是把夫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丈夫納妾無數,荒誕不已,甚至是養了好幾房的外室,孩子成群結隊,天天有人上門來鬧事她都沒想過要自尋短見,後來那姜家嫡小姐主動提出和離,回了姜公府之後沒過半年就有人上門提親,嫁的甚至比之前的還要好。」
謝遠航看著她,「倘若你嫁的不是定王爺,當初所託非人,在夫家日子過的不順利,你可會想生出輕生的念頭?」
謝滿月搖頭,她要是因此不好過,怎麼會讓他好過呢。
謝遠航輕點了點桌子,總結了三個字,「不合適。」
宋四姑娘那樣的女子,不合適嫁到謝侯府里來。
當初來定王府的時候,宋巧兒除了哭之外,還真沒多說過半句別的事,都是宋家二夫人和三夫人代為說盡了,這樣的脾氣和性子,祖母怎麼都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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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謝滿月沒見到四弟,一入了十二月事情就多了起來,臘八過後府中忙碌,除了看賬之外還要收送年禮,二十六這天,謝侯府這兒還接到了來自晉王府的一個喜訊,成親兩年多的晉王妃有喜了。
謝滿月命人備禮,何媽送來了一份禮單,恰巧是晉王府送過來的年禮,謝滿月看過上頭的東西愣了愣,「怎麼這麼多。」
「興許是晉王妃有喜,晉王府上下高興著。」
謝滿月擺擺手,「按著一樣的送回去,另外把賀喜的也一併送過去。」
正說著,穀雨端了一碗魚羹進來放在桌子上,謝滿月眉頭一皺,「怎麼有些腥。」
穀雨一愣,「不腥啊,比昨天的還淡了些。」
謝滿月湊近聞了聞,還是覺得腥,「昨天也是這樣?」
「是呢,您還說昨天那樣的剛好,世子也喜歡的很。」穀雨端過來的時候都沒怎麼聞到魚腥味,再者調味的魚羹香氣蓋著,更不會覺得腥了。
還是何媽在旁邊發現了些苗頭,笑道,「王妃的小日子可剛好遲了兩日。」
謝滿月一愣,不會這麼巧吧。
......
穀雨趕緊到門口讓白露去請大夫過來,大雪天還遲了些,等到下午大夫過來一診脈,謝滿月果真是又有了,日子很淺,才一個月。
這回是早早發現有了身孕,不像第一次那樣,到了兩個月才稀里糊塗的知道自己有喜,謝滿月隨即吩咐,「不急著說。」前頭晉王府才剛剛四處傳著這喜訊。
「哎。」何媽出去囑咐幾個丫鬟,屋子裡遇哥兒好奇的很,謝滿月把他抱過來,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要當哥哥了。」
遇哥兒歪著頭看她,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乳牙,張手要往她懷裡撲,一旁方媽媽提醒,「王妃,如今日子淺,可不能讓世子這麼撲著您。」
「不礙事。」謝滿月搖頭,孩子心細膩,不能讓他覺得有了弟弟妹妹自己就不受重視了。
遇哥兒一臉懵懂了看了看方媽媽,又看了看謝滿月,最後親昵的窩在了謝滿月懷裡,小手搭在她的身上,一副佔有慾十足的神情。
......
傍晚時喬瑾瑜回來了,謝滿月把這事兒一說,他愣了愣,隨即坐下來把她摟在自己懷裡,親了親她的額頭,「太辛苦了。」
「還要給遇哥兒生一個弟弟妹妹。」謝滿月靠在他懷裡想著,喬瑾瑜忖思半刻,點頭贊同,「也好,這樣他就沒工夫黏著你了。」
當爹的吃起兒子的醋來了,謝滿月扭頭笑嗔了他一眼,「晉王府的事你知道了?」
喬瑾瑜點點頭,神情淡了一些,「一早宮裡就知道了,早朝下了後父皇高興得很,大加賞賜了一番。」
聽他這麼說,謝滿月就更覺得自己有身孕的事不適合在這段日子說出去,「等過了年也才兩個多月,元宵之後再提及也不遲。」
「不必在意這些,晚些時候說也妥當。」喬瑾瑜不在意那些送上門來的東西,也不需要別人多少關註定王府,他只希望妻子和孩子都健健康康的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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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是這麼打算的,可似乎這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不是個安分的主,別人好歹是兩個月的身孕前後開始害喜,她這才一個月出頭就不舒坦了,大年三十宮宴這天,謝滿月一路都是熬過來的。
她正巧坐在趙王妃身旁,右側是秦王妃,宮宴剛開始時擺的那些糕點謝滿月還沒覺得難受,可等宮女紛紛上菜開始,謝滿月的臉色就不大好了。
一旁的秦王妃還拿著一把宮扇,時不時晃動兩下,桌子上的菜味道就會擴散開來,謝滿月抿嘴坐著,還想擠出一些如常的笑意來,可胃裡難受的很,聞什麼都想吐。
一旁趙王妃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低聲問,「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謝滿月搖搖頭。
另一邊秦王妃也發現了她臉色不對,很熱切的欺身過來問,「是不是這屋裡太熱了,我也覺得,人多就是悶,我給你扇扇。」
秦王妃這一扇,謝滿月的神情更不對了,她抬手輕擋了擋,「可能是太悶了。」
趙王妃轉頭看了一眼那邊上坐,皇后和幾位妃子正在看錶演,抬手扶了謝滿月一把,「我陪你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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