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123.一場亂事
?喬瑾昊並沒有聽見之前的對話,他在閣樓門外只聽見了自己妻子怨毒的咒罵聲,咒罵九哥,咒罵侄子侄女,就算是幾個侍衛都面無表情,喬瑾昊聽著臉色還是黑沉了下來。
最終他讓人推開了門,屋子內嚴悠芳轉頭過來,看到是自己相公,臉上一抹驚喜,「王爺!」
可她的形象卻不怎麼樣,兩邊的臉頰都是紅腫的,之前和謝滿月拉扯中,頭髮也亂了一些,看到喬瑾昊來了,嚴悠芳眼淚來的十分洶湧,前一秒還在爭辯,下一秒就已經委屈非常。
「相公,她要害我,她想殺了我。」沒有了瓷片的壓制,嚴悠芳起身撲到了喬瑾昊的懷裡,大哭了起來。
謝滿月冷眼看著,來的還真是時候。
妻子愚蠢,那還是他喬瑾昊娶過門的王妃,回家關起門來能說的事絕不會在謝滿月面前丟人,喬瑾昊輕拍了拍嚴悠芳的後背,抬頭看謝滿月,語氣和煦,「九嫂,縱使有不對的地方,你也不必如此。」
「我的確不必如此。」謝滿月瞥了一眼嚴悠芳,「我應該把你們做的事都還給你們,看看你們兒子是不是有這命還能活的好好的。」
嚴悠芳哭聲一愣,喬瑾昊臉上的和煦有些維持不住,謝滿月沒管他們,繼而道,「我也該收集一些得了惡疾死去的人那些貼身之物,偷偷混著送進晉王府,我也該在長命鎖里動點手腳,在金鏈子上塗點藥粉,左右死的是你們的兒子,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是不是。」
「晉王爺一句不必如此,今日我就該派人把晉王世子帶走,晉王妃想怎麼做,我照舊就是了,我想你們也不會覺得我過分。」
「你!」嚴悠芳心中閃過一抹悚然,她這會兒是怕謝滿月做這些,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她的兒子怎麼受得起折騰。
「你以為沒人敢么。」謝滿月不屑,「倘若今日是別人要害晉王世子,晉王爺是不是也能說一句不必如此。」
喬瑾昊臉色一陣青,一言不發。
「難道你沒想害我的孩子,否則你換那符紙為何。」嚴悠芳指著謝滿月,「你也沒安好心。」
「說你蠢你還不信。」謝滿月毫不客氣的諷刺,「你現在還知道那張大師身在何處?」
「你!」嚴悠芳氣的滿目通紅。
「這些事九嫂意欲如何。」沉默了良久,喬瑾昊開口。
「你放心,該報的官我自然會去。」謝滿月瞥了一眼嚴悠芳,「你們有多大本事攔就是了,也請晉王爺瞪大眼睛好好看看,別總是挑著別人的不是,這世上沒誰欠你,就算是有,也不會是瑾瑜。」
謝滿月是挑著機會了,既然要說,乾脆說的清楚明白些。
「那依照九嫂的意思,誰該是欠我的那個。」喬瑾昊笑了,「我這身子和這雙腿,可都是拜九哥的母妃所賜。」
「誰知道呢。」謝滿月呵了聲,「十弟聰慧過人,想必也查了不少當年的事,興許你知道,比我們知道的還要多。」
喬瑾昊眉宇微動,不動聲色的看著謝滿月,「證據確鑿,有什麼值得查的。」
謝滿月朝著門口走去,一面走,一面道,「恐怕是你不敢查罷了,入宮能生下皇子,哪個妃子是蠢的,又有哪個是活的不耐煩了,明目張胆的動手害人,這麼淺顯的道理想必十弟你早就懂了。」
說完了之後謝滿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閣樓,幾個侍衛跟著她離開,屋子裡就只剩下了喬瑾昊和嚴悠芳。
嚴悠芳沒有意會過來謝滿月後面說那些話的意思,她想的是謝滿月要報官的事,輕揪著喬瑾昊的衣服,「王爺,要是她真的報官。」
喬瑾昊回了神,眼底閃過一抹厭惡,語氣很淡,「那你為何自作聰明去做那些事。」
「我...」嚴悠芳沒想到自己丈夫反過來責問自己,有些受傷,「我也都是為了你,他們能在毫安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還能順利的有孩子,他還被封王了,他們根本沒資格擁有這些。」更重要的事,到了婚後嚴悠芳才發現,這一樁婚事遠沒有外表的風光。
看似溫柔的丈夫其實性子冷淡,每日都要多幾個人服侍左右,不能像尋常夫妻那樣生活,待她,也不是著實的貼心溫柔。
對比一下同時被賜婚的謝家小姐,她的日子算是過的好嗎?
「他們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喬瑾昊忽然掐住了她的下巴,捏的力道比謝滿月重多了,嚴悠芳吃痛的悶哼,「你要做什麼。」
喬瑾昊放手,嚴悠芳向後倒去,身子靠在了凳子旁喘著氣,眼底驚恐未散。
「你要是夠聰明就不會把事情辦成這樣。」喬瑾昊從頭到尾都沒說她做錯了,而是說她做的不夠好,想起謝滿月離開前的那幾句話,喬瑾昊神情森冷了幾分,「你要是不夠聰明,就老老實實在家養著墩兒,不要再去招惹定王府的人。」
「她都要去報官了,難道我要無動於衷,難道你要看到自己的兒子被克。」嚴悠芳接觸到他掃過來的眼神,聲音低了下去不再說後半句,不只是他兒子,連著他難道不是讓定王爺所克制么,明明他才是受害者,殺人兇手的孩子卻活的這麼逍遙自在。
「你放心,你不會有事。」喬瑾昊看她那憤然不平的樣子越發的不喜,比起謝滿月,她實在是太上不了檯面,可想到謝滿月,喬瑾昊的臉色就越發的不好看。
嚴悠芳深吸了一口氣,「那嚴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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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家,自然是落不著好的。
謝滿月把東西往衙門一送,告的還真不是晉王妃,而是這些東西背後直接牽連出來的人。
衣服是嚴家派人出去收集的,晉王妃手中的那所謂『高深莫測』的奇門異術,也是嚴家夫人替她找回來的,至於那長命鎖,也是嚴家人替晉王妃去打來的,不論金鏈子上的藥粉是不是嚴家提供,那不重要了,事情是嚴家去辦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後背到底說的人是誰,可人定王妃愣是半句都沒提到,彷彿是沒這本事往下查,王府的事衙門裡哪裡惹得起,匆匆把卷宗和物證收拾了,當天就遞交到了刑部。
隔了不過兩日,刑部那裡就派人去嚴家拿人了。
嚴家幾房人,嚴悠芳和太子良娣都是長房所出,除此之外還有三個兒子,這次刑部拿的就是嚴家大房夫人和嚴悠芳的二哥二嫂。
還有一些奉命辦事的那都不計數目,關了好幾間牢房。
嚴家的家世在兆京城中原本屬於中流,不算差但底蘊決計趕不上謝侯府這樣,但也就是憑著太子良娣生下皇長孫,太子妃至今沒有嫡出,縱使戰戰兢兢,身份尊貴還是在的。
嚴家因此一門榮耀,嚴悠芳也是因為這個才會被賜婚做了晉王妃。
所以當嚴家大夫人被帶到刑部的時候,尚未清楚來龍去脈時,她的態度雖不囂張,做派卻是高傲的很,要椅子要茶水要伺候,那架子,頗像是來看別人被審問的。
直到刑部尚書楊大人把那一箱子的衣物拿出來嚴大夫人和嚴家二夫人才露出奇異的神情來,捂著鼻孔嫌棄,「楊大人,您拿的這是些什麼東西,臟死了。」
箱子裡面裝著的都是一些惡疾病人穿過的衣服,小孩子衣物,是謝滿月回兆京后收集的,當初毫安的那些早就被焚燒乾凈了,可就算是後來收集起來的,恐怕她們也認不出來。
「兩年前入冬時,有人在兆京城外的幾乎人家中收集小孩衣服,還特別是挑了惡疾而死的人家,那時城外得了天花死去的有兩戶,其中一戶人家三口人都病死了,其中一戶死了一個孩子,這其中兩個孩子僅有一歲上下。」楊大人低頭看了一眼頌狀,「證人所言,是嚴大夫人您派人前去搜集的衣物。」
嚴大夫人臉色一變,瞥了一眼箱子,呵斥,「信口胡謅。」
「刑部這裡說話從來都不會信口胡謅。」楊尚書淡淡的提醒了一句,「本官說話,向來也是證據確鑿。」
都兩年過去了,誰知這衣服是真是假,看著髒亂而已,血跡斑斑的也不知道打哪裡尋來的,嚴大夫人否認,「楊大人所言,我不明白。」
「牢中關押的已經認罪,兩年前你派人收集來這些衣物,買通前往毫安送東西的隨行人員,趁機把這些衣物混入了宮中送去定王府的箱子內,意圖謀害定王世子,本官這裡還有當年你派人去尋的人家,那家人兩個孩子得了天花,其中一個福大命大活了下來,如今也有三歲了。」楊大人早前審問大公主的事就再親自查一遍,這回衙門裡送上來的東西他自然是又再派人花了兩日的功夫調查,更何況其中牽扯的又是皇家,不得不慎重。
嚴大夫人看著一個一個被帶上來的人,她便有些坐不住了,一旁的兒媳婦朝著她看了好幾眼,沒過多久,楊大人的話里就提到了她。
替晉王妃找來『偏方』的不是別人,正是嚴大夫人的二兒媳。
取來三滴活血,用黃紙封存,子時做法,用紅線繞緊了黃紙,寫上封紙咒語,包括在牛肚中,繼而用濕穢土把牛肚封存在陶罐中,填實了,封口后埋入槐樹下。
嚴悠芳就是沒有辦法把手伸到定王府裡面才想到入宮時趁機借別的由頭把敏姐兒抱過去取血,只是連第一步都沒有實施。
嚴二夫人聽完了楊大人所說,下意識看了婆婆一眼,見她鎮定著神色並無異常,自己也跟著壯了膽,「楊大人,你說的這東西,我不甚清楚。」
楊尚書早就知道她們是不肯認的,也不再問答的方式,而是直接說證據,「半個月前夫人你去了一趟城外的道觀求符,所求無望,退而求其次,去了山腳下的官山鎮找個了老道士,重金買回來了這東西。」
嚴二夫人聽他這麼說,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又沒有想害定王世子。」
說完嚴二夫人就意識到不對,忙噓了聲,連帶著嚴大夫人臉色都跟著一變,不是她要害,那是誰呢。
只是沒有如嚴二夫人所料,楊大人聽進去了,卻沒有追問,只是確定了她的那句話,她確實那麼做了。
......
幾乎是毫無辯駁可言的問話,楊尚書根本不是請她們來審問的,而是直接論定這幾件事,就是她們所做,而對背後的事卻隻字未提。
嚴大夫人心下有些奇怪,可容不得她們深想,擺在她們面前的卻是回不了嚴家,要被關在刑部這件事。
這是多丟臉的事,被人請來刑部這件事不足為奇,外人看到了也不會非議到什麼,可要是被關在刑部,這事兒傳出去,嚴家顏面何存?
但沒人顧忌她們這麼多的內心想法,楊尚書把人一關就入宮面聖去了,隔天宮中嚴良娣才知道,而等她去求太子,這會兒已經來不及了。
比她早一步知道的晉王妃不是沒想過要晉王爺幫忙,可晉王爺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還嚴令晉王府上下,不許晉王妃出府,不許她接見嚴家人,更不許太子宮中派過來的人和晉王妃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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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在這新年將至時,兆京城中發生了幾件大事。
嚴家犯了事兒,惹了不該惹的人,連宮中深受太子寵愛的嚴良娣都沒有辦法,嫁給皇上最寵愛皇子的嚴家三小姐也沒能幫上忙,嚴家大夫人一把年紀,在天牢里挨了三十個板子,出來的時候奄奄一息被人抬著,就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而那嚴大夫人那次子夫婦也沒好到哪裡去,次子被降職,外貶,兒媳婦打的板子不比她少,開了春之後次子一家就要被外貶出去,合著一塊兒受牽連的就是即將升職的嚴家大老爺,好不容易等來的官職,這下沒戲了,算上聲譽和外界的看法,嚴家這次算是元氣大傷。
而另外一件事,一直蔓延到了年初,額外大的雪沒有帶來什麼傷亡,宮中及早有了應急措施,百姓這個新年過的還是和和樂樂,只是年初融雪開始,氣溫驟降,生病的人多了不少,宮中皇上再一次病倒了,就連謝侯府那兒謝老夫人都受了風寒躺了一陣子。
十五元宵這天謝滿月前去謝侯府探望祖母,回來的路上看到醫館門口排起的長隊,心下一驚,這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情形,看病的人隊伍能排半條街,這集市上還不止一家藥鋪醫館,這些人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大病,但臉色俱是顯得蒼白無力,迎風就咳嗽,站在那兒冷的瑟瑟發抖。
回到定王府後謝滿月就讓何媽準備草藥熏屋子,融雪的天不僅冷,還濕寒,昨天宮中才傳來消息,太子宮中小殿下發了高燒病了。
何媽帶人下去收拾各個屋子,費了不少炭火烘屋子,又點了驅寒的草藥熏著屋子,入夜喬瑾瑜回來也是一臉的疲態,父皇生病,一早兄弟幾個入宮,他還算是回來早的。
謝滿月讓他喝了薑湯后又催他去換衣服沐浴,當天深夜,喬瑾瑜發起了高燒,而他這一病,連帶著一雙兒女都跟著病了。
定王府里頓時忙成了一團,謝滿月為了照顧這一大二小,幾天下來都瘦了一大圈,哪裡還有心思去管府外的事情,宮中皇后命人過來看了一趟,派了太醫又送了不少葯,喬瑾瑜病了兩日就好了,最棘手的敏姐兒,發了半日燒后又哭又鬧。
奶娘喝了葯給她餵奶她不肯喝,謝滿月只能狠下心來把煮淡了的葯餵給她喝,一勺子下去基本吐了大半勺,屋子裡都是哭啞的聲音。
謝滿月心疼孩子,抱著她哄,小傢伙窩在她懷裡啜泣著,謝滿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碗,好歹是餵了小半碗下去,哄著她睡著了,謝滿月把孩子交給奶娘,又去了隔壁的廂房看兒子。
遇哥兒有些咳嗽,知道妹妹生病了,乖巧的沒有哭鬧,只是看到謝滿月來了還是有些委屈,抱著她的脖子不肯鬆手,眼淚還掛在眼角,口裡糯糯的喊著娘親。
「乖。」謝滿月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有些啞,還好都沒什麼事。
「妹妹。」遇哥兒朝著門口看了一眼,謝滿月讓他躺好,給他蓋了被子,輕輕拍著哄,「等你不難受了就能出去陪妹妹。」
「爹爹。」遇哥兒睜大眼睛吸了一口氣問。
「你爹他很快就回來了。」謝滿月摸了摸他的頭,「睡醒了他就回來了。」
遇哥兒閉上眼,謝滿月坐在床邊陪著他,等他睡著了才離開廂房,這邊奶娘已經把敏姐兒抱到對面的內屋睡覺去了,謝滿月坐下來,聞著屋子裡一股葯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王妃您睡會兒吧。」穀雨端著雞湯進來,看謝滿月累的眼窩子都黑了,心疼不已,「您都好幾晚沒睡了。」
謝滿月搖搖頭,看了一眼門口那兒,不知不覺都已經下午了,「我沒事,等會兒郡主醒來還要喂一次葯,讓霜降重新煮。」
穀雨放下碗,過來給她捏肩,「您還信不過我們,您還是躺下休息一會兒,王爺很快就回來了,要是知道您還沒休息,可不得催著您。」
喬瑾瑜病好了后一早就進宮去了,謝滿月這幾日也無心去打聽外頭怎麼樣,只知道祖母的身子好些了,宮中皇上感染了風寒又引了腿疾,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其餘的,謝滿月哪兒有心思知道。
轉頭看床榻,這一瞧謝滿月的眼皮子就打起了架,提心弔膽了好幾天,現在總算是熬過去了,「行,一個時辰后喊我起來。」
穀雨笑著應,「好嘞。」
扶著她到了床邊,謝滿月坐下才剛剛脫下鞋子,屋外夏堇匆匆入內,神情里一抹凝重,「王妃,宮裡傳消息回來,說是太後娘娘不行了,急召入宮。」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