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登山梯

「唔……」

恍恍惚惚，陳元此時已經不知道腦袋裡想的是什麼了，只知道伸手搭住石階邁腿往上爬。剛開始登山門還是很輕鬆，過了一百級之後，身體如同背了一塊幾十斤重的巨石。

並且重量還在持續增加之中，此時的陳元已經邁過五百級的石階了，身體也如同背著一百斤巨石的壓力。

時間也由測試完資質時的初晨，變成華燈初上的黑夜！

整個青雲山籠罩在幽幽黑夜之中，山上沒有燈，陳元只能依靠微弱的月光，和手指來感覺石階，整整一天水米未進，陳元只覺得自己有些受不住了，腦袋因為壓力而有些嗡嗡作響。

甩甩胡亂作響的腦袋，陳元手腳並用爬上了一級台階，慢慢移動到台階的角落，努力讓自己休息一番，這一招還是在經過二百級時，從一個同樣休息的人身上學習的，不過此人在三百級之後便沒看見人了。

休息一番之後，陳元感覺下面好似有人出現，便翻過身體，繼續開始艱苦的登山之行。

一路上，陳元已經不知道超過多少個人了。剛開始還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此時陳元只覺得都消失不見了，只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之聲。

「喂。」

登過一級石階后，從陳元身邊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正在專心登山的陳元，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大跳，還以為遇見鬼了！

想想自己是在青雲山上，並不是在自己家中，哪有鬼怪敢到這來，陳元便收起自己遇到鬼的心思。

低聲說道：「誰？是誰在說話？」

「你往左看。」

陳元按照提示，往左邊看去。

「你走近些。我有有助於登山的好東西，你要不。」虛弱的聲音再次說道。

「什麼東西？」陳元看清楚了，是一個身穿黑衣的少年。

「好東西，要不是我已經上不去了，我肯定不會賣給你，你再靠近些，我給你看看！」

陳元聞言心中一動，本身想要靠近的身體，便不再靠近，並且趕緊離得遠遠的，有可能的話，陳元還想趕緊離開這裡。

因為在四百級的時候，陳元便親眼看到有個人用同樣的方式，一腳踹飛了一個競爭者！被踹飛的競爭者脫離了台階落下深淵，好在被青雲門弟子所救，雖沒有落下深淵，卻也是失去了競爭資格。

雖然此時陳元及時離開，卻也是感覺自己的胸前被狠狠地踹了一腳，好在離得較遠，自己有了防備，力道也已經有些分散，所以不至於被踹飛台階，只是無緣無故被狠狠地踹一腳顯得有些憋屈。

「咦，竟然有了防備？」說話之人再也沒了之前的虛弱之感。

陳元不想與此人糾纏，只是靠著月光依稀記下此人長相，待到日後再報此仇！

手腳並用，快速離開此地。

說話之人，見許久沒有人回答，借著微弱的月光只見有個影子遠遠離去，心中暗罵道：「傻豬，夜裡爬什麼，還不趕緊休息，留著體力白天爬，還能借著夜色提前踢出去幾個倒霉的競爭者！」

然後再次隱沒在昏暗的陰影里等待著下一個倒霉的幸運兒。

且說回陳元，離開了是非之地的他，不顧身體的睏乏與飢餓，始終堅持爬山。因為他始終記得父親說的一句話，「天賦好不等於成功，勤奮和毅力才是成功之源，我們天賦不行，便要用十倍於天賦者的努力才不會被拉得太遠，甚至超越他們！」

這句話雖然是父親酒醉后的戲言，卻是一直被小小的陳元記在心裡。

天賦不等於成功，而成功者人人具備勤奮和毅力。

隨著時間慢慢的推移，幽暗的黑夜也開始失去籠罩大地的威力，五色斑斕的景象開始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嗯……」

一聲極不和諧的聲音迴響在明媚的山間。

放眼望去，卻是一隻手掌緊緊的搭在石階之上用著力，顫抖的手指關節處隱隱有些發白。

正是攀爬了一整晚的陳元。

一夜過去，陳元從原來的五百級，變成七百五十級，石梯越往後爬越難以招架，身上背著的壓力一斤一斤的往上加，陳元此時已經不是登山門，而是完全的爬山門！

昨天還完整的衣服，此時膝蓋處卻是已經破損了，手指也因為用力過度，指尖滲出一滴滴的鮮血。

但是陳元還沒有放棄，他還在繼續攀爬！

好不容易超越那麼些人，怎麼能輕易退縮，這可是一生之中難得的一次改寫自己前途的機會！

此時的山門之上，人數已經不多了。

還要說一句，凌晨時分，一些長時間停留在同一石階的人，已經被青雲門帶離山門，已然失去競爭資格。消息是清晨之時，青雲山上傳來的浩蕩之聲告知每一個登山者。

「這是逼著我們不休息直接往上爬呀！」陳元聽聞消息之後心想。

陳元稍稍停留一下，趴在石階之上將臉沉在腿間擺出一個難看的姿勢，休息一會兒，調整一下呼吸和心情。

陳元一路上多次這樣做，剛開始時有青雲門的人觀察過他，並沒發現什麼異常，之後多次這樣休息，就沒有人注意過他了。

這個姿勢是陳元從父親那裡學來的，可以快速恢復體力。陳元剛開始覺得不可能，但是後來證明，體力確實比平常要恢復的快。

登山門的一路上，陳元正是靠著這個家傳絕學才能走到這裡。

休息夠了，陳元往身後看去，只見長長的石梯之上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人影，往上看去，跑的最快的一人，好似已經爬到八百多級台階了，即將九百級。

真是好身體！

陳元心中嘆道，收拾好心情，再次手腳並用，開始新一輪艱苦攀登。

……

一級級的石階被踏過，陳元身上的汗水卻是流了又流，衣衫是濕了乾乾了濕。

石階並不是只有登山者，還有一隻只動物，在四周玩耍，有時會好奇的看著登山眾人，卻是沒有一隻跑到石階之上。

忽然，有一隻猿猴，跑到石階旁，歪著頭瞪著眼看著攀爬的陳元。

陳元並不理它，誰知這猿猴卻是一直跟著陳元，只是看，從不靠近。

陳元看著這猿猴，無奈的說道：「你怎麼不去玩，老跟著我幹什麼？」

猿猴並不會答話，眼睛只是看著陳元。陳元順著猿猴的目光看向自己腰帶上掛著的香囊。

這是父親臨走時送給自己的禮物，普普通通的香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自己隨身帶在了腰間，此次登山之時還留在身上，只是破了一個小口子，散發出濃郁的香味。

可能是這個香味引起猿猴的注意吧。

陳元想著，摘下香囊，問道猿猴：「你可是想要這個？」

猿猴看著陳元摘下香囊，兩隻手有些急切的伸向香囊，卻是忽然想起什麼，又縮回去。

陳元微微一笑，將香囊扔給猿猴，猿猴遲疑一下，望了望陳元，只見陳元點點頭，便歡天喜地的一把拿起香囊，使勁的放在鼻子下聞，不停把玩，好似得到什麼好玩的玩具一樣。

陳元嘴角微翹，見猿猴走遠，便不再多想，繼續往上攀登。

白天的時間如白駒過隙一般，很快過去。

又是一個夜晚降臨。

此時陳元也已經攀登到了九百級台階。

他是用手將自己慢慢摳到石階之上的。此時的他，手指已經滿是鮮血，兩條腿也已經磨的滿是血痕！一身衣服殘破不堪，好似一個乞丐一般！

「終於，我還是上來了！」

陳元倒在石階上，喘著粗氣，虛弱地輕聲說道。

此時的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身體的虛弱已經讓他完全沒有了力氣。

耳畔邊好似響起一陣迷幻的聲音，此時此刻的他彷彿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不願起來，只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又好似回到了家裡，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山珍海味，引誘著自己過去吃。

耳邊再次響起兒時母親的催眠曲，沉重的眼皮在溫柔的催眠曲中即將完全合上。

「不！不對！我母親從來沒給我唱過催眠曲，家裡從來沒有吃過山珍海味，哪裡來的東西？難道有人在搞鬼！」陳元心中一顫腦海頓時清醒，沉重的眼皮猛地睜開！

瞬間，存在腦海里所有的幻影都消失不見，睜開眼只見身前坐著一群人，男男女女加上自己剛剛好十人。

「哈哈！又來一人！如果連最簡單的煉心陣都通不過，之後的路就不用走了！」

說話的是一個少女，年紀不大說話卻是老氣橫秋的樣子。

陳元忍住張嘴詢問的慾望，並不搭話，想要看看他們要做些什麼。

「據我了解這是最後的的一百級台階，只要通過這最後的台階，我們就可以進入外門。」少女好似知道此地的一些信息。

「但是這最後的台階比前九百級台階加起來的難度還要大，所以我們十人要一起前行，只要大家多互相幫助，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們的！」

少女給大家打氣道。

但是陳元並不吃這一套，在這登山的一路上，他已經見識到了各種陰暗的損人利己的手段，他不相信會有這樣的好心人。

陳元並不理會少女，其他人也沒有理會她。少女見沒人搭理自己，一時氣急，索性從懷裡里拿出兩瓶丹藥，說道：「我來的時候我爹告訴我了，沒有通過資質測試會有登山測試，到自身極限后，為了防止筋疲力竭而失去資格，所以我爹給了我這個，這是我爹千辛萬苦才得到的葯，能恢復自身七成精氣神！只要大家同心協力，這個我可以分給大家。」

周圍有些人頓時來了精神，有些人甚至問起藥名和煉藥之人的姓名。

少女得意的望了一眼周圍，說道：「這葯，名叫舒心散，有固本培元，緩解疲勞之效，我爹花了大價錢買的哦！」

說完拔開塞子，倒在手心，丸子不大，小瓶子一共五顆，兩瓶十顆。

有手快之人，確定要在少女的領導下一起爬上山頂之後，拿到一顆。其他眾人有樣學樣，紛紛領到丹藥，最後只剩下陳元未領。

少女轉頭問道陳元：「喂，你也來拿一顆，等下我們一起上去。」

陳元並不理她。

少女也不惱，只是將丹藥扔到陳元身上。

自己拿起一顆說道：「眾位兄弟，我們接下來是一場艱苦的戰鬥，為了我們的將來，一定加油啊！」

說完自己帶頭吃下丹藥，然後眾人一起邁步走上第九百零一級台階，通過的一瞬間少女身體一顫，卻是很快穩定下來。

陳元始終不信少女有那麼好心，他甚至看到有幾位領到丹藥的人，只是將丹藥放在懷裡，並沒有吃下去。

陳元想了想，用破布包裹著手，拿起丹藥，並沒有放在懷裡，而是跟著破布一起扔到石階外。

看著那些吃了丹藥已經恢復了體力的人開始最後衝刺，陳元心裡苦笑一聲，擺好從父親那裡學來的姿勢，努力恢復著自己的體力。

九百級的石階上終於只剩下陳元一人。

黑夜裡的山風也有些增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