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命運伏筆，飛星節的饋贈
不死果，聽起來就有使人起死回生之效。
傾凰心中有一絲意動，卻不動聲色，冷笑：
「不要耍什麼花招。你該知道什麼叫現世現報。」
一切都是他惹出來的，必須承擔後果。
千靨微微搖了搖頭，嘆息，沒頭沒腦道：
「大概，很多事真的是註定會發生的吧……」
他本覺得，殺了帝九宸，就能解決後患；
但現在看來，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有復活她戀人的決心，更是一個不計後果的瘋子。
他可以堅定的繼續和帝九宸為敵，堅決不服軟。
但那樣只會激怒她，很可能真的毀掉小塔……
他到時候，不死也要受到致命重創，只能在天地間遊盪，尋找合適的寄身之處。
況且。
千靨並不覺得，傾凰自己找不到復活之法。
他要是死不答應，到時候小塔也毀了、帝九宸還被複活了……
只有他損失最為慘重。
這是圖的什麼呢？
一番權衡利弊之後。
千靨決定，還是讓著傾凰，幫帝九宸復活算了。
主要是，她現在的確可以威脅到他了。
看他的神色，傾凰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她輕嘲道：「我對小塔一點興趣都沒有，所知的一切，都是娘親告訴我的。」
「她把你所有的弱點，都告訴我了，就怕我不能掌控你。」
千靨目光微閃，臉色冷了幾分。
但傾凰才不會放過他，繼續道：
「這意味著什麼呢？她根本就不信任你，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不然，為什麼她離開了玄華大陸，卻沒有帶你一起呢？」
千靨的臉色，一點一點蒼白下去。
傾凰的話，實在是淬了毒藥的鋒利匕首，一刀下去，見血封喉，讓他痛得話都說不出來。
她果真很聰明，知道如何狠狠地刺中他的弱點。
在她眼裡，他不過是個被主人拋棄的可憐蟲罷了。
傾凰在等著他發怒，她有的是辦法折騰他。
但千靨垂著眼，沉默了半晌，慘慘一笑：「你說的全都對。」
這些，他自己都心知肚明，就是不承認罷了。
也破罐子破摔的，不想去改變。
改與不改，反正都沒有人喜歡他。
千靨有些失神了，諸聖靈魂再如何懲罰他，他也沒有絲毫反應。
傾凰終於道：「我需要一些寶葯。」
她將用於融合魂魄、保養肉身等等的藥材，都說了。
並不怕他知道。
這些葯，有，就是錦上添花，如果沒有，那就再想其他的辦法。
千靨眉目低垂：「這些都有。」
傾凰冷漠：「拿給我，趕快。」
不然她自己去拿嗎？這些葯肯定都在危險之處。
千靨面無表情，像一個人偶一般，此前的騷包妖嬈勁兒，統統不見了。
傾凰命令諸聖靈魂暫時停手，放千靨出去。
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應該是直接去往某座浮空島了。
諸聖靈魂飛動，在傾凰兩側一字排開，如同護衛。
傾凰抬眸望著上空的諸多浮空島，眸光堅定——
總有一天，她要成為超越小塔主人的存在！
不到一刻鐘，千靨回來，帶來一些聖葯，葯香四溢，靈氣逼人，聞之便讓人身體舒暢。
他將東西一一放在地上，解釋它們的用途。
其中有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子，裡面有半瓶透明液體。
他簡單解釋：
「這是『魂水』，十分珍貴，對於魂魄的傷勢有奇效。」
收羅到了這些靈藥，傾凰抑制不住砰砰的心跳，只想快點去見阿宸，早點讓他復活……
這欣喜，讓她心臟的暗傷，都減輕了不少。
她已經發現了，這道拜心魔所賜的傷勢，傷情只和阿宸有關——
為他心痛的時候，暗傷便格外的痛……
千靨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傾凰：「我想死，想了幾萬年都沒成功。」
傾凰：「……」
她認真道：「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成全你的。」
說完，便匆匆離去。
……
當傾凰在城主府研究如何控制小塔的時候。
荀鶴盯著陰珠，在嘗試將帝九宸的靈魂碎片粘合到一起。
上千的碎片，看起來極為紛亂，沒有絲毫規律可循。
恐怕還有一部分遺落在外，很難再尋回了。
好在留存的碎片已是絕大部分，足夠用了。
縫合魂魄極為傷腦筋，荀鶴只好儘力而為。
但他所做的事，遠遠超過了他的實力，所以更加艱難不少。
荀鶴無奈，滿心焦急，這樣下去進度太慢了，拖得越久魂魄和肉身之間的聯繫，就越是淡化。
況且，天上還有一顆血紅的惡魔眼珠，正在朝他們降落下來……
荀鶴咬牙，下了決定：「以我百年之壽，縫魂！」
獻祭百年壽命。
一種玄妙至極的「光團」，從他眉心湧出，沒入陰珠里……
時光在他身上無情的迅速流過。
荀鶴以驚人的速度蒼老下去。
肌膚變得灰黃，皺紋在他英俊的臉上滋生蔓延，眼袋出現，眉毛頭髮鬍子全都變得花白……
他從一個青春正盛的少年人，變成為一個老態龍鐘的老人。
然而他手上捏訣的動作，一直沒停過，哪怕慢了下來，也未曾停歇。
一道道泛著神異靈光的手印，沒入陰珠里，將一片片魚兒般漂游不定的靈魂碎片，黏合在一起。
碎片之間，只要找對了位置，它們便像擁有吸力一樣，緊緊貼在了一起。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
一夜過去。
陰珠里浮現了一道淡淡的人影。
看不太真切，但仍能看出，那是完整的人形。
代表著，帝九宸的魂魄，終於縫合完成！
「哈哈……」荀鶴幾乎喜極而泣，咧起嘴笑，滿臉的皺紋像湖裡的漣漪般漾開。
發出的聲音，卻像是嗓子里有一把沙子，怪異，難聽。
「咔噠——咔噠」
幾聲輕響，有什麼小東西掉在了地板上。
荀鶴低頭一看，三顆泛著黑黃的牙掉在自己身前。
他收斂笑容，閉上嘴，摸了摸，舌頭也在裡面舔著牙……
片刻，他無奈的又吐出了一顆脫落的牙齒。
手伸到地上，抖得厲害，好一會兒，終於把幾顆牙都撿了起來，小小的收納起來。
看著自己枯瘦黑黃、雞爪子一樣的手，荀鶴嘴角微微抽了抽：
「算了，還是不照鏡子了，萬一把自己嚇死了……」
他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醜。
還從來沒有經歷過衰老呢，很新奇的體驗。
丑就丑吧，老就老吧。
小九，只要你能重新活過來……
……
荀鶴休息了一下。
吃了許多東西。
恢復了狀態之後，繼續進行下一步。
已經可以將魂魄和肉身融合了。
這一步極其重要，絕對不能有任何人打擾，也不能有任何失誤。
荀鶴小心的，把陰珠內的魂魄放出來，往帝九宸的肉身引導。
過程還算順利。
在他的引導、施壓之下，小九的魂魄，暫時進入了身體中。
但很快，異變發生！
帝九宸的眉心亮起了一團光芒。
荀鶴緊盯著這突然出現的東西，有些緊張，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出什麼意外，功虧一簣……
他擔心，這是有別的靈體想要奪舍？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如果這樣，那就麻煩大了！
那團光芒，是從帝九宸體內浮現出來的，逐漸變亮，似要離體而出。
荀鶴終於看清楚了那是什麼東西——
一團人形的虛影！
形狀有些熟悉。
是一個孩童模樣的人影，流光溢彩，似乎充滿生機。
荀鶴盯著它，凝神細想，目光倏的一亮，想起了它的來歷。
那是在飛星節的時候！
——當時在皇城，遇上數年一次的飛星節，大家都在期盼碎星落到自己身上，帝九宸卻是得到了第一顆飛落下來的碎星。
可以說，是星子選擇了他。
雖然自那之後就沒有一顆星星朝他落下，但這第一顆星，總該有與眾不同之處。
只是那時候，沒有人見過類似的碎星，不知道它有什麼用。
現在。
荀鶴望著寶光流轉的「孩童印記」，目光大亮，心跳劇烈起來。
他猜到了它的用處！
如果真的是和他想的那樣就好了……
荀鶴內心這麼希望，卻又不敢肯定，只得繼續觀察。
只見孩童印記放出的光芒，在緩緩擴大，從眉心開始，往帝九宸身體的其他部分蔓延過去。
光芒所及之處，他肌膚原本近乎透明的蒼白，便多了一層淡淡的光彩，如同恢復了生機一般。
但這只是看起來如此。
光靠一枚碎星，很難讓人復活。
可荀鶴已經激動得身體有些顫抖了。
他的猜測應該是正確的——
這顆沒人見過的碎星印記，作用應該就是，復生，或者，返老還童！
他眨巴了幾下眼，不讓眼淚落下。
他一直以為上天對小九有些苛刻，但這一刻他才覺得，上天也有它的饋贈。
原來命運，在很早以前，就埋下了伏筆。
荀鶴定了定神，繼續關注著孩童印記的動靜。
不管怎樣，它給了他莫大的安慰和希望；
也讓他原本毫無思路的復活行動，多了成功的可能……
然而。
他並沒有高興太久，孩童印記的光芒，就暗了下去，像是能量快要用完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