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戰
()「小貓,被攻擊就要還手,這個世界是很公平的。」胥華玦高深莫測的摸摸雲悕的臉頰,那個還未滿十九歲的女孩與她對視一眼,眼中幽長明晰,胥華玦突然有一種握著天下至寶的驕傲,她笑了:「去,別被人抓住你毛絨絨的尾巴。」
兩天後,葉蓮娜身邊的私人管家死於與女傭的口角爭執中。
結果出乎於胥華玦的意料,遠遠看了一眼,那個女管家的確是和女傭在爭執中被失手打死的,兇器是一把小巧的女士手槍,原本屬於葉蓮娜。
胥華玦叫回了雲悕:「幹得很漂亮,完美的設計,但是,告訴我為什麼?主使的人是葉蓮娜,為什麼不對她下手?」
雲悕明亮的眼睛看著她,胥華玦發現這雙眼睛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了,她的小寵物開口略帶考量:「我以為,你還需要她。」
「沒錯。」胥華玦點頭承認:「我是還需要她,但是,我也已經準備好為你付出一枚重要的棋子。」她自認這對於雲悕來說是重要的一步,小貓之前應該殺過人了,在訓練基地,但是親手殺人和用計謀殺人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她誘導小貓殺人,但是如果小貓直接動手殺了葉蓮娜她也會很難辦,那隻能說明一件事——小貓不值得她犧牲葉蓮娜,她會直接把雲悕交出去。
如果雲悕能夠考量到這一點而選擇迂迴的方式,那麼胥華玦會根據她的做法來決定是不是要為她提供幫助和庇護,在她的預想里小寵物應該殺了葉蓮娜然後湮滅證據,或者栽贓嫁禍,但是她沒想到小貓根本沒對葉蓮娜下手,而僅僅是因為葉蓮娜對她還有價值。
而同時她選擇了一個很微妙的對象——葉蓮娜的女管家,那位女管家很低調,平時不怎麼和葉蓮娜在一起,但是毫無疑問作為一個管家,葉蓮娜的一切命令都應該是通過她來傳達,即是說:第一,她對葉蓮娜很重要,不異於左膀右臂。第二,雲悕如果是為了報復而殺人,那麼她的確也可以算在被報復對象里,這符合了胥華玦要求她報復的條件。第三,不管怎麼說,那只是一個管家,葉蓮娜不可能為了她而鬧大甚至公開質疑胥華玦方面。
同時,雲悕根本沒有絲毫要自己動手的意思,據她所說那個女傭本來就跟女管家素有嫌隙,因為女傭資歷很深,所以地位並不比女管家低多少,但是女管家處處壓制女傭,而這其中又牽扯了諸多瑣事,總之,這些事情成了導火索,不知道怎麼被雲悕知道了。女管家無意中發現葉蓮娜的手槍不見了,而同時女傭在打掃房間時發現了一把無主的手槍,手槍看上去很名貴,近段時間頻頻有貴人出入宅邸,女傭很自然的以為是某位客人的,於是將槍收起來,而這件事卻被女管家撞破,女管家認定是女傭偷了手槍,爭執中女傭開槍殺了女管家。
全程,看不到雲悕與胥家的半點影子。
「你怎麼知道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的?」如果不是這次事件胥太子連那兩個人都不會注意到。雲悕回答:「我記得。」她記得她看到過的每一個人,別人說過的每一句話,普通人不會記得,所以不明白平時閑談中泄露出多少信息,只要把這些東西串聯起來前後一推導很容易就能推斷出這些事情。
接著她告訴胥華玦帶來的一個下等隨從,她需要他完成一個任務,那個隨從很自認的認為這是胥華玦的要求,因而儘力達成,將手槍從葉蓮娜房中偷出來。
整個事件中她根本就沒有自己動過手。
如果是胥家的孩子,譬如胥華玦做出這種事也許不值得驚訝,但是換做胥華瓔都不一定想得到如此迂迴。
何況是一個在法治社會,和平環境中成長了十八年,普通的,未滿十九歲的女孩。
這個計劃中對人心的把握簡直到了精確的地步,胥華玦沉默的看著雲悕,她突然想起父親說過『她也許會不止是寵物』。她說不會等她,但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跟上來了,迫不及待的追逐著她。
這麼多年她一個人站在雲端,她好像忽然發現,也許能有一個人,有可能可以和她站在一樣的高度上。
胥華玦閉了閉眼,雲悕,何止值一百萬!
「雲悕……」她喊她,前所未有過的認真的喊她的名字,她招手叫她,簡直是等不及要緊緊的擁抱她,雲悕順從的走過去跪在她的腳邊,仰頭,面上不動,卻在眼底浮現出些許笑意。
我說過我會追隨你,你的願望我都會達成。
你說『不要離開我』,我記得。
胥華玦把雲悕抱在懷裡,只是靜靜的抱著,臉上現出滿足的笑意。
女管家死的事情沒有引起任何懷疑,離開露國前一天葉蓮娜提議去冰釣。胥華玦欣然應允,除去她本人,雲悕,青遙,葉蓮娜,寅卯,以及十餘名隨從,開著車早早出門,因為要打洞所以車上帶了工具,還準備好能讓這些小姐能在冰天雪地里也能喝上熱茶睡個午覺。
莊園外以西大約七十公里有一條河,此時已經凍住了,冰面厚度超過十五厘米完全滿足冰釣的條件,到了地方隨從拿著工具下去勘察,打洞,埋餌,剩下的人在岸邊把帳篷支起來,生起火,架起爐子,幾位小姐圍坐在火爐邊捧著熱茶暖手閑談。雲悕和拉美西斯眼巴巴的看著遠處在打洞,回頭望望胥華玦,那眼神濕漉漉的小狗一樣,胥華玦笑著擺擺手:「去,小心點兒。」
得到了允許的一人一獸高高興興的跑過去,遠遠的圍著那些隨從看著河面上冰屑紛飛,河面並不寬,但是據說還蠻深,冰面底下的流水雖不急但也活泛。打了幾個洞,侍從們退開去給主人們準備釣竿和餌。雲悕是南方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這麼厚的冰,更別說冰釣了,小心翼翼的蹲在冰洞邊緣探頭往下望。
拉美西斯也蹲在一邊往下望,兩個小傢伙看上去格外和諧。
胥華玦喝著茶,也和葉蓮娜說著話,但是眼睛一直看著那邊,那臉上柔和的神情是她自己都未曾想到過的,自然不存在收斂一說。可是這樣的神情落在葉蓮娜眼裡卻是說不出的傷,她喝一口茶來掩飾自己發熱的眼眶,卻不想一口喝急了,滾燙的紅茶燙得她舌尖一麻,尖叫一聲就丟了茶杯。
胥華玦眼疾手快接住茶杯放回桌上一面問:「沒事?小心點。」說著叫寅去給她鑿一塊冰來,葉蓮娜這下不用掩飾了,眼淚滾滾而下,吐出舌頭不雅,含在嘴裡又疼,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她長這麼大少見如此狼狽。胥華玦看她那樣子著實可愛,笑著叫她張口,葉蓮娜看看她,聽話的張開嘴,胥華玦就把一塊冰丟進去。
葉蓮娜被冰得一個激靈就要吐出來,胥華玦趕緊捂住她嘴:「哎,別吐別吐,含著,冰一下被燙到的地方。」也知道這溫度實在讓人受不了,叫寅又拿了溫水過來遞給她喝,中和一下嘴裡的冰火兩重天。
剛被燙得掉層皮,立刻又被凍得嘴都失去知覺了,要不是胥華玦對她從來都溫柔縱容,葉蓮娜都要懷疑胥華玦是不是故意在整她了!
青遙看著葉蓮娜眼淚汪汪的可憐樣,突然也覺得這姑娘也沒那麼討厭嘛,跟著在邊上憋著笑。大概是因為葉蓮娜今天遭了罪得緣故,胥華玦格外的照顧她,釣魚的時候也默許她一直粘著自己,甚至把雲悕交給青遙照看。
青遙樂得離她們遠些,帶著雲悕去另一邊的冰洞,她本來就是個不擅長這些的,不像胥華玦,除了讓女人懷孕,簡直找不出地球上還有什麼她不會的,又格外擅長戶外運動。寅被派給她們,是個留著些胡茬的三十歲左右性感美大叔,比卯要外向些,兩個姑娘不介意他就大大方方的坐下來幫姑娘們釣魚,一邊整理魚線一邊講些趣聞。青遙本來就是認得美大叔老虎的,自己又是隨和大方,能言善道,雲悕文靜秀氣,乖巧聽話,兩個都是大美女,美大叔只覺得再也沒有什麼比著更好的差事了。一邊和姑娘們逗著趣,一邊回過頭去向站在胥華玦身後筆直筆直的兔子卯炫耀,青遙看著好笑,和大叔說說笑笑的聊得開心。
雲悕坐在一邊,平時習慣了被胥華玦抱著,坐了一會兒就習慣性軟趴趴的向一邊倒去,青遙見了就讓她靠著自己,雲悕乖得很,坐在比青遙低一點的小板凳上,靠著青遙的膝蓋,拉美西斯蹲在地上歪著腦袋靠著雲悕的腿。一會兒美大叔老虎咋咋呼呼的站起來,迅速的往上扯線,一條不大的魚掙扎著被拖出水面。
雲悕和拉美西斯一下子來了精神捧著那條魚跑過去獻寶一樣獻給胥華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