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刀法三招
眾門人弟子解散時,場面混亂,鏡水月趁機走到風驍騎跟前,把一個小紙條遞在了風驍騎之手,不知何時她偷偷寫下的。
回到屋裡,風驍騎把門窗關好,打開紙條,只見上面寫道:「抱刀睡,問刀法」。她和風驍騎想到一塊兒去了,風驍騎趕緊鑽進被窩,拿出陳豐注《道德經》抱在懷裡,斷刀並不長,也一併抱在了懷裡。能夠得到一件寶物,最起碼有了奔頭,風驍騎內心激動不已,竟然遲遲不能入眠。
折騰到了半夜,風驍騎突然想到,既然慕雲祖師是本門開宗立派之人,那麼,像什麼「隨雲劍」之類的功法,他說不定也知道,鏡妹雖然拿到了劍譜口訣,可和他一樣沒有功底根基,那該怎麼修鍊呢?必須趕緊問問慕雲祖師,哎,如果鏡妹能夠跟著他一起去見見慕雲祖師就好了,可總不可能兩個年輕男女同被而眠吧?
想著想著,風驍騎進入了夢鄉,入夢后,他感覺自己一直在飄飛,似乎越過了重重天地,大好河山,東邊日出西邊雨,景色真是豐富多彩,悅人耳目。可畫風突變,他又來到了一個風雪交加之夜,在一座道觀之前,一對夫婦現身於道觀側門,風驍騎趕忙停住身形。
和上一次夢境有所區別的是,這一次他清楚的看到,這對夫婦是從道觀裡面走了出來,而上次入夢時,風驍騎根本沒注意到這個細節,誤以為是那對夫婦把孩子拋下就走。剩下的畫面他上次已經見過:這對夫婦把懷抱中的嬰兒放在雪地里,然後那個女人一步三回頭,不忍離去,最終被男人拉拽走了,風雪太急,而風驍騎又離得比較遠,根本看不清那對男女的面容。
那對男女漸漸走遠,北風急吹,吹了幾片雪花進了風驍騎的后脖領,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猛地一下,似乎清醒了。
出現在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慕雲祖師,而風驍騎也不在風雪中了,而是置身於一則床榻之上,慕雲祖師伸手碰了碰風驍騎的額頭,又拿捏了一下他的脈搏,說道:「你醒了?徒兒,你在『井』里足足待了三個月時間,我實在忍不住想去救你上來,可你這時候自己爬了上來,你沒事吧?」
「三個月?師父,你說我在井底待了三個月?」
「是啊,為師若不是深知洗髓丹的神性,肯定一早就下去救你了,謝天謝地,我這個徒兒有大福氣啊!」
「師父……」風驍騎一時糊塗了。
「為師剛才給你把脈,發現你心神大損,這不應該是洗髓丹服用后的正常結果,你有心魔啊!」
「心魔?」
「你把入井后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訴為師,為師或許能夠找到你的心魔所在!」
風驍騎於是從被鏡水月喚醒,仁雲天師等人出現在「望世樓」,以及第二天的寶物大會,全都細說了一下,慕雲祖師捋須說道:「徒兒,你確實隨身帶了一把斷刀……為師還在詫異,原來如此啊」。
「師父,您怎麼看?這個什麼『江湖點將大會』您了解嗎?」
慕雲祖師緩緩站起,似乎在想很遙遠之前的事情,許久后,他慢慢說道:「這個大會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就是第一屆『江湖點將大會』的狀元,也是第一冊《江湖點將錄》的第一名!」
風驍騎差點嚇的從床上滾下來。
慕雲祖師扶住了風驍騎,說道:「現在還不是告訴你個中原委的時機,但既然事情來了,那就躲不過了,哎,腥風血雨又要來了,該來的總歸要來……你現在還年輕,什麼也不要多想,好好練功習武才是!」
風驍騎點點頭,他本來也不擅長思考這類事情,平時這類事情都是鏡水月在動心思,久而久之,風驍騎就不習慣思考複雜的事情了,他只關心少數的一兩件事:照顧好鏡水月,以及他在誰面前也沒提過的——他想找到自己的親生爹娘,就連鏡水月也不知道。
「我很奇怪的是,仁雲他為什麼要給弟子們寶物,難道現在天雲觀已經衰落至此境地了?」
「衰落?師父,可是,我聽仁雲天師說天雲觀現在正處於聲望頂峰啊……」
「這你有所不知,徒兒,我們天雲觀的立派之寶,並非外物,而是憑藉自身領悟力和修為演化而出的『天之道』,資質不夠的,可以修習『地之道』,資質還不行的,就修習『萬物道』,何曾用什麼劍法刀法,就更別提什麼魔教的鳥籠子了……驍騎,你可曾留意過,仁雲天師有沒有教習弟子這些內容呢?」
風驍騎想了半天,他為人雖然想學武,但高傲的自尊心又讓他放不下面子去偷師,想了一會,他突然想到:「師父,我想起來了,怪不得他們每日做早課午課時,總是在念什麼『立天之道,曰陰曰陽;立地之道,曰柔曰剛;立人之道,曰仁曰義』。」
慕雲祖師一愣,隨之長嘆一聲:「道將不存,道將不存啊!這麼徒子徒孫們竟然捨棄了大道,凡事不向內找,反而依賴什麼勞什子鳥籠、鬼手套!真是氣死我了,驍騎,等你武功大成后,一定替為師痛揍這些孽徒!」
慕雲祖師生氣的時候,吹鬍子瞪眼,像個有著孩子氣的小老頭……
風驍騎笑道:「師父,你也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向你這麼厲害啊!」
「哎,說起這把斷刀,為師恐怕無法教你刀法了,昔日為師曾在『江湖點將大會』上遇到過一個用刀極其厲害的人物,為師和他交手,足足鬥了六七百個回合,當時為師武功其實還沒有大成,但幸好『天之道』已經練到了第七層,那人刀法堪稱高絕,幾乎讓天地為之變色!不知他現在是否還有後人,他在江湖上稱號是『洗刀神醫』,一手醫術也是可比華佗再世,真是天才,天才,只是打不過我,可惜,可惜」,慕雲祖師摸了摸鬍鬚,陷入了美好往事的回憶中。
「那我也來不及去找他的後人啊,一個月後就要比武啦!」
「為師不糊塗!當時和他過招六七百回合,我倒是記得其中三招,這三招堪稱絕妙,我也是千鈞一髮中才破解了,驍騎啊,我把刀法展示給你看,但你練功的根本,還是『天之道』!」
風驍騎第一次發現慕雲祖師如此啰嗦,他若不報本名,真和那個常來天雲觀後門討口飯吃,又嚕里嚕嗦的「區老頭」沒什麼區別。
風驍騎跟著慕雲祖師來到院中,卻見慕雲祖師拿著斷刀,沉吟片刻,忽然挺刀而立,不怒自威,「刷刷刷!」慕雲祖師幾乎是同時,從三個不同角度辟出刀鋒,隨之起舞翻飛,像是疾風掠林,又像是海浪撲岸,「這是第一招,『東臨碣石』!」
「再看第二招!『雲觀滄海』」,卻見慕雲祖師拔起身形,縱越騰空,再忽然翻轉刀刃,人刀合一,向下劈砍而來,妙的是,在就要落地的時候,刀鋒突然轉為橫劈,像是巨浪拍打在海邊礁石上,折返衝擊。
「最後一招!海天一線!」慕雲祖師腳下急轉,那柄斷刀也隨著轉圈,就像一個渾身裹著刀刃的圓球,橫掃八方六合,院落里的花花草草盡數摧折,一時間,分辨不清慕雲祖師究竟在何處,卻又像是無處不在。風驍騎緊緊盯著看,他被眼前場景驚的目瞪口呆,一把已經斷了半截的斷刀,竟然能被慕雲祖師使出如此威力!
慕雲祖師突然大笑一聲,刀刃圍成的圓球突然停止,從中辟出一道黑影,直奔院中那棵老梧桐樹,剎那間,風停了,甚至夜也像被驅散了,一切變得很安靜,很安靜,只有漫天的繁星依然閃爍……那棵老梧桐樹上留下了淺淺的一條刀痕,慕雲祖師右手持刀,站立在樹前,巋然不動,彷彿和天地化為一體。
風驍騎被這三招刀法震驚的無以復加,心想:我要怎麼學才學得會啊!
慕雲祖師突然朗聲大笑:「好刀,好刀,這把刀和這三招刀法如此契合,難道這孟天高是『洗刀神醫』的傳人?真是緣分,緣分啊……」慕雲祖師長長嘆息一聲,想起了自己年輕時的風華正茂,如今卻落得如此晚景,不禁心生黯然。
「師父,這三招我能學會嗎?」風驍騎的問話打斷了慕雲祖師的追憶。慕雲祖師笑道:「一個月的時間,你應該有所小成,三招下來,能夠把這棵老梧桐給劈斷,然而你要想練到像為師這樣只留下一條淺淺的刀痕,恐怕沒個十幾二十年是做不到的。」
慕雲祖師又從懷裡拿出一顆洗髓丹,讓風驍騎吃下去,風驍騎不肯,如此貴重的洗髓丹,一共只有三顆了,慕雲祖師說道:「三顆洗髓丹,我收藏了兩百多年,三顆確實是稀少,但無人能用,它再珍貴又有何用?千里馬天天養在馬圈裡,它還配得上千里馬的稱呼嗎?當年唐太宗李世民就非常想得開,『昭陵六駿』幾乎都戰死沙場,可這是千里馬應有的歸宿。」
慕雲祖師把洗髓丹放到風驍騎手裡,說道:「這三顆洗髓丹等了你兩百多年,你吃掉它,和它融為一體,它才有了它的價值啊!你上一顆洗髓丹服下后,滋養的是你的天地脈絡,因為你的天脈地脈還沒有打開,所以你體會不到,實際上,你的那些師兄現在不管怎麼欺負你,都傷不了你分毫了,萬鈞重擔,自有無邊大地承擔,憑高遠看,萬里無雲萬里天,那些『無影氣』之流,不過只是微風過耳罷了。」
「剛才為師使用這三招,其實當時他用出來沒有這麼厲害,畢竟我糅合了『天之道』,極大的增強了它的威力!這顆洗髓丹的作用,就是幫你打通地脈,最後那顆是幫你打通天脈,如果沒有洗髓丹的幫助,尋常人想打通地脈和天脈,沒有幾十年的修為是做不到的,現在的天雲觀中,能夠打開天脈的,可能也就仁雲了,而且他一定也到不了第七層,他名利心太重,是一個難以逾越的阻礙!」
風驍騎問道:「師父,那我吃了這顆洗髓丹后,還要跳進井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