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黑衣人
風驍騎道:「鏡妹,你就在洞口附近守著,如果……發生什麼危險,你不要管我,趕緊逃跑要緊!」
鏡水月冷哼了一聲:「我是那樣的人嗎?驍騎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抖了抖手中的「隨雲劍」,倒是頗有女俠的派頭。
風驍騎苦笑一下,知道鏡水月絕不肯讓他自己一個人犯險,內心不禁一暖。進了山洞,只見裡面躺著兩個天雲觀衣袍打扮的門人,風驍騎認出他們兩個是平時出入丹房的雜役百澤和方澤。
丹房在天雲觀里的地位比較高,尋常門人弟子是不許踏入的,平時由四弟子福廣負責看管,風驍騎從小在天雲觀長大,丹房幾乎沒踏進去過。這兩個門人能夠受到福廣的信任,長年把守丹房,武功必然不低,可他們現在兩人躺在地上,哀嚎聲不斷。
山洞裡光線很少,比較陰暗,風驍騎把這兩個人拖出山洞,問道:「百澤師兄,方澤師兄,誰把你們打傷了?」
百澤人矮矮胖胖的,像個冬瓜,他平時仗著自己有些地位,也沒少偷偷欺負風驍騎和其他門人弟子,這次看到來救他的是風驍騎,很是尷尬,他哭咧著嘴,說道:「風大哥,快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誰要殺你們?怎麼回事?」
「我和方澤師弟按照派遣,每天這個時候都要來山洞看看所種的『明金草』、『百露』,加以管護,可今天才到山洞附近,就發現一個黑衣蒙面人在山洞那裡瞅巡,那人必是不懷好意,因此我就衝上去,質問那人,誰知那人不講道理,二話不說就和我們打了起來,為了保護草藥,我們和那人殊死相搏鬥,那人武功奇高,手裡還拿著劍,鬥了許久,奈何我們沒有刀劍防身,被那人佔了便宜,方澤的右腿被砍傷了,我的左胳膊和左腿也被那人砍傷了,嗚嗚……」
風驍騎蹲在他們身邊檢查傷口,鏡水月說道:「得先給他們止住血,要不然有生命之憂,我記得『明金草』和『百露』恰好有止血的作用,驍騎哥,你快去摘幾顆,再用你『易水刀』的刀頭把草藥剁碎,抹在他們傷口處!」
風驍騎動作麻利的照做了,他又從百澤和方澤的觀袍長袖上撕下布條,把傷口包紮住。百澤人已經受驚過度,暈厥過去,方澤倒是還清醒,連聲說謝。
鏡水月問道:「方澤,後來那人怎麼走了的呢?」
「師姐,你別聽百澤瞎說,我們兩人進了山洞,正準備鋤理一下草藥,那人突然閃身進了山洞,他穿黑衣蒙面,一招就把我們倆撂倒了,我們倒地后,她盤問了幾句……」
方澤看百澤昏倒在地,他也就沒了顧忌,說出了當時的真實情況。
那人砍倒二人之後,問的第一句話是:「你們從實招來,否則性命不保,如今天雲觀丹房裡還有沒有洗髓丹?」
聽到「洗髓丹」三個字,風驍騎和鏡水月對視一眼,都感到詫異,鏡水月不禁暗想:「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這個關鍵問題!如今天雲觀已經失傳了『天之道』,如果解釋為為了保護弟子,勉強可以理解,可『洗髓丹』呢?除了慕雲祖師手裡三顆之外,兩百多年以來,天雲觀難道也失傳了『洗髓丹』?師父從來沒有在我們弟子面前提起過『洗髓丹』的事,難道,沒有了『洗髓丹』,所以『天之道』才沒有失傳下來?」
鏡水月正自想著,風驍騎已經迫不及待問方澤了:「你怎麼回答的?天雲觀還有『洗髓丹』嗎?」這一句「還有」其實說的極為糟糕,鏡水月趕緊介面道:「驍騎哥,還是我來問吧!我畢竟是他們的師姐,想來方澤他們也不敢隱瞞什麼!」
方澤其實和風驍騎一樣都是心直口快之人,哪裡聽得出鏡水月話里的層層意思,他信誓旦旦的說:「蒼天在上,我方澤有一句謊言,就讓我們死無葬身之地」,這句話還把百澤也帶了進去,鏡水月忍不住一笑,道:「好!那你怎麼回答那人的?」
「什麼『洗髓丹』,我壓根沒聽過啊,我如實說了,可百澤卻打斷了我的話,說什麼必須放了他們,他才會告訴那人『洗髓丹』在哪,可我發誓,師姐,我方澤是真的不知道什麼『洗髓丹』,那人聽了百澤的話,二話不說,立即扇了百澤幾個大嘴巴子,說『敢威脅本尊?怕是活膩了!』」
風驍騎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看到百澤兩個腮幫腫了一大圈,門牙都少了一顆,原來挨了嘴巴子。
鏡水月卻心想:「百澤這人倒是狡詐,一開始就對我們說謊,此人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巴掌還輕了呢,不過他這番應變其實是很笨拙的,人家都進到天雲觀後山山洞了,來頭必然不小,如果目的是為了『洗髓丹』的話,此事最終牽連到師父和其他師兄頭上,一個百澤,不還是隨便殺掉的事情……」
方澤繼續說道:「百澤挨打后,差點暈過去,他連聲說道『我錯了,我錯了,我和方澤在丹房十多年,從來沒聽過洗髓丹這回事!』那人卻說:『休得騙我,洗髓丹的藥方里恰恰就有明金草和百露,你們還敢騙我?』說完,那人就把我和百澤各砍瘸了一條腿,我心想今天是要死在這了,哎……」
「後來呢?那人是不是突然被人驚走了?」鏡水月問道。
「咦,師姐你怎麼知道的?那人正要繼續盤問我們,山洞外面傳來一聲『誰在山洞裡面,藏頭露尾的,算什麼好漢?』我一聽,原來是五師兄忍廣的聲音。那人拿著劍就出了山洞,只聽二人砰砰砰砰就打起來了,打鬥聲越來越遠,漸漸我就聽不到了,幸好師姐和風大哥及時趕來,救了我們小命,萬分感謝,不知何以為報!」
鏡水月沉吟一會,問道:「那人有什麼體態特徵,或者說話有什麼特點嗎?」
「我想想,山洞裡光線不好,那人又穿著黑衣蒙面,看不清長相,不過那人說話有點尖細,額,好像不太像個男人……」
只聽一句尖細的聲音傳來:「本尊本來就不是臭男人!」
風驍騎、鏡水月和方澤三人呆立當場,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黑衣蒙面人站在一丈遠的地方,手裡拿著一柄劍,劍上有血珠滴下。
「就是他,就是他!」方澤一激動,竟然昏倒過去。百澤剛悠悠轉醒,一眼瞧見那人,慘呼一聲,又暈了過去……
風驍騎拔出斷刀,橫立刀身,護在了鏡水月身前。
鏡水月輕聲說道:「驍騎哥,我們不是她的對手,盡量智取,不要蠻幹,我來問她幾句話。」鏡水月和風驍騎肩並肩站立,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人左手拿了一樣物仕——竟然是五師兄忍廣的「奔雷手」,看來忍廣生死未卜。
「你把我五師兄怎麼樣了?」鏡水月喝道。
「那個蠻漢?」黑衣人揚了揚手裡的「奔雷手」,說道:「你們說呢?他已經被我打下山崖了。你們還有什麼後事交代?」
風驍騎說道:「我們誰贏,還說不準呢!」他心裡無數遍回想昨晚慕雲祖師使用的刀法,只覺得印象里的刀法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緩慢,一股股激流開始撞擊他的脈絡和五臟六腑。
鏡水月並不知道風驍騎的體內變化,她看到風驍騎臉上開始出汗,心裡暗暗著急:「驍騎哥,堅持住啊,拖下去就有辦法了呀!」她面容之上卻波瀾不驚,微微一笑,說道:「真的是要準備後事?那我有兩個願望!」
「兩個願望?你配和我講條件嗎?」那人冷笑一聲。
「他一個,我一個,怎麼不是兩個?」鏡水月指了指風驍騎。
那人愣住,心想這個道理倒是沒錯……於是點點頭,說道:「快點說完,本尊從不食言,也看在你們苦命鴛鴦的份上,給你們一個痛快了斷!」
「第一個臨死前的願望,是我想弄明白你為什麼要找洗髓丹!」
「你知道洗髓丹?恐怕我得問你!」那人語氣有點激動。
「我?我確實知道洗髓丹,不就是一個通體通透的小藥丸嗎?」鏡水月曾經聽風驍騎講過洗髓丹的面貌。那人一聽,黑布未曾遮住的眼睛幾乎放出了光芒,她說道:「你如果告訴我洗髓丹的秘方,我可以答應你,給你的情郎一條活路!」
她接著說道:「如果你能給我一顆洗髓丹,呵呵,本尊可以饒了你們這幾個人的狗命。」
「師姐,你告訴她吧,救命啊……」百澤的聲音突然響起來,這傢伙昏倒的快,蘇醒也快。
「你當我是傻子嗎?要是答應了你的條件,你又反悔的話,我們怎麼辦?百澤,你說是嗎?」鏡水月說道,她見百澤蘇醒過來,心想場面越亂越好,拖住時間,等待救兵!
百澤說道:「師姐,你告訴人家吧,這位……女俠肯定講信用的……快讓她放過咱們吧。」
鏡水月氣不打一處來,她本以為這個百澤還有點小聰明,能夠幫她說幾句話,誰知道這個冬瓜胖子完全不爭氣。風驍騎在旁邊呵斥百澤道:「百澤,你這話說的,忘了怎麼挨得耳光了?她真有好心的話,能一上來就砍斷你們的腿嗎?對付這種女魔頭,絕不能屈服!拼不過也要拼!」
這番話說的鏡水月內心一暖,誰不喜歡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呢?鏡水月雖然希望以智取勝,但說到底,智還是武,都不過是手段,本心卻是一樣的:不屈服魔頭和強敵!
「吆,這位拿著斷刀的小哥,你倒是一條漢子,本尊不砍你的胳膊腳了,待會給你一個痛快就是!」
「那你洗髓丹就不想要了?」鏡水月不緊不慢說道。
「休要拿洗髓丹嚇唬我,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洗髓丹?」
「哦,你說的沒錯,洗髓丹我卻是沒有,小時候一天一顆,當糖果吃,等我師父發現,我已經把天雲觀的洗髓丹都吃進去了!」
「胡說!洗髓丹何等珍貴,仁雲那個老賊又是何等奸詐,怎麼可能讓你當糖果吃!再說,吃了洗髓丹的人,至少能夠開啟地脈,你要是開了地脈,早就把我殺了,怎麼還不動手?所以說,你在騙我,你根本沒有洗髓丹!」那人語氣愈發兇狠,右手抬劍,劍尖直指鏡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