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躲開
周太平輕輕折下一枝桃花，放在鼻尖聞著。
「雍親王駕到！」太監的聲音尖銳響起。
周太平心頭一麻，桃花掉落在地上，前世，願意為她赴湯蹈火的雍親王竟然來了。
五年了，雍親王依舊沒有娶親，只是蒼白的臉更加瘦削了，顴骨高聳，眼窩深深地陷進去。
額角處那塊傷疤，曾經是他為朱若涵擋的劍傷。
周太平眼睛濕潤了。
前世她死後，雍親王一力主張徹查，被林半夏告了一狀，說雍親王勾搭人妻，從而由本來的儲君人選被迫出局，而林半夏的好朋友齊王李雲澤則趁機取得帝心，成了太子。
眾人都行禮。
雍親王坐下來，「平身。」
緊跟著，「太子駕到……」
之前的齊王，現在的太子李雲澤，來了。
對於李雲澤，周太平並不熟悉，只是聽林半夏說過，李雲澤最擅長人心，娶了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太子妃，和雍親王是仇敵，和已故太子關係也不怎麼好。
李雲澤來了后，別的皇子皇孫和世家貴族男女也都過來了。
大家都落座了，等候長公主。
周太平跟著周似玉和林氏，坐在不顯眼的位置。
桌子上擺了各色糕點，周太平只端了茶水，慢慢地喝著。周雲蘿連茶水都不敢喝。只有周芷晴，不但喝茶，還吃點心。
「今日大家都在了，這是好事，我們諸位皇子間也好久沒有練習射箭了，不如在長公主到來之前，大家好好射箭一番，也給諸位嫡女貴女們甩個樂子，如何？」太子李雲澤提議。
一聽李雲澤這麼說，在座的貴族男子都紛紛鼓掌贊同。
唯有雍親王臉一沉，說：「射箭是可以，只是沒有箭靶，玩了也沒意思。」
李雲澤冷笑，目光不屑地掃了在座的貴女們一眼，薄唇輕抿道：「這還不容易嗎？這些女孩子都可以做箭靶吧！」
什麼？拿她們做箭靶？
雍親王一向溫潤如玉，素有仁愛之名，「虧皇兄你想的出來，他們是人，豈能做箭靶！」
李雲澤挑起眼角，淡淡笑道：「孤的箭術，絕不至於傷到任何一位貴女。莫非皇弟你對自己的箭術沒有自信？」
「暗箭難防，明劍傷人，又豈能拿他們的性命開玩笑？」雍親王的話擲地有聲。
可是，雍親王還沒說完，就被諸位皇子和世家子弟追捧太子李雲澤的聲音給淹沒：「只是玩玩罷了，對自己箭術沒信心的可以不射呀？」
李雲澤的好友林半夏起身說道：「這箭靶由人做才刺激，但是也不是逼迫在座的每個女孩都去作箭靶，自然是毛遂自薦。有願意上來的，自然是諸多貴女中的巾幗英雄，值得我們欽佩之人物。」
這句話是被如此芝蘭玉樹的寧德侯爺兼任禮部尚書的林半夏說出來的，自然激勵了不少貴女躍躍欲試，想成為貴賓們眼中的巾幗英雄。
尤其是周芷晴，父母地位就不高，本來參加杏林宴就是為了成為眾貴女中的出類拔萃人物，好得到權貴男子賞識，有高攀成親的機會。
所以周芷晴自告奮勇，也沒問過林氏，就直接站了起來：「小女願意一試。」
男女座位安排得很遠，那邊的皇子們只能隔著珠簾遠遠朝周芷晴看去，看得並不真切。
可是周芷晴如果過來做箭靶，看到她絕美容顏的男子就多了。
李雲澤鼓掌，林氏忙說：「芷晴，你……」
「大伯母，難道你不願意讓侄女試一試嗎？」周芷晴話裡帶了挑釁。
林氏只好閉了嘴。
周芷晴朝李雲澤走去，
周雲蘿按住了周太平的手腕：「姐姐，芷晴姐姐會不會……」
周太平搖了搖頭，目光里是鎮定。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周芷晴今天被人稱為女中豪傑，提高的是定國公府的名聲，周太平也跟著沾光。
如果周芷晴被一箭射死，那李雲澤也免不了要給定國公府賠禮道歉。
左右都能加大周太平的利益，生死都由周芷晴負責。
所以周芷晴愛出風頭，周太平才不勸阻呢。
誰知，李雲澤拉上十八皇子一起射箭，說需要兩個箭靶。
周芷晴竟然提議：「既然我都來了，我堂妹周太平也和我一起吧。」
林氏扶額，周芷晴自己作死，竟然還推上了周太平一起死？
周太平如果不去，就讓人笑話定國公府大房嫡女還不如二房，大房臉面盡失。
如果去，箭靶無眼，萬一射偏了怎麼辦？
眾人目光齊聚而來，周太平卻坐著紋絲不動。
十八皇子懶散地把胳膊搭在腰上，「看來定國公府的女兒，不是都是有膽量的啊。」
周太平淡淡一笑。
都死過一次了，周太平不會因為一句話被激怒。
眼帘抬起，總覺得桃林里有雙眼睛在注視她。
目光冷冷地穿過珠簾，看在了朱詩音身上。
嘴角挑起，心中一個邪惡的念頭閃現。
於是寫了行字遞給林氏。
林氏會意，走過去對李雲澤說：「啟稟太子殿下，民婦有個提議，久聞禮部尚書夫人賢良淑德，勇猛過人，且這人肉箭靶主意也是由禮部尚書大人和太子一同提出，不如就由尚書夫人為我等楷模效仿，如何？」
話音剛落，朱詩音渾身一顫，臉色大變。
林半夏雖然不願，可林氏說得沒錯，這主意是他迎合太子提出的，他又不能說不。
李雲澤點點頭說：「若是尚書夫人願意，極好。」
「侯爺……太子……」朱詩音求助般看著林半夏，卻見林半夏低下了頭，又看向了太子。
李雲澤的笑容微微一頓，「莫非尚書夫人不信任孤的箭術？」
朱詩音在心裡把太子罵了一萬句，這哪裡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
林半夏生怕李雲澤生氣，不悅說道：「詩音，你一向都是寬容大度之人，今日怎的……」
於是讓宮女去拉朱詩音上去。
在女人和名利面前，林半夏從來都是選擇了後者。曾經他對朱若涵如此，如今對朱詩音亦然。
「不，不，我不去……」朱詩音已經嚇得面如土色，甩開了宮女的手，退到了一邊。
頓時，人群中傳來譏諷笑聲：「瞧瞧寧德侯尚書大人要求別的女眷過去做人肉靶子，自己夫人卻不敢上前？真是端的一個好名聲！」
林半夏氣得頓時臉都成了豬肝色，看向了提出這個建議的周太平。
隔著珠簾，太遠看不清楚，可是依然覺得那面容是姣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