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選簪子

次日，三房兒媳婦和嫡女面見老夫人，讓林氏意外的是，只有三房雲氏表達了自己女兒想去的意思，二房的孫月娥竟然說：「芷晴年幼，既然太平和雲蘿都想去，芷晴願意讓給姐妹們。」

老夫人看著周芷晴伸出手去：「好孩子，快過來，告訴祖母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母親的意思？」

周芷晴小跑著過去，握了老夫人的手一本正經地道：「這是母親的意思，也是孫女的意思。母親曾教導過我，姐妹間要相讓。」

「真是好孩子，懂事得讓祖母心疼。」老夫人一把把周芷晴摟在了懷裡，心裡很是愧疚。

當下就敲定，由老夫人和林氏帶了周太平和周雲蘿同去赴宴。

消息傳出，周依琳房間里的瓶瓶罐罐都被摔在了地上。

柳姨娘說：「依琳，你拿它們出什麼氣呢？」

「死巫婆！死林氏！竟然不讓我參加杏林宴！」周依琳罵個不停。

「不服氣就去求你父親啊！你父親最是疼你！你想去還能不讓你去？」

周依琳頓時開竅，大半夜地在周似玉書房外跪著，「父親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周似玉哪裡捨得自己最寵愛的女兒跪在那麼冰冷的地面，連忙答應明天一早就去找老夫人求情，讓周依琳替了周太平過去。

這夜的風聲自然傳到了不遠處的周太平耳朵里。

聽琴拿了大氅披在了周太平肩膀上，夜風透著濕寒，直鑽進周太平的脖頸內。

「姑娘，進屋吧。」聽琴勸道。

周太平卻出神地看著天上的群星。

忽然在聽琴的手心寫道：「是不是每個人死了，都會變為天上的星星？」

聽琴一怔：「姑娘，如何說起這麼晦氣的話來？」

可是周太平的眼神是認真的。

聽琴低了頭，看了看天空，忽然眼睛濕潤了：「奴婢的奶奶走了，奴婢覺得她一定是化為了天上星星，繼續看著奴婢。」

周太平眼睛眨了眨，似有喜色。

她夜觀天象，沒有發現她前世的另外一個雙胞胎兒子變為天上星星了。

那就說明她的兒子都還活著！

「姑娘，你是不是想念夫人了？」聽琴哽咽道，「夫人一定變成了天上星星，保佑著姑娘。」

周太平一怔，嘴唇動了動，「夫人？」她對今生的這個因為生她難產而死的母親還沒有太多的感情，畢竟她已經不是原身了。

「聽說夫人死的時候很慘，明明大夫診治時說夫人脈象沉穩，不會難產，可最後竟然難產血崩而歿，真是可憐。」聽琴說完就擦著眼淚。

周太平覺得她母親的死恐怕沒那麼簡單，可是看聽琴似乎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便也不多問了，免得打草驚蛇。

欠她的債，她會一筆一筆讓仇人償還的，可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眼下，她要去解救前世的親人比較要緊。

「姑娘。」從老夫人院子里調過來的丫鬟叫雨墨的非常警覺地在周太平耳邊低語，「奴婢方才看到，二姑娘跪求世子爺讓她參加杏林宴，世子爺竟然答應了。」

「他們如何能這樣？莫非在世子爺心中，這嫡女還不能參加了，還得把機會讓給庶女？」聽琴非常憤慨。

雨墨說：「噓！你可小聲點，我們這等身份是不可議論世子爺的！姑娘既然已經知曉，自會定奪。」

聽琴看了周太平說：「姑娘，世子爺偏心，只怕明兒會有變數！不如姑娘也去求世子爺！二姑娘有的，無非就是哭鬧，姑娘不哭不鬧的，世子爺竟然也不聞不問！」

周太平皺了眉毛，雨墨說：「世子爺如何都是世子爺的事，你別說了！怎麼說還有老夫人呢！帖子可是下到老夫人手裡的！讓什麼人去，還不是老夫人一句話的事情！」

周太平點點頭，聽琴這下明白了，「姑娘，奴婢該打，說話是越來越沒分寸了。」

周太平笑了笑，握了聽琴和雨墨的手，眼中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

次日，離杏林宴是越來越近了，老夫人拿了釵環出來，讓幾個孫女過來挑選。

周太平過去的時候，看到周似玉和周依琳已經在老夫人跟前了。

周依琳是跪著的，哭著說自己不會再惹事了，周似玉說：「太平是個啞巴，參加杏林宴豈不是要被人笑話，咱們定國公府沒人嗎？依琳機靈又可愛，若是過去了，必定能代表我們國公府形象。」

老夫人一張臉已經黑了，「既然你覺得太平是啞巴，不方便同去，那也沒有舍嫡女讓庶女去的道理！不如你大房就都不要去了！二房的芷晴，我看著就挺聰慧，為了成就姐妹，早提出了不去，不如讓芷晴去好了！」

一旁的周芷晴聽了微揚唇角笑了，可表面上卻說：「大房是世子一脈，哪裡使得？孫女微薄，去不去都沒有關係的。」

「你聽聽，多好的孩子，你們這些孩子就是沒一個比得上芷晴的。」老夫人不免高看了周芷晴幾眼。

周太平安靜坐著，喝著茶，淡淡看著這些人的表演。

周似玉見這麼說，再不敢說什麼了，生怕大房輪不到了。

老夫人見周似玉閉了嘴，就讓雲嬤嬤取了釵環出來，讓孫女們挑選。

按照順序，自然是大房的周太平先開始挑。

可是仗著周似玉在，周依琳搶在了周太平前面，一把奪過了那支紅瑪瑙點翠鳳仙花金步搖說：「這個好看，我要這個了。」

三房嫡女周雲蘿年紀最小，還只有十歲，見自己喜歡的金步搖被周依琳搶了過去，眼睛紅了，拉了拉雲氏的手說：「娘，我也想要這金步搖。」

雲氏說：「不可，雲蘿，既然你堂姐看中了，你理應相讓。」

周雲蘿低下頭，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來。

老夫人說：「這支金步搖太過貴重，恐怕依琳壓不住，芷晴，你年紀十三，端莊穩重，你要了吧。」

周芷晴大喜，走過去，可是周依琳不願意放開。

周芷晴雖然很喜歡這個金步搖，可也不好當眾爭奪，皺起了眉毛。

一旁的林氏忍不住說道：「依琳，祖母都發話了，你還不放手？」

「就不。」周依琳抱緊了金步搖，躲到了周似玉身後。

周太平正站在周依琳身邊。

周依琳一點都不會防備周太平，金步搖太重，她鬆了手要交給奴婢。

周太平眼明手快，輕輕搶了過去，周依琳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金步搖就已經戴在了周芷晴的頭上。

「芷晴姐姐甘願放棄參加杏林宴，是我等效仿之楷模，當得起這支金步搖。」周太平在奴婢手裡寫字，奴婢代周太平說道。

頓時，老夫人笑了，周依琳氣得直咬牙，想不到千算萬算，倒是沒防住一個啞巴！什麼時候開始，啞巴也變得那麼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