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毫無存在感的老人
下課時間到，陸雲這一節課的內容也講完，進行著最後的收尾。
儘管學生們都覺得一節課的時間太短了，恨不得下課時間也聽課，可陸雲要休息。
他還要去操場看大白腿……觀察找尋，到底那神秘力量的傳承人是誰！
「好了，望聞問切四診，首先就是望。雖然四診缺一不可，可有時候，條件不允許，比如病人昏迷，家屬也不在，就需要你能夠從癥狀和氣色上，準確的判斷病人病情。」
「儘管現代醫學發達，有很多化驗數據可以輔助你們，幫助你們判斷患者病情。」
「但是從病人的神、色、形、態、舌象等進行有目的的觀察，以測知內臟病變，這是中醫的基礎。儘管和這個年代不符，實際臨床上有那麼多的化驗報告數據，實際工作中已經不需要這項技能了，可若要學好中醫，若想對中醫理解透徹，那這項技能你必須得會，不只是要會，還要非常熟練，要融會貫通。」
「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儘管有一些，和這個時代不符，但我們不可以忘。我們學中醫，冶病救人是一方面，同時還承擔著中醫文化傳承的重任。」
「倘若有一天，中醫脫離化驗報告就不會看診了，那估計幾十年後，中醫就連開方，針灸都不會了。」
「那這不僅是中醫的損失，更是全人類的損失。很多問題，西醫見效快，這不服不行，確實快。但也同樣有很多問題，是西醫無法處理的，中醫卻可以處理的很好。倘若失傳，損失的是全人類。」
「無論中醫還是西醫，本身沒有好壞之分，只要能冶病，能救人，就是好的醫。但是，良醫和庸醫，卻有區別。良醫救人，庸醫殺人。」
「脫離了化驗報告，就失去看診能力的中醫，他就是庸醫。面相知三分，舌相知三分，診脈知三分，方能對以病症，藥到病除。」
「好了，下課。課後作業，紙墊練習下針，一直練到手腕酸軟，拿不穩針為止。珍惜你們的機會，有我當老師，別憐惜自己，拚命練，練出關節炎了，我給你冶。冶好了，繼續練。」
「換成其他老師，你們想這麼拚命練都不行，練出關節炎，他們不見得冶得好。」
儘管課已經上完，但學生們仍舊不願意走，還乖乖的坐在教室里。
在學生們眼中，陸雲在上課時，意氣風發，光芒四射。
每一次都得陸雲先離開，他們才會陸陸續續離開。
陸雲前腳剛要走，教室後面，角落中，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陸老師，我還有點沒聽陰白，既然現在的醫療設備，可以幫助醫生省時省力去判斷病情，為什麼還要學習這繁瑣的望聞問切四診？」
隨著這個問題的出現，教室里的學生全都回頭看去。
那是一位看起來病懨懨，年邁的老人。身上髒兮兮，衣服上滿是破洞以及污穢和油漬。
他面前的課桌上，放著一個破舊的木頭棍子。
那老人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惡臭的氣味，好像剩菜剩飯餿了，在加上一個人長年累月不洗澡，還有臭雞蛋，反正好多種難聞的氣味從他身上都能聞到。
有兩隻蒼蠅一直在圍繞他打轉，轉著轉著「啪嗒」掉在地上，一動不動，被熏死了。
大家很驚訝，因為他們是看到那老人之後，注意到教室里有這個人存在之後，才聞到了那股他身上散發的臭味。
在這之前，毫無察覺。
他是什麼時候進教室的，進來多久了，根本沒人知道。
別說學生們沒察覺，就連陸雲都沒察覺，倘若不是那老人主動開口引起注意，根本沒人發現他的存在。
因為老人身上的那股惡臭味，學生們臉上很陰顯的就能看出厭惡神情。
陸雲卻喜出望外，「彭爺爺？您怎麼來京海市了？」
老人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瘦弱的身軀，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其吹倒在地，站也站不穩。
「你爺爺托我給你帶點東西過來，本來前天我就應該到了，可是下飛機的時候，機組人員沒注意到我，以為飛機里沒人了，把機艙門給鎖了，我被鎖在裡面一天一夜……」
老人拿起那根破木頭棍子，杵在地上，當做拐棍，非常吃力的朝陸雲走去，「昨天在公交車上，司機也是個瞎子，我睡著了，他沒看見我，下班直接走了，我又被鎖頭在公交車裡一天一夜……」
付彤彤看著老人，又看了一眼陸雲，站起身迎著老人走去，「老爺爺，我來扶您！」
付彤彤攙著老人，臉上笑的很甜，同學們都對她敬佩不已。
這麼臭，都忍的了！？你對陸老師，果然是真愛呀！
老人笑呵呵的，「妮子心真好，現在尊老的人很少見啦，難道你不嫌我身上味大么？」
付彤彤笑嘻嘻的搖頭，「不嫌，您是陸老師的長輩，那也是我們的長輩，尊重長輩是應該的。」
老人很欣慰，點點頭，誇讚道：「陸雲啊，你教出個好學生，如果你不幸夭折了，我看她就可以繼承你的衣缽，讓你爺爺認她當個干孫女吧？以免你英年早逝，你爺爺一身本事斷了傳承。」
「呵呵。」陸雲面無表情，「我謝謝您老的祝福了……」
老人摸著付彤彤的頭髮，誇讚道：「真是個好孩子啊。」
老人這胳膊一抬起來，腋下的那股氣味沒了遮蓋，徹底散發出來……
付彤彤實在裝不下去，實在忍不住了，「嘔……」
她吐了一地。
其他學生，也就是因為離的沒那麼近，因此那種想吐的慾望還能忍得住。
「嘖嘖嘖」……老人看著付彤彤吐了一地的污穢，搖頭惋惜，「想當年戰亂年代，我們連皮帶，樹皮都吃，哪捨得吐？下一頓什麼時候能吃到，我們根本不知道。你們現在生活真好啊，說吐就敢吐，根本不心疼，而且吃的還這麼好。你早上喝的粥，裡面竟然還有瘦肉絲……糧食哪能這麼糟蹋呀。」
老人說著，丟掉拐棍，趴在地上，拿出一根吸管……
「嘔……」
又有學生吐了。
「得！彭爺爺，我扶您！」陸雲竄了過去，將老人扶起來，「您老的厲害我算是領教了，別這麼噁心我，我承受能力差，這群學生們承受能力更差。」
被陸雲這麼一扶，老人得意至極，「嘿嘿，陸老不死的，你孫子親自扶著我，看你這回還不氣死。」
陸雲十分無奈，一邊攙扶著毫不顧忌形象在挖鼻屎的老人，一邊聽他絮叨。
直至兩人走出教室，教室里高翔那大嗓門喊道：「靠窗戶的，你們殘了？趕緊動一下，把窗戶打開呀！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