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蘇醒

「痛，好痛，渾身都痛……難道，我沒有死嗎？」

迷迷糊糊之間，穆未晞睜開了眼睛，卻只見一片漆黑，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感覺自己渾身都痛，痛得她幾乎不敢動一動。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十分難聞的霉腐味，一直朝穆未晞的鼻子里灌去，嗆得她幾乎無法呼吸。只是這味道雖然難聞，但她卻十分熟悉。想必，她又被扔進了家中那間久無人住的破房子了吧。

只是，為什麼沒有死呢？穆未晞強忍著渾身的疼痛，用手臂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倚靠在身後冰冷的牆壁上，努力地回想著她失去意識之前發生的一切。

第二日，就是穆未晞與太子殿下秦維楨的大婚之日，雖然她這個嫡出的小姐平日里在老爺面前並不得臉，甚至連家中不少下人都看不起她，但這畢竟是與皇室結親，該有的體面和規矩還是少不得的。

或許是顧著丞相府的體面，也或許是為了做給那些前來道賀的世家夫人小姐們看，一大早，穆未晞那個從未對她正眼看待過的庶母——丞相府的二夫人李氏便帶著她最引以為傲的女兒穆邦媛來到了她的房中，替她打點著一切，看起來當真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然而穆未晞看著庶母和這位姐姐，心中卻怕得要命，只覺得與她們待在同一間房中，她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哪裡說錯做錯，又惹得庶母不高興。她只盼望著這一日快些過去，只要明日她嫁到了太子府，便終於可以逃離苦海，擺脫如今承受的這一切苦難了。

入夜，前來道賀的賓客們盡數散去，只待明日再來相府觀禮，忙碌了一整日的采苓捧著才從廚房裡拿來的幾樣飯菜端到了穆未晞的面前：「小姐，今日您一直都沒有吃東西，想必是餓壞了，廚房裡還有些吃的，奴婢熱了熱，您快吃幾口填填肚子吧。」

采苓是穆未晞的貼身丫鬟，從小和她一起長大，情同姐妹，也是這偌大的相府中唯一對她好的人了，許多次，二夫人對穆未晞有意刁難，甚至又打又罵，也都是采苓在一旁護著她。只是，往往是主僕二人都被打得遍體鱗傷，還被關進後院一間破敗不堪，連府中的雜物間都比不得的破屋子餓上三天，待三天之後，主僕二人被放出來，早已經是只剩下半條命。這麼多年，她們二人相互扶持著，能活下來，也是著實不易了。

跟著采苓一起走進房中的丫鬟叫做采菲，是二夫人派過來的，說是要她明日陪穆未晞一同出嫁。她翻了翻白眼，一副不屑的樣子，即使面對著穆未晞，她的態度也並沒恭敬半分，反而尖酸刻薄道：「這偌大的相府，怕是也就你一個人真當她是小姐。」

這樣的態度，這樣的話語，若是面對任何一個主子，也該被拖出去打板子了。可是，穆未晞卻像是沒有聽到似的，她輕輕抿了抿嘴唇，拉著采苓，聲音極低地說：「采苓，咱們一起吃吧。」

「切，」像是從鼻子里哼出了一聲不屑的聲音，采菲又翻了個白眼，語氣仍然是傲慢無禮，「你們主僕二人就繼續在這裡互訴衷腸吧，我先走了。」

說罷，采菲便昂著頭走了，還不忘將房門狠狠摔上，發出了「咣當」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