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這麼說來，只要你心情爽到不行，你不管受到啥樣的傷都能癒合得賊快！」陳大寶用力錘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你簡直就是無敵之人啊！」

「也不是這麼說，畢竟能讓心情爽到不行的事情真的很少，而且受傷太重直接殺掉我，我也癒合不了啦。」阿麥克撓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你跳下去救小劉卻沒摔死，都是因為你的超能力啊，真厲害，說不定連我都打不過你。」清朝辮子吳老苦說著客套話。

「那為什麼你從我們這跳下去，結果還是受傷啊？你的抗擊打能力不是應該很強嗎，而且你也沒有立刻痊癒。」留長發的光頭王仍然雲里霧裡。

「那是因為我擔心小劉，心境不行，所以超能力的各方面都有所下降。」阿麥克回答。

「總而言之，就是異常現象嘍！」披風老王一抖他的披風，引用《山賊王》里主人公的經典對白。

「超能力還真是不可思議呀，嘻嘻。」超級大美人阿碧嫵媚一笑，如此總結道。

「所以，小劉你懂了嗎？」老王邊看漫畫邊問。

「我……」小劉說道，猛地抬起他倔強的臉。

「我懂個屁啊！！！！！！！誰相信什麼超能力啊！！！！這個世界哪裡有什麼超能力啊！！！！你們到底幾歲啊，你們當我幾歲啊！！！！！！」

所有人都詫異地望著卯起來爆吼的小劉，心想到底為什麼他會這麼執著，按道理來說真正相信這世上確實有超能力的人，不正應該是小學生嗎？

「爸你不想認我當義子你就直說！為什麼還要扯上這種善意的謊言！真的是傷透我真心！」小劉大吼，再一次痛哭流涕，「而且又讓阿麥克跳下四救我，這個人情我今生怎麼還！怎麼還！我覺得這一定就是他們常說的好借好還，再借不難！！」

小劉吼完，大哭著一溜煙跑下。

「這……」陳大寶面有難色，阿麥克也非常不知所措。

而整個事件的另一個核心人物老王只是繼續搓著自己肚皮上的淤泥，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過了一小會兒，下街道上突然響起小劉的吼叫：

「你們全都騙我！都在騙我！」

整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最後目光統一集中在老王身上。

老王只能無奈放下手裡的漫畫，走到窗邊，看著傷心欲絕的小劉大吼：

「好孩子！快回家來！我們真的沒有騙你，不要打擾到鄰居！！」

「我不管！不管！你們都是混蛋！！！」小劉的情緒真的太過激動了。

「你要是再這麼失控下去，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認我當義父了！」老王大聲恐嚇。

「反正也根本沒有機會！」小劉大喊，「我還不如就這麼在街上連續做三十九個後空翻算了！！！」

小劉喊完，真的立即做起後空翻。

「……為什麼突然做起後空翻啊，小劉真的好奇怪哦。」阿碧嬌笑，屋子裡的人隨著她的言語，也苦笑起來。

但，有三個人，不論如何也笑不起來。

氣氛不對。

「小劉！你到底為什麼要做後空翻！」阿麥克猛地向窗外探頭。

雖然隔著四層的距離，但小劉臉上毅然決然的表情更印證了阿麥克的不安。

小劉不管不顧，一邊拚命做著笨拙的後空翻動作一邊向上大喊到：「我天生就知道，我不論如何都絕對不能連續做三十九個後空翻！！」

老王、陳大寶、阿麥克三人聞言同時大駭！

「不好！」阿麥克大呼一聲，仗著自己的變態跳不死身作勢就要跳下去。

「陳大寶！」老王大呼一聲，陳大寶登時會意，舉起一隻巨掌帶著掌風就向阿麥克揮去。

但吳老苦比陳大寶更快。

快了不止一倍。

只見吳老苦整個人瞬間化為無形，在不到一秒鐘的短暫時間內又重新現身，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看到這一幕，百分之百會以為是自己眼花。

吳老苦出現后，阿麥克才慢慢倒下。

「你那一掌要是中了，這小子就加入我們了！」吳老苦情急之下怒斥陳大寶，簡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抱歉我太情急了！」黑道巨漢陳大寶竟然向吳老苦這種瘦皮猴道歉。

其實他當然知道，讓人因最小的身體損傷以最快的速度陷入昏迷，只是古武術大師吳老苦的雕蟲小技。

「做的好！可不能讓這個好兄弟為了我們跳兩次！」老王讚歎一聲。

原來這間屋子裡的這些志同道合的漢子們相處已久，患難與共，心意相通。

剛才的動作和對話只發生在電光火石間，三個人語畢已經飛身到老王家的家門口。

「不用跟下來！」老王大呼，「你們出了這間屋子什麼都做不了，我一個人就足夠！」

老王說完，鞋都不穿光著腳就飛奔下。

吳老苦和陳大寶竟然真的沒有去追。因為他們都知道，老王說的確實是實話。

「到底發生了什麼啊，怎麼這麼慌！」光頭王王盡信看到如此情景，當然不免慌張。

「是啊，大寶你解釋一下。」吳老苦說道。他知道老王讓陳大寶打暈阿麥克是出於仁義，幫了把手也純屬默契，可他並不清楚到底正在發生著什麼。

「是超能力。」陳大寶咬牙，「你們都知道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超能力，超能力這東西很怪，沒有人一開始就知道自己到底具有什麼超能力。」

「然後呢？」

「有很多契機和巧合都能讓你對自己所不知道的超能力明白個幾成，這是人的本能，這些契機里都有一些規則。而『我天生就知道』這句話，多半意味著超能力的形態，尤其是當這件事是一件十分違反常理、無聊或者荒謬的怪事，十有**就是……」

「也就是說，小劉的超能力幾乎一定和後空翻有關。」吳老苦何其聰慧，一點就透。難怪剛才看到小劉喊出「我天生就知道，我不論如何絕對不能連續做三十九個後空翻」的時候，吳老苦就覺得小劉周身整個氣場都不對勁。

「而如果說出『我天生就知道我絕對不能做』某件事，卻又堅決地做出了這件事的話……」陳大寶心裡忐忑，走到窗前盯著小劉，「那可就真的糟了！」

「小劉！！！！快住手！！！！！」老王一邊瘋狂跑下梯一邊對著梯道的窗外大吼:

「快別再做後空翻了！！我認你當我義子！！」

「我不信！你肯定又再騙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二十九！三十！三十一！」小劉一邊大哭，一邊馬不停蹄地原地後空翻，並大叫出已經完成的連續後空翻的數目。

說來奇怪，小劉後空翻的姿勢雖然非常笨拙，醜陋到難以形容，但每每總在將要摔倒的時刻用詭異的動作調整位置，讓每一個後空翻都做到完成，而且接連持續做出後空翻的速度迅捷得讓人震驚。

「我認真的！！！不要做！！！不要做完三十九個後空翻！！」老王邊跑邊叫，心如火焚。

小劉這個孩子他再清楚不過，看這種情形，如果讓小劉真的做完三十九個後空翻，一定出大事。

「三十七！三十八！」小劉的危險舉動眼看完成，老王也終於衝到下。

「停！！！！」老王搶身上前。

在此一舉！

「三十九！！！！！！！！！」小劉大喝一聲，在他崇敬的養父老王面前完成最後一個難得華麗的後空翻，英姿颯爽，雙腳穩穩著地。

老王嚇呆了，但他見小劉畢竟姿勢這麼帥而且毫髮無傷站在了地上，所以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孩子……你……你感覺怎麼樣？」老王問道，心裡祈禱。

只見小劉昂首挺胸，凜凜威風立於天地之間。

然後死了。

「草！！！！！！！！！！！！」身處四窗口的陳大寶大驚失色，轟隆一聲巨響頹然跪倒。

因為他看到，小劉就那樣倒地不起。

身為大流氓的他殺人無數，他從小劉倒在地上的姿勢就能夠看出，小劉他一定就是死了。

陳大寶失聲痛哭道：「我真的沒想到！原來小劉的超能力……就是……『如果連續做三十九個後空翻，就會死』！！！！！」

王盡信、吳老苦、阿碧，除了昏迷的阿麥克外，陳大寶周圍全部的所有人，每個人的腦袋，都一點一點，不自覺歪成了九十度：

「…………啥！？！？」

時間就在這詭異情緒的氣氛當中凝結，小劉走得太荒謬，以至於在場的所有人來不及把「死亡」兩個字真實的概念瞄準小劉欠扁的臉，在內心深處的印象里就這樣重疊。

許久，老王家的門再度打開，那個披著披風的老王頹喪至極地披著沉重的披風，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進屋，手裡捧著小劉的遺體。

「小劉……就這麼……走了？」王盡信目瞪口呆，連已經親眼確認過的事實都不能盡信。

「我……我們……」陳大寶一顆鐵漢的心正面臨崩潰。

「等一下！」□阿碧突然大叫一聲，所有人猛地回神。

只見阿碧一抹眼淚，瞪著老王說道：「老王，清醒過來！小劉或許真的去了，但是現在當務之急是什麼？是不是該先把小劉叫過來！」

老王臉上陰晴不定狐疑了三秒，突然豁然開朗：「對啊！太久沒用超能力，我都把我的能力給忘了！」

「老苦！盡信！我們三個分頭找！」陳大寶巨大的身軀霍然站起。但他根本沒說要找什麼。

「我四到一的道！」王盡信的雙目忽然煥發出神采。

「我整條街！」陳大寶爆喝一聲，穿牆而過。

「我空中。」吳老苦大喊道，筆直穿梭飛躍天花板。等等……飛過？

空中？

老王則跑到窗邊，對著下大吼道：

「小劉！！！！小劉！！！！我是你爸老王啊！！！！你聽得見我嗎，我認你做義子了，現在，馬上！！！！回答我啊！！！」

這時候阿麥克被整整一屋子英雄好漢的大吼弄得悠悠轉醒，但還沒有完全醒過來，又被人突然放倒，這次得手的是陳大寶的巨指彈腦門。

「你再睡一會，好兄弟。」陳大寶滿面嚴肅，口音從鄉土到不能再鄉土的東北話一下子轉變成播音員的標準普通話。

「小劉！！！！聽得見我嗎！！！我是老王，我是你爸！！！」老王抱著小劉的屍體對著下大喊，彷彿徹底瘋了。

想要出去道的陳大寶突然雙目定睛，他看到房間某個角落裡似乎有一個影子晃動了一下。

「小劉！是你嗎！」陳大寶大叫。

那影子一滯，一時間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老王！小劉在那！」陳大寶。

「小劉！你在嗎！快認我做義父！快！我現在就答應你做我的義子了！現在我就是你義父！」老王沖著所謂小劉的方向緊張大喊，看來他根本看不見陳大寶所說的小劉。

「真的嗎義父！」小劉開心大吼道，「你真的願意收我做義子，當我義父了啊！」

「草！」陳大寶大罵，一把摟住小劉。

是的，原本已該死掉的小劉就這樣突然出現在老王家，沒頭沒腦地因自己的夢想終於達成而歡喜雀躍。

可是。

「靠！不對啊！」小劉終於反應了過來，「我剛才不是死了嗎！哎呀爸你手裡抱的是啥！是我嗎！」

只見老王輕輕把抱在懷裡的小劉的屍體放在地上，抹掉喜極而泣的淚水，一把抱住活蹦亂跳的「活著的小劉」。

「就差一點，萬一你的靈魂走出了這條街，爸就再也沒法把你找回來了。」老王激動說道，剛剛擦過一把的雙目再度噴湧出眼淚。

「你小子，太不讓人省心了。」熱血臭流氓陳大寶雙目飽含最感動的熱血眼淚，泣不成聲。

「到底……咋回事兒啊！！！」小劉真的摸不到頭腦，他徹底呆住。

「我的超能力。」老王抱著小劉哭道：

「你爸爸我的超能力，就是『只要當了某個人的義父，這個人死後靈魂就會在我家的範圍里具現化成活人』！」

「是不是找到小劉的靈魂了！」吳老苦和王盡信被阿碧喚了回來，然後看到「完好無損」的小劉。

「小劉！！！你小子！！！！」王盡信給了小劉一個最開心的頭槌，阿碧和吳老苦也站在一旁微笑。

小劉目瞪口呆，好半天也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這……這……」

這下所有人都到齊了，然後所有人也眉開眼笑。

「所以啊，這個屋子裡除了阿麥克和你爸老王以外，我們所有人，都是幽靈啊！！！」

「………………你們說啥！！」

「不然呢，你真的以為我們都會穿牆術啊！」王盡信樂得在半空中翻了一個跟頭，「我們會穿牆，當然因為我們都是幽靈啊！」

然後所有幽靈都飛了起來。

「所以我才讓你管所有人都叫大哥或者大姐，因為他們所有人都是我的義子義女，和你輩分一樣啊。」老王欣慰地笑吟吟。

「這……到底……」小劉還是不太能反應過來，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放屁。

「老王，快把你床底下那口備用的棺材拿出來，」王盡信說道，因為長年要掩小劉耳目，老王的這些幽靈子女們都直呼他為老王，現在也不好改口，「我要趕緊給小劉的屍體做防腐。」

「防腐？」小劉傻呵呵笑著。

「是啊，放心，這不是我的超能力，只是我的能力。」王盡信開心說道，然後真的找來一口棺材。

「王盡信的屍身防腐技術可是好的不能再好，」阿碧笑道，「被他處理好的屍體絕對是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阿麥克被大家的歡樂聲弄得快要悠悠轉醒，又再次被吳老苦的快手擊暈。

「好啦，我們也得編個像樣的理由瞞過阿麥克，不然我怕他心裡會不好受。」老王說道。雖然小劉的靈魂是救過來了，可畢竟肉身到底還是死了，這說什麼也不能算是好事，所有他還是非常落寞。

不過。

落寞歸落寞，但是有一句話，不論如何也要說的。

於是在場的所有成年人，除了倒地的阿麥克以外，所有人異口同聲大吼：

「小劉！！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