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總而言之,經過不甚長久卻很誠懇的勸說,和當事人沒落而又帶著點嘻嘻哈哈的熏陶,阿麥克終於接受了「小劉已死」這個事實。
即便如此,阿麥克還是隔三差五就會去老王家一趟。說是去和大家話家常,實際上就是去探望小劉。他總是覺得,小劉的死和自己很有關係。坦白講阿麥克除了有些變態以外,人還是很不錯的。而且他的愛好也不能全然說是變態,畢竟於人無害。
說遠了。
老王家和老王家的地下室,是老王的義子們僅有的能「像一個活人一樣」存在的空間。這點阿麥克已經知道。
事實上,阿麥克美其名曰是去老王家話家常,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法真正習慣老王和他的義子們的對話方式,和生活方式。
比如?
比如……
「老王,那個,陳大寶……陳大哥他,為什麼總喜歡喝醋啊?」阿麥克望了一眼陳大寶,陳大寶很應景地又幹掉一大口陳醋。
「東北人真的有那麼愛吃酸的嗎?」阿麥克。
「不是啊,你完全想錯了。」老王陷進王建國的小說里,眼睛根本不看阿麥克,「陳大寶是山西人,喝醋是他的生活習慣,你也知道山西釀的陳醋很講究很講究的。」
「你騙人!」阿麥克大吼一聲,「他說的明明就是東北話!」
「講東北話才是他的愛好啊。」老王悠悠說道,披風無風自動。
「什麼玩意啊!」
「這就是人生啊。」老王說完就不再答話。
「那吳老苦的辮子是怎麼一回事!」阿麥克把自己的不解一一追問出來,彷彿要扳回劣勢。
老王頭也不抬說道:「你也明白我們這一家子人,本來只有我和小劉是活人,但現在就只剩下我一個活人了。」
「然後呢?」
「哪還有什麼然後,一家子都是幽靈啊。」老王皺眉,「吳老苦留著清朝辮子,是因為吳老苦根本就是清朝人啊。吳老苦是清朝一個武術高手,阿碧是她的第五房姨太太。他們死後,遊魂在人間飄蕩了好久好久啊。」
「不會!」阿麥克大驚失色。雖然他的心靈早就被悠雅填滿,但聽到正妹名花有主的消息還是不免惋惜,尤其她的丈夫竟然就是怪人一個的吳老苦!而且她還是第五房!
老王繼續說道:「要說吳老苦的故事那可實在是太長,他和阿碧之間也是波折反覆,歷經坎坷,最後才認定彼此是彼此的真愛;不過吳老苦活著的時候真可謂打遍天下,絕無敵手。」
「……他真的是練武術的?」阿麥克實在不能把吳老苦現在的嘻哈模樣和中國幾千年博大精深的武學之道結合起來。
「何止練武術啊!」老王啪的一聲合上書,緊緊盯著阿麥克的眼睛,說道,「吳老苦的猴拳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這也為他闖出了震顫大江南北的響亮名號!」
「什麼名號?」
這時候吳老苦正好路過,聽到這些之後就停下來,也不隱瞞,大咧咧一抱拳,說道:「江湖上的朋友們看得起我,稱我一聲鬼齒天狼。」
「鬼齒天狼,鬼齒天…………你不是用猴拳嗎!!」阿麥克不能自已,憤怒拍桌。
「想問題太深究的話,容易禿頂哦,你看看我。」吳老苦說著一指自己的頭頂。
「那不是你自己剃的嗎!你不是清朝人嗎!」阿麥克不能接受,聲嘶力竭。
吳老苦卻彷彿沒聽見一般,擺出說唱著一首rap的模樣晃著腦袋走掉了。
依稀之間可以聽見,他嘴巴里根本就不是任何饒舌,而是一首古箏曲。
阿麥克甩了甩頭,彷彿把不可掌控的吳老苦甩出思維,然後才說道:「那光頭王呢?王盡信根本就是一頭長發,為什麼外號也可以是光頭王?」
「讓自己最愛的那名理髮師小姐給自己理個光頭,是王盡信的理想。那又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老王每次說到「那又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並不代表他將要說下去,而是說明他馬上就要什麼也不說了。
「那你的披風,又是怎麼回事。」阿麥克瞪著老王的眼睛。
「那又是另一個很長的故事了。」
「靠!」
就在這個時候,老王家的房門被打開了。
「小劉,回來了啊。」老王隨口說道,頭還是低著。
「小劉回來得很早啊。」阿麥克念叨。
等等……不對!
小劉不是已經成為靈魂了嗎,他開門做什麼!
二人驚覺,猛地向門口望去。
只見進屋的根本不是小劉,而是兩個身穿黑西服,系著黑領帶、帶著墨鏡的男人。
「……威爾史密斯?」阿麥克滿腹狐疑。
其中一個黑衣人摘下墨鏡摔在地上,一腳踩裂:「我們明明是中國人。」
「那是……殺手G?」老王放下手裡的那本九把刀,緊緊盯著不速之客。
另一個黑衣人摘下墨鏡,徒手捏碎:「我們明明是兩個人。」
「為什麼那麼討厭墨鏡?」阿麥克問道,一滴冷汗早已滑落他的額頭。
兩名黑衣人同時上前一步,氣焰囂張:「因為這個世界理應充滿光明!」
「你倆哪位啊?!?!?!?!!」阿麥克嘭地從沙發上蹦起來,心想那你們戴墨鏡幹啥啊,去你們大爺的。
「這裡沒有你的事。」只見一名黑衣人如此說道,他一臉冷酷,發絕招一般伸出一根手指,一指阿麥克!
阿麥克大吃一驚,就這樣被黑衣人指中,但呆了片刻,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沒怎麼樣。
那名黑衣人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什麼也沒做成,於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臉都紅了。
「你害羞個屁啊!!!!」阿麥克憤怒大吼。
另一名黑衣人卻不慌不忙,說道:「反正,『那個披著披風的老王』,是時候把你的老婆交給我們了。」
老王聞言,霍然站起,憤怒攥拳!
阿麥克一愣。
老王竟然還有個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