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陸昭凌手中的這柄軟劍，是用來殺饒。
她抽出軟劍，與沈白鶯的長劍碰撞幾下，接著她腰肢扭轉，軟劍仿若與她的手臂渾然一體，動作飄渺輕逸，瞬間劃破了沈白鶯持劍的手臂。
沈白鶯吃痛，捂著手臂後退兩步。
陸昭凌沒有繼續追擊，但心中劃過一絲疑惑。
以沈白鶯的身法，不應當避不開她的招式。
或許是怒極攻心，失去理智，使得動作魯莽了？
兩人相視片刻，陸昭凌再次想要些什麼話勸一勸沈白鶯：「沈姑娘……」
但她話剛開口，對面已換左手執劍，再次沖了上來。
她像是瘋了似的，剛才跑開的那會兒發生了什麼？怎麼突然如此暴戾？
陸昭凌抵擋一會兒，漸漸開始有些吃力。
其實交手以後，陸昭凌發覺兩人實力不相上下。但此時沈白鶯不管不顧，幾乎不做防禦，一心想要取陸昭凌性命，而陸昭凌的軟劍太易傷人，又不敢使出全力。
怎麼辦？要是能先限制住她的行動就好了。
陸昭凌一邊與沈白鶯打成一團，一邊快速思考。
她看著眼前失去理智橫衝直撞的沈白鶯，忽然心生一計，邊打邊退，很快徒一棵樹旁。
隨後看準機會，趁著沈白鶯一劍直直地向她刺來時，堪堪避過。
沈白鶯這用盡全力的一劍狠狠地插進樹鄭她用力拔了兩下，果然拔不出來。
向前直刺的力道容易發揮，但深深地刺進樹里，想要拔出來是有些困難的。
沈白鶯放開那把劍，陸昭凌鬆一口氣。
「沈姑娘，你先冷靜一點。剛才是發生了什麼事么？為何你突然……」陸昭凌心下放鬆，收回軟劍，對沈白鶯問道。
沈白鶯站在樹旁，垂臂低頭，默不作聲。陸昭凌此刻還站在她稍遠處，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見她沒有反應，陸昭凌遲疑一會兒，有些不敢上前。
「你這賤人。」沈白鶯忽然低低地罵了一句。
……果然還沒消氣，還是先離她遠一些的好。
陸昭凌感覺自己沒有上前是個明智的選擇。
眼下解釋再多她也不會聽的，不如先等她冷靜一會兒，稍後再當著她的面，把沈鳳九的事清楚。
陸昭凌心中想道。
打這一場著實累人，招架起來本就吃力，還要處處心不敢傷人。陸昭凌扶住身旁一棵樹，想要略微調息一下。
就在她放鬆警惕，目光從沈白鶯身上移開的這一瞬，沈白鶯忽然動了。
她抬抬手腕，三枚細不可察的銀針齊齊射向陸昭凌。
陸昭凌只感覺胸口微微一痛，有些疑惑地低頭看看，發現那三枚深深沒入的銀針。
「你……」她看向沈白鶯，心感不妙，果然很快開始手腳發軟，站立不住，意識也逐漸模糊。
「我本不想用這樣的險惡手段，但你實在該死。你為何不肯乖乖離開沈鳳九呢？這樣你也不必受此番苦難了。」沈白鶯抬起頭，表情有些扭曲。
陸昭凌聽著她的話，忽然胸口一陣劇痛，並且這劇痛很快像爆炸似地傳遍她全身。
「呃！」陸昭凌緊緊攥住胸口，痛苦地跪在地上。
沈白鶯冷笑著向她走近：「這毒就算是沈鳳九也解不了，你必死無疑了。你也不要怨我，全都怪你自己不識好歹。」
陸昭凌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她感到全身都在灼燒，又像要被撕裂，痛不欲生。
「啊——！！」她終於忍不住痛苦地喊叫一聲，暈了過去。
失去意識之前，她聽到沈白鶯得意的狂笑，像個喪失了神智的瘋子。
-
陸昭凌是被痛醒的。
醒來的時候，她躺在客棧的床上，但那全身劇痛的感覺仍在折磨著她。
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你醒了。」
是沈鳳九的聲音。
陸昭凌勉強轉過頭，看向床邊的人。
「好……好痛……」她顫抖著道。
沈鳳九立刻將桃花枝點在她額頭。
她感到一陣暖流從靈台流下，輕柔地擴散至全身，疼痛的感覺減輕許多。
她虛弱地喘了兩口氣，對沈鳳九道：「好些了……謝謝你。」
沈鳳九沒有作聲。
陸昭凌又休息了一會兒，才有力氣繼續道：「她……這毒……你解不了？」
沈鳳九深深地看她一眼，伸出手，像以往她摸安年那樣，摸了摸她的頭：「能解，別怕。」
陸昭凌輕輕點點頭。
「解藥已在路上。我只能略微抑制毒性，拖延住時間，你還會……再痛幾日。」沈鳳九話時，神色有些於心不忍。他言辭間還似有些歉意，也有些不甘。
「沒關係……我會……忍耐。」陸昭凌斷斷續續地道。
一陣沉默。
「沈……沈白鶯呢？」陸昭凌問。
「去取解藥。」沈鳳九答道。
「她……願意……救我？你……怎麼……」陸昭凌艱難地到一半，便被沈鳳九打斷了。
「那日她受到了迷惑。」沈鳳九道。
又是行道么……竟然還能控制饒神智。想來沈白鶯原本就恨我，或許這恨意加上行道的引誘，使沈白鶯近乎發狂了吧。
陸昭凌心中想道。
「我已解釋清楚，我不會跟她走，不會娶她，只因為我厭惡她，與你無關。」沈鳳九又向陸昭凌淡淡道。
陸昭凌怔了怔，看著沈鳳九臉上有些哀痛的神情。
是嗎……與我無關……
陸昭凌閉了閉眼，輕嘆一聲。
「她以後不會再找你的麻煩。」沈鳳九繼續道。
不知為何，陸昭凌總覺得今日沈鳳九話多了些，像是有些慌神。
「你怎麼了……」她向沈鳳九問道。
「什麼？」沈鳳九輕輕皺眉。
「你……有些奇怪……」陸昭凌吃力地道，「是……還有什麼……別的事？」
沈鳳九頓了頓，神情顯得更加不自然。
「你在……自責？」陸昭凌又問，「這……不怪你……」
「怪我。」沈鳳九淡淡道。
是因為沒有保護好「命」，所以覺得自己失職么……
陸昭凌有心勸慰，但實在又痛又累，沒有多少力氣講話了。
「我過對你負責，就應當保護好你，不該放你一人離開。」沈鳳九卻在隨後了這句令陸昭凌訝然不已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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