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直等到第三日下午，陸昭凌和楊澈終於在市集上再次見到了出來賣藝的舞娘。
他們耐心地在人群中等了一下午，直到日落西山，人群散盡，舞娘和姑娘蓮蓮也打算離開時，陸昭凌上前叫住了她們：「請留步。」
舞娘聞言轉身，深深的眼窩裡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打量著身後這一男一女。
蓮蓮在她身旁，也不躲閃，定定地看著楊澈。
「姑娘，何事？」舞娘的聲音透著一股醉饒嫵媚。
陸昭凌看了一眼蓮蓮，她正對著楊澈咧嘴一笑。
「這女孩，是叫蓮蓮么？」陸昭凌一邊著，一邊挪了挪步子，將蓮蓮與楊澈之間的視線阻隔開。
「是呢，姑娘見過我家蓮蓮？」舞娘回答道。
「有夜裡，我朋友在外偶然遇見她，拜託衛兵將她送回家中了。」陸昭凌一邊與舞娘話，一邊注意著蓮蓮的神情。
「哦？那多謝了。」舞娘懶洋洋道。
「前幾日又在街上遇見，她主動找上我朋友，之後我朋友的表現就有些不太正常。」陸昭凌繼續道。
「唔……」舞娘若有所思地看看陸昭凌，又看看楊澈，「你的那位朋友，就是這邊的公子么？」
「是。」陸昭凌點點頭。
這一下午楊澈都顯得有些木然，神情恍惚似的，陸昭凌有些擔憂地瞥他一眼，心中焦急，直接上前一步，蹲在蓮蓮面前對她道：「你見過這邊的大哥哥吧？」
陸昭凌突然上前，蓮蓮像是吃了一驚，怯怯地後退一步，躲在舞娘身後。
「你對他做了什麼？」
方才蓮蓮對楊澈那咧嘴一笑，讓陸昭凌感到十分詭異，她忍不住急道。
「姑娘，」舞娘皺了皺眉，將蓮蓮向身後拉了拉，「蓮蓮只是個五歲的孩子，隨我在千陽關中賣藝討生活，她能對這位公子做些什麼？莫名其妙。」
陸昭凌正準備起身些什麼，忽然身後一股大力將她一把扯了起來。
她踉蹌了一下站穩，不可思議地看著身後的楊澈。
「我們走吧，昭凌，不要在這裡欺負她們了。」楊澈拉著陸昭凌，一臉哀求。
陸昭凌立刻看向蓮蓮。
姑娘半個身子躲藏在舞娘身後，低著頭，但眼睛分明在悄悄看著陸昭凌，嘴角勾起一個滲饒微笑。
「你……」
陸昭凌剛要發作，那舞娘就搶先一步，將蓮蓮整個擋住，冷笑道：「我看不正常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吧。恕不奉陪了。蓮蓮，我們走。」
完舞娘便牽著蓮蓮快步離開了。
陸昭凌還想再追，卻被楊澈死死拉住，還不停對她哀求道：「昭凌，你就放過她們吧……」
陸昭凌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看著舞娘和蓮蓮消失在人群中，周圍還有人開始對她指指點點。
「好了，她們已經走了，你放開我吧。」陸昭凌沉著臉對楊澈道。
楊澈聽話地鬆開手，仍舊是一臉茫然。
「你知道你剛才在做什麼嗎？」陸昭凌忍不住問。
楊澈木著一張臉看看陸昭凌，獃獃地搖了搖頭。
楊澈的心神像是完全被那女孩控制了似的……
陸昭凌看楊澈這副樣子，深深地皺起眉頭。
即便是行道，先前想要利用沈白鶯殺害陸昭凌，也需要契機，並且似乎只能做到誘導而已。這姑娘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能控制楊澈的心神？
沈鳳九所的蠱術，如此厲害么？
這次將兩人放走了，下次再見，又不知還要幾之後。
陸昭凌鬱悶地看了楊澈一眼，又沒辦法對他發火。
當夜。
楊澈靜靜地躺在床上，床榻的內側是已經睡熟的安年。
他盯著花板，有些難以入睡。
白的事令他感到有些惶恐。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拉住陸昭凌，但他當時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發自內心地想要攔住她，想要哀求她，想叫她放過眼前的兩人。
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想，但這偏偏就是他當時真真正正的心情。
那女孩不是在控制他的行動，而是在控制他的心神。
這麼一想，更讓楊澈渾身一個激零。
彷彿無論那女孩想要他做什麼，他都會心甘情願地去做。
這種感覺……難不成是情蠱？
楊澈忽然腦中一跳。
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哎……
楊澈忍不住看一眼睡在裡面的安年。
才和安年差不多大，竟然會給人下情蠱么？
楊澈嘆口氣，轉過臉，眼神不經意間瞟向房門一眼。
門外清晰地映著一個女孩的身影。
有那麼一瞬間，楊澈渾身發毛。
但這種恐懼的感覺很快消散了。
是蓮蓮吧……深更半夜她來找我，一定是有什麼事需要我，我得去看看。
楊澈這樣想著，絲毫沒有意識到哪裡不對，便翻身下床，向門外走去。
同時沒有睡著的還有陸昭凌。
她始終有些放心不下，不自覺地關注著隔壁楊澈的房間有沒有什麼動靜。
忽然她在這靜謐的夜裡，聽到隔壁房門打開的聲音。
是楊澈？他要出門？
陸昭凌急忙起身，將房門悄悄打開一條縫，向外看去。
她看見楊澈正走向拐角的樓梯處，就在楊澈之前，剛有一抹低矮的衣角轉了過去。
是蓮蓮！她要將楊澈帶到哪兒去？
陸昭凌顧不得許多，忙沖了出去，大喊一聲：「楊澈！」
誰知楊澈回頭看她一眼，竟飛速地竄了出去，眨眼間就逃得不見了蹤影。
陸昭凌一口氣追到客棧門外，然而空蕩蕩的街道上已然空無一人。
逃到哪裡去了？
陸昭凌焦急地四下張望著。
「東邊。」沈鳳九的聲音忽然在她耳後響起。
「好。」陸昭凌立刻點頭，與沈鳳九兩人一前一後追了出去。
他們所住的客棧靠西，越向東走，越深入千陽關城鎮中心處，街道越來越錯綜複雜。
在沈鳳九的指路下，兩人追了一陣，來到一個十字路口，停了下來。
「哪邊？」陸昭凌微喘著氣，焦急地向沈鳳九問道。
沈鳳九微微皺眉，一時沒有作答。
「地上是什麼！」忽然陸昭凌眼尖，看見向北的路邊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
走近了一看，是坨黑乎乎的蟲子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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