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忽悠我是專業的

嵐雲界。

離火宗禁地密室內。

「大夢幾千秋，今夕是何年！」

正當離火真君數次溝通無果，以為那位高深莫測的前輩大能已然離開之時，卻聽到神識內傳來這樣一句悠悠長嘆。

離火真君震驚了！

一夢幾千秋……

這是何等超凡境界才能擁有的感悟啊！

「本尊原先是不想暴露身份的，但既然你如此機智，已猜到了本尊是自天外而來，那再隱瞞也無意義了。沒錯，本尊並非此界中人，而是剛剛從萬年長眠中蘇醒，神遊太虛至此！」

再次死亡回歸此地的姬不平，已經打定主意了，這個逼他是不管怎樣怎麼都要裝下去了！

好在平日里自己挺喜歡看仙俠小說的，一些主角慣用的忽悠裝逼金句信手拈來。

藉助大佬身份，想辦法從對方手中套取一些修仙秘籍，回去好好修鍊，然後找那頭人面蛇身的妖怪，報被被掏心和挫骨揚灰之血仇！

「不知前輩降臨此界有何囑咐，小道定會竭盡全力協助！」

見對方竟然能夠感知自己內心所想，離火真君心中不由又驚又喜。

驚的是，自己作為整個嵐雲界的第一強者，神魂完全沒有察覺被侵入，便被通曉了心中所想，這位前輩的神通威能實在高深莫測！

而喜，自然是欣喜自己從最初就猜到了這位前輩來歷不凡，一直恭敬有禮未敢冒犯。

實在是太有遠見太有智慧了！

這可是傳說中的仙緣啊，說不定前輩隨口指點自己兩句，就讓壽元即將耗盡的自己，明悟大道順利登仙了呢！

想想都有些小激動呢！

離火真君此時心中的念想，姬不平自然也都清晰感知到了。

讓弱如雞崽的自己，去指點一個只差一步就能成仙的強者修行？

去指點這離火真君如何鬥地主打麻將還行，修仙啥的還是算了吧。

嗯，就當做無事發生過，自己啥都不知道好了。

「本尊心有所感，新的無量浩劫即將來臨，因此從萬年長眠中蘇醒神遊太虛，意欲從三千世界中尋找傳說中的應劫之人，拯救億萬生靈免受塗炭之苦！

既然離火道友你如此熱忱，本尊也不願冷你了的一番心意，不如就勞請道友搜集一些嵐雲界最基礎的修行仙法，交予本尊一觀好了。」

離火真君此刻幸福得簡直快要暈過了了！

聽到沒有？

這位能夠神遊三千世界，修為通天的前輩大能，竟然如此和善稱呼自己為道友！

前輩果然是前輩！

如此平易近人，沒有絲毫大人物的架子！

這就是真正的強者，才能擁有的氣度吧！

回想自己數百年前，剛剛步入修行在嵐雲界還是個小人物的時候，遇到的那些所謂的「大人物」，哪一個不是盛氣凌人，恨不得把眼睛長在頭頂上，看自己的目光也如看待一隻螻蟻。

只是……為何前輩他，需要嵐雲界最基礎的修行仙法呢？

一般只有不通修行的俗世凡人，才會需要這種東西吧？

「大道至簡！」

擁有讀心術的姬不平，立馬高深莫測地先發制人道：「離火道友你修行時日尚短，待你將來證就大道，如吾一般永生不滅，靜觀天地輪轉億萬年，自會明白『大道至簡』這四字內蘊真意！」

「多謝前輩不吝賜教！聽前輩這一席話，實在勝過小道苦修千年！」

離火真君面露羞愧之色。

為之前自己竟然誤解了前輩而感到深深自責。

如前輩這般擁有通天之能的仙尊，怎麼可能會窺覬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家底呢？

哪怕全部送出去，也只會被前輩當做垃圾，連看都懶得看一眼吧。

此外，「大道至簡」這四字，初此聽來好像並無什麼玄妙之道。

可是越是細品，就越覺得其內氣象萬千，似蘊含著某種高深莫測的天地至理！

一時間，離火真君竟有種通往仙門的壁壘，產生鬆動之感。

看到對方已經開始自我攻略了，姬不平不禁在心裡暗自感嘆——

沒文化，真可怕！

想起前輩所需的離火真君，連忙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枚玉簡，雙手恭敬捧起：「這枚玉簡乃是我年少時誤入仙人遺迹所得，應該是我嵐雲界現今最好的修行仙法了，還望前輩莫要嫌棄此物粗鄙！」

當年只是一介村口放牛娃的離火真君，正是誤入仙人遺迹得此仙緣，這才成為現今嵐雲界第一強者。

正當姬不平一籌莫展糾結著，該如何拿走這枚玉簡之時，卻發現自己心念一動，這枚玉簡就被收取到了自己的意境空間內。

望著兩手空空的手掌，離火真君再次震驚了！

能夠跨越世界壁壘，隨心收取實物，看來這位前輩仙尊的修為，比自己之前所想象得還要高出太多了。

就算是嵐雲界萬年前那位證道成仙的仙人，估計在前輩面前，也弱小如螻蟻吧。

如果有幸，能被這等強大的前輩隨口指點兩句，自己肯定可以順利成仙！

「前輩，小道有個不情之請！如今我壽元將盡，已沒幾年可活了，卻始終不得證道成仙的要領，實在心有不甘。若是可以，還望前輩您能夠指點一二，此等大恩大德，小道必將永銘於心！」

該來的，總歸還是來了。

其實在大功告成，拿到玉簡的第一時間，姬不平便可以立馬溜了。

但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在他內心深處，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的。

不希望看到這個可愛的紅毛小老頭死掉。

往實際點來說，對方要是嗝屁了，自己上哪裡繼續薅羊毛去？

畢竟不是所有的羊毛，都是這麼單純好薅，擁有這等自我腦補攻略的神奇能力的。

「相逢既是有緣，既然如此，本尊便泄露兩句大道之言，至於能不能成功參悟堪破逆天改命，就看離火道友你自身了。」

姬不平率先做好了鋪墊。

就算不成，也不能怪自己不是。

「請前輩賜教！」

離火真君對著虛空鄭重行了一記弟子禮，誠心誠意朗聲道：「若是不成，只怪小道資質愚鈍時運不濟，註定無法得道成仙！」

「你聽好，『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本尊言盡於此，接下來能不能掙脫天地桎梏證道為仙，就看離火道友你自己了！」

丟下這句話，姬不平趕緊風緊扯呼，立馬溜了。

他肚子里就那麼點墨水，這兩句還是名氣太大過於經典，常常被各種仙俠小說所引用，才耳濡目染記住的。

要是再留在這裡，估計就要說什麼「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之類的「大道至理」了。

他也不確定，這兩句在華夏神州流傳千古的聖人之言，對於離火道人的現今情況，究竟有沒有什麼作用。

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知曉前輩已經離開，離火真君席地而坐，用心去揣摩感悟著這兩句大道真言。

作為一名活了近千年的強者，他能夠清晰感知到，這兩句話的確內蘊著某種天地至理。

估計也只有像前輩這種一夢萬年，一念神遊三千界的超然存在，方能隨口一言便直指大道真意。

心有所感的離火真君，以指為筆，神情肅穆在腳下青石地板上緩緩刻書著——

【道可道……】

當第三個「道」字刻出時，整個石室內清風驟起，滿室生香。

【……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當第一句刻出時，整個離火宗山門都隨之震動，上空夜幕霞光萬丈長虹貫月。

這等天地異象，不僅僅是離火宗的宗門子弟，整個嵐雲界的修行者都心有所感，遙遙遠眺此地。

「離火真君，要成為嵐雲界這萬年以來的首位仙人了！」

無數觀此天地異象的修士，心中俱是湧出這樣的念頭。

而此時宗門石室內，離火真君面色煞白大汗淋漓。

他明白，自己這不是單純在刻字，而是在刻道！

冥冥中，他能清楚感知到，除了這些天地異象之外，蒼穹之上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志，正默默關注著自己，看自己在石板之上所刻之道。

那股意志，是嵐雲界的天道意志！

【天之道，損有餘……】

刻到此處，心神之力已徹底耗盡的離火真君收回了手指。

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支撐不住讓後面的道句現世。

他虛弱踉蹌地站起身來，抬頭望天。

與嵐雲界無形無態的天道意志對視。

密閉石室內，那股不知從何而起的清風拂過他的身軀，原本以天人五衰壽元將盡的他，皮膚上的歲月皺褶盡數被抹平，蒼老佝僂的身軀也重現生機……

他，終於邁出了那一步，得道成仙了！

「原來如此！」

以恢復成英武壯年之姿，一頭赤發及腰的離火真君，點頭嘆息道。

在剛剛的對視中，他與嵐雲界天地意志，有了一場無聲的交流。

原來，這萬年來之所以嵐雲界再無仙人出世，不是因為這萬年來的修士資質不行，是天道帶過的最差的一屆。

而是從萬年前開始，整個嵐雲界的世界本源逐漸衰落，估計再過個萬年，天道意志便會崩塌消亡，到時候此界內的生靈無一倖免都會一同覆滅。

這樣即將消亡的世界，成仙路早已斷絕，自然不會再出現仙人了。

能夠在這樣的世界，修鍊到成為天下第一，只差一步便可登仙，自己已經足以自傲了。

而現在，自己之所以能夠打破桎梏成功登仙。

不僅僅是因為自己剛剛所刻的大道真言，成功引起了此間天道的注意。

最重要的原因，是那位身份神秘的強大前輩降臨時，無形中改變了自己原本壽元耗盡死去的註定命運，使得自身命格出現了變數，掙脫了天地桎梏。

如今就連嵐雲界的天道，也無法觀測自己的命運軌跡了。

就像是棋盤內的棋子，某一日跳出了這座天地棋盤，未來擁有無限可能。

於是，嵐雲界天道這才將天地氣運，盡數加持在了自己身上。

期待自己能夠博取那玄之又玄的一線生機，拯救即將覆滅的嵐雲界。

此時已然登仙的他，內心對於那位神秘前輩的感激與崇敬，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前輩的修為實在是太深不可測了，並且還如此寬厚善良不求回報，暗中幫助自己逆天改命！

能夠和前輩相遇，自己實在是太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