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白夜

二人踩著浮板快速來到文禮學院的大門。

白夜已經很久沒回這裡了。

東臨文禮學院的圍牆和大門只是一些象徵性的石柱石墩和欄杆。

它們精緻優美頗有氣勢，但沒有什麼意義。一人高的圍牆，隨便一個武者都能輕鬆跳過去，連飛行法器都用不到。

還記得白夜初到東臨的時候，就遇到了翹課跑出來的祁明，初到學院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麼大的學校連個看守的門衛都沒有。

但現在已經有所不同。

自從三年前出過年末祭典的亂子之後，學校的防衛安保意識就強起來了。隨著這幾年大陸局勢的惡化，安保做的也越發周密嚴格。

現在學院的護欄都被施加了法陣，有人翻越的時候就會自動報警，翻越的人會被法術標記。已經不是原來祁明那種小學生都可以隨便翻的了。

校門口多了兩名氣息不俗的保衛人員，拿著法器嚴格核實著每一個進出學院者的身份。

白夜和白月進校門時，保衛人員按例確認二人的身份，隨即向二人鞠躬行禮。

這樣的禮節在東臨非比尋常。

在東臨就算是普通百姓見了域主也不需要打招呼，更不需要行禮。

而自從白夜白月的身份公開后，校衛、老師們，但凡在衛城軍參過軍的人，見到他們時都會鞠躬行禮。

只因他們是白芳華的後人，即便被人所唾棄的白若華曾經也享受這樣的待遇。

白芳華之所以如此受全大陸推崇，就是因為他曾在邊疆做出了貢獻，多次挽救了無數將士的生命。

為了表達對白芳華的敬意，因此衛城軍留下了這樣的傳統。

白夜、白月微微點頭回禮，而後走進學院。

學院進門口的廣場由樸素而潔凈的白石鋪砌而成，花壇草坪，樹木池泉應有盡有，不少或遊玩、或閑談的學生散布其中。

白夜初到東臨學院時廣場上十分冷清，甚至連個問路的人都不好找，這才鬧出了與白黎初識的時的那庄趣事。

後來白夜才知道，那天剛好趕上了夏夕再開音樂會，學院里凡是沒課的人都去中央廣場湊熱鬧了，這裡才會冷清。

兩人來駕著浮空板，越過門口的廣場，循著文院的大路、小徑前往約定的沁心湖。

匆匆瞥過沿途的風景，學院內的一切看起來和三年多前沒多大變化。

樓社肅穆如新，小庭清雅怡人，花草樹木常盛長青，園景池景美麗如舊。

一路上往來的學生們，有的悠然閑適，享受著青春歲月，有的往來匆匆，追趕或被迫追趕著如梭日月。

其實對於大多數學生而言，文禮學院的時光是十分漫長的。

三歲入學，往往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會畢業，而白夜到現在也只讀了三年。

而且白夜自從去年年中的分院交流會後就很少回學院了。

即便回來要麼趕著去跟簡練武，要麼去白黎那裡幫忙一起開發靈樞，從來沒正經上過課，沒有個學生的樣子。

但東臨文禮學院對於白夜來說具有無比重要的意義。

這座學院，為他遮風避雨，讓他接納這個世界，融入這個世界，讓他窺見這個世界的面貌，讓他成長為有力量有勇氣直面這個世界的人。

這樣的評價感覺有點尬，但事實卻是如此。

起初他是一個偏遠封閉的村子里走出來的異世來客，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完全黑暗未知的。

最初的那段時間裡，白夜雖沒有表現出什麼，但對這個陌生世界的恐慌、緊張是佔據他內心最多的感情，只有白月能給他帶來些許安心安寧。

當年青木原林那一戰，是他抱著主角無敵的心態在挑戰極限。

但現再想想，那時的他潛意識裡未嘗沒有一死了之的念頭。

他和他所看過的那些中所講的穿越者是截然不同的。

他一醒來所面對的是一個疑似被寫出來的虛假世界，和一個可以完全掌控他命運的作者，不可戰勝的作者。

他甚至無法判斷自己的真實性。

說實話，這種情況下，活下去真沒什麼意思。

活下去也不過是以一個被作者導演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提線木偶、演員。

更別提還要被讀者觀賞了。

真的荒唐，可笑。

那時讓他活下去的動力唯有白月。

他清醒之前的那十多年意識雖然混亂，但記憶卻還是清晰的。那十多年白月無微不至的照顧和相依為命的陪伴，讓白月深深紮根在他心裡，成為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割捨的角色。

只因如此，白夜才選擇活下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里，在作者的擺布下，在讀者的觀賞下，為一個虛假的角色，矛盾掙扎著活下去。

他覺得自己虛假的人生毫無意義，只希望用自己毫無意義的人生，為白月這個他喜歡的角色爭取一個好的結局。

他把自己當做一個演員，演給讀者看，拒絕把這個世界當真，拒絕對這個虛假的世界投入真情實感，不想讓自己的真情成為供人觀看的展品。

這是他最初的想法，但這樣的想法卻逐漸發生了改變。

一方面，系統長久以來毫無反應、毫無作用讓他常常忘記系統的存在，也就常常忘記什麼現世、什麼之類的事情。

另一方面，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個世界如此真實，讓他潛移默化的開始接納這個世界。

在殷城，他還能勉強漠視別人的痛苦，而到了東臨文禮學院，宇文瀟湘、簡、白黎、雯雯、白橈、姚蘇、白然、白關、白歆悅、白喬雅、白君瀾、祁明、易羋……

他認識的每一個人都在用美好的真情打動著他，一次次的刺穿了他封存的感情，讓他忍不住動情，讓他不得不把這個世界當做真實看待。

與雯雯告別的那一夜后，白夜一直儘可能少的回學校，因為他知道自己恐怕淪陷了，被這座學院的美好征服了，無法把這座學院當做虛假的東西看待。

白夜踏著浮板飛行在去沁心湖的路上。

時隔三月再次回到著這座學院，讓他的心緒複雜莫名，總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三年來在學院里遇見的人，發生的事。

白夜沉心看了一眼意識里的系統數據。

「收藏：958，推薦：985，人氣：1943」

還有被刪的所剩無幾的無用評論。

「也許不該再這麼糾結下去了，即便是虛假，既然足夠真實，當真又何妨呢，可笑又何妨呢……」

沁心湖是錯落在文院的數座天然湖泊之一，不是最大最美的，位置比較偏僻，環境也算清幽，到是個適合約會談情的好地方。

白夜、白月剛到這裡，湖對岸的小庭中就遠遠傳來少女激動的呼喊：

「夜神！這裡，夜神！」

PS：

其實計劃里白夜內心的真實想法本不該是這麼早揭開的，但因為幾乎沒有受到系統的干擾，白夜比預想中更快的接納了這個世界，象牙塔超額完成了它的使命，也就順勢把這些寫出來了。

讀者可能會覺得有些突然，感受不太到白夜「演員」的姿態，也就難以體會到，白夜到底發生了怎麼樣的變化。

這個其實是作者的鍋，在前文的寫作中作者也很艱難，因為如果突出白夜曾經漠視這個世界，表演給讀者看的「演員」姿態就會齣戲，讓讀者無法代入。也會讓白夜的諸多行為變得矛盾難以理解，所以作者為了爭取讓這書受歡迎隱去了很多彎彎繞繞的東西，沒有多寫這方面的內容。

這就導致了在揭開白夜內心的真實想法時很難體會的深刻，成了這本的缺憾遺憾。

但事實上，作者的在寫作過程中的種種心裡變化，種種問題本就是這本書的一部分，所以目前的情況其實也沒超出計劃之外，從這個層面來看，這本書無論如何都會是完美的。

（讀者應該注意到作者一直是用「作者」在自稱，而不是「我」，即便是在評論區也是如此，這是本書的坑，這本書的結構真的超乎想象。）

另外，既然已經額外寫這麼多篇外話了，不妨就再做個預告吧，

下一卷本有兩個可選的發展方向，一是白夜在讀者的幫助下破開王陸帶來的殺局，走上大陸爭霸，二是白夜被碾壓，走上另一條道路。

但直到這一天，白夜在第一條方向上的進展還是0，已經沒的選了。

王陸就要來了，已勢不可擋的力量碾壓過來，毫無準備的白夜只能聽天由命。

白月的身份即將揭開，白夜也將踏上一段全然未知的艱難旅途。

還在看書的朋友們，敬請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