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月夜

玄黃大陸，東洲邊境一處偏遠的無名小村。

距離養父去世近四年了，自那之後姐姐白月繼承了養父的工作，成為了新任的「白大夫」。

四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

白月在村子里的地位越來越高，畢竟醫生是個受人尊敬的職業。一方面白月醫術高明不遜於她的養父。二來身為醫生，對病人必要的囑咐從來不少，給了村民們「那個孤僻的少女變開朗了」的錯覺。

另外隔壁王家的小哥三年前外出打獵時失蹤了。據說是掉進了東面的裂谷中，怕是粉身碎骨了。

這個靈氣充盈世界里，即便是普通人，十一二歲就能有一副不錯的體魄了。而且自統治人間的皇庭建立以來，修鍊門檻越來越低。各種惠民的練氣法門數不勝數。即便是這要偏遠的地方，也有那麼一兩基礎的種練氣法門。

十五六歲的王家小哥獨自外出打獵是在正常不過的事。失足墜崖只能怪自己運氣差。這是苦了撫養他長大的父母。

這事之後，王家夫婦傷心欲絕，王家媳婦更是哭瞎了眼。他們家的是一直是白月在一絲不苟的照料。這讓村裡人十分感動，感慨白月竟是個面冷心熱、知恩圖報、孝親敬長的孩子。

在姐姐白月的努力下，傻弟弟白夜的處境也越來越好。至少不再有人閑著沒事逗弄白夜，甚至他有什麼麻煩的時候也會主動幫把手，來討她姐姐的人情。

不過他的傻病依然沒有什麼好轉，整天胡言亂語，奇奇怪怪。

今天萬里無雲、艷陽高照，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白月打算去山裡采些藥材。最近她自己種了葯田，雖然已經引入不少葯種了，但還是有所欠缺。想著再去找幾種好看的草藥，擴建一下自己的葯園。說起來偌大的村子卻沒有多少人，地廣人稀，白月可以看心情隨意建造自己的秘密花園。

白月整理好採藥的工具，背上行囊，身穿一件過膝的白衣，系著一條麻繩狀黑紅相間的腰帶，準備出門。

也許是姓白的原因？白月似乎酷愛這款寬大的白衣。簡潔乾淨沒什麼花樣，有點醫生白大褂的感覺，不過看起來柔美一些。是她自己做的衣服。

這些年來沒人見過白月穿其他衣服的樣子。而且這件衣服好像永遠乾乾淨淨不染一粒灰塵。村民們私下猜測白月大概有十多套同樣的衣服，不然常常跟著白月在山裡進進出出的衣服怎麼能保持的這麼乾淨。

烏黑的長發，明亮的眼睛，小巧的身材，潔白的衣裙，扎著黑紅的腰帶，配上平靜甚至有些冷漠的表情，已經成為白月在村民們心中的固定形象了。

至於白夜。。。是個傻子。。。這就是人們對他的全部認知了。

「午飯做好了放在桌子上，等餓了就去吃」，白月臨走前看了看站在街上獃獃看天空的弟弟，感覺有點不放心。但最終也沒有帶他一起。

曾經有次姐弟兩人一起上山。白夜很快擺出一副熟稔的樣子，開始到處探索。一不留神就開始吃蟲子。姐姐告訴他這東西不能生吃，他又神奇的找了一粗一細兩根樹枝配合著一個勁兒地鑽，開始鑽木取火。

白月知道弟弟根本沒來過山林，那副熟稔的樣子只是在模仿一個叫「貝爺」的人。

鑽木取火併沒有成功，白夜的肚子實打實的疼了好多天。事實上就算白月禁止弟弟做這種事也是沒有用的。每次帶弟弟出來，他總能以千奇百怪的姿勢作死，防不勝防。

姐姐出村了，白夜一個人站在大街中間看著天空發獃。太陽逐漸升高天氣也越來越熱，滿頭大汗的白夜似乎完全意識不到什麼是熱。差不多正午的時候，白夜夢遊似的回到家裡，吃完了姐姐提前準備的午餐，又夢遊似的回到大街上繼續看著天空發獃。

直到傍晚黃昏時分，白夜看著紅彤彤的夕陽，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根胳膊向上伸直，另一根胳膊蜷曲在身側，嘴裡模仿者「滴…滴…滴…」的聲音，像是要飛天的樣子用力一跳。「啪」的一聲絆倒在地上。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無論多好笑的笑話聽多了也會索然無味。

但這次很不一樣，白夜倒下之後就沒能再站起來。

「啊~」他雙手抱著頭，露出猙獰的表情，痛苦的在地上翻滾。劇烈的頭疼如同靈魂被撕裂一般，讓他忍不住喊出聲來。

越來越多村民被這痛苦的呻吟所吸引過來。有人試圖扶他起來卻被掙開，不少人真心同情他，想要幫他，卻也束手無策。

「白大夫還沒回來嗎？」，「這個時間應該應該快到了吧。」，「唉，偏偏是白大夫不在的時候。」圍觀的村民們七嘴八舌議論著的時候。

一塊石子破空而來，擊中了白夜，又消失不見。石子的速度快到常人的視覺捕捉不到。

緊跟著，一個黑衣人沿著石子來的方向急速飛行，落在白夜面前。

黑衣人一雙貪婪的眼睛緊緊盯著在地上翻滾的白夜，「奇石被激活了？」，「這少年體內竟然存在另外一塊奇石？」，「奇石飛出的太突然，當時還有其他目擊者，根本來不及滅口。逆仙盟的那些老傢伙們遲早會追查過來」，他瞬間轉了幾個念頭。

村民們看著眼前明顯不懷好意的黑衣人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修鍊者在普通人眼中並不神秘，但對於強者的敬畏總是有的。一時間有些害怕。

「別靠近他。」隔壁家的老王還是站了出來。也許是無知無畏，也許是顧及白家對自己家的照顧，也許英勇的性格使然，反正老王就這麼做了。這樣一件毫無理智的事。

黑衣人絲毫沒有在意，只是有意無意的掃了周圍一眼，「我要帶走那少年，就不能留下這些人的性命，否則盟內的精通盟演繹法術的長老找到這裡，我怕是逃脫不了。」

生死有命，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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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的頭越來越痛，終於昏了過去。

而昏迷前的最後一幕：天邊的紅霞快要被黑夜吞沒，眼前隔壁老王身上破了個洞。背影佇立在那裡。血向白夜飛濺而來。

與此同時萬里之外，遙遠的中州大陸。

一片金碧輝煌，氣勢如虹的建築群深處，有柄寒光逼人的長劍開始劇烈抖動。強橫的好像要凝實的能量驟然爆發，不遠處一個鬼鬼祟祟的女孩被突兀的能量擊飛出去。幾道人影立刻趕到了現場。

「去看看小公主的傷勢。」身穿皇袍氣魄逼人的中年男子對身邊的近衛說道。

「皇兄，人皇劍這是怎麼了？我還從未見過這等景象！」另一位與皇袍大叔三分相似而且年輕英氣的男子有些驚喜的問道。

皇袍大叔沒有搭理他，只是緊鎖著眉頭，望著那柄正在癲癇的神劍，思考著什麼。

另一處，七彩雲煙籠罩著的浮空山脈里。某座仙家福地，一位青衣道人若有所感。以一種想笑又故作嚴肅的神態自言自語道：「從這一刻起，歷史的齒輪，轉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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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感覺自己好像在一片黑暗中漂泊了好久，久到好像都要忘記自己在地球上二十多年的人生，忘記自己是誰了。終於，這無盡的黑暗迎來了一束月光。他努力的向那束月光尋去。

夜空如淵一般深邃，滿地斑駁的血跡被月光照的刺眼、可怕。

四處殘垣斷壁。

白夜眼中，一個身披血衣、面色慘白、亂髮紛飛的人影，背著月亮向他走來。

人影走的很沉、很慢、搖搖晃晃，卻讓人感覺堅定不移。有鮮血從他纖細的手臂流下，劃過一雙精緻修長的手，從指尖一滴、一滴地落到地面。

最終倒在白夜懷裡。

「夜……」

「姐姐……」白夜下意識的說出。

緊接著一片空白的意識中突然湧現出無數記憶的碎片，伴隨著一陣頭疼再次昏迷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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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主角載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