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荒山宅院

「進……，前方哪怕有刀山火海我們也要闖一闖，現在退縮就是斷了師弟的生路，」張凌霄豪情萬丈的做出決定，給與張凌雲更堅定的信念。

太平宮每位師兄弟都不可缺少，既然得知前面有救人的辦法，自己便絕不可能放棄這份希望，張凌雲踏上凹凸不平的石階繼續前行，不多時前方的廊庭出現了岔路，引路符沒有絲毫猶豫向著一側緩慢的飄去，二人緊跟符籙指引方向繼續直行。

淡淡血腥味撲面而來，側面應證自己前進的方向正確，張凌雲拂袖掩鼻加快腳步，沒多遠便看到一人倒在地上向他們爬來。

「救……，求你，救……我……，」

眼前之人滿臉血污已看不清長相，張凌雲只能從她顫抖的聲音中，分辨出前方這人女性的身份，此人匍匐在地雙腿從膝蓋處被齊齊的斬斷，女人身後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此時正揮舞著手臂向來人求救。

女人話音未落，遠處躥出一道黑影，速度飛快朝血人襲來，張凌雲拋出護身符一道無形的護身屏障赫然而立，如一面透明的巨牆擋在身前，那黑影速度極快已逼近到眼前，「砰～，」巨大的靈力衝擊聲響起，黑影被護身屏障彈飛出去，身體凌空翻轉幾圈才卸去衝擊力，最終穩穩落於地面。

張凌雲感覺對面一道凌厲的旋風席捲而來，正欲輸出靈力加強護身符的防禦能力，便感受到厚實的護身屏障瞬間炸裂成碎片，慢慢幻化為粉塵，於此同時旋風將地面的血人與黑影一同捲走，只留下一條刺眼的拖拽血痕。

「追嗎？」張凌霄本想徵求師弟的意見，轉頭髮現他已消失在原地，「唉～，」不禁扶額深深嘆了一口氣，不知自己此時該何去何從。

「這速度真牛……，我加了三張符楞沒追上，師兄……你可看清那是何物了？」張凌雲運起神行符轉瞬而歸，大口喘著粗氣，看著哀怨的師兄很是詫異不解。

「剛剛一閃而過的像是個長蟲，不敢十分肯定，」張凌霄不想在這時教訓師弟如何規避風險，反倒打消了師弟的鬥志，只得暗暗壓下心中的火氣。

「大師兄，符籙所指方向與那長蟲逃跑的方向一致，咱還追嗎？」張凌雲對冷血動物心有餘悸，準備將決定權交於師兄手心。

二人短暫商討一番決定繼續前行，百步余，前方出現一扇陰森詭異的巨大龍雕石門，石門縫隙間有鮮血不斷滴落，二人拽住拉環用力打開石門。

「嘎啦……，」隨著一陣機關啟動聲音響起，厚重的石門緩緩開啟，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張凌雲險些被這突來的血氣熏暈，不禁拂袖捂住口鼻。

四根頂梁石柱上巨形火盆冒出了搖曳的火焰，漆黑一片的大殿瞬間亮如白晝，四周的石壁好似被精心打磨過十分光滑，大殿穹頂之上凝結出一層厚重的霧氣，讓人無法估量此處石殿的高矮，大殿地面之上血跡斑斑，二三十具屍體躺在中央。

「大師兄回神兒了，小心這裡面有行屍，」張凌雲指著地面用人堆成的小山，眉頭輕挑反手由左向右在脖子處比劃一下，做出可能被滅口的手勢。

「凌雲，看看還有沒有活人，能救一個也是好的。」

二人翻看了場內所有，並未找到任何倖存者，反倒發現許多屍體出現了被啃食的跡象，少數屍體缺少了四肢與部分血肉。

「師兄，這個悲催的女人，好像就是剛剛被捲走的那個。」

張凌雲翻過女人屍體，只見她雙目怒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頭與脖子只靠巴掌大的皮肉連接，血肉模糊的頭顱連頸骨都清晰可見，張凌雲不禁開始吞咽起口水，避免自己因這恐怖的景象吐出來。

張凌霄感到一絲異響，幾張神火符捏在手中警惕四周，輕聲碎步向師弟的方向靠攏，做出禁聲的動作拉著師弟向大殿邊緣挪動。

「嘶……，」張凌雲被師兄提醒，也發覺頭頂傳來一陣唏噓怪響，二人背靠背慢慢向石壁邊移動。

此時十幾米長的暗影從拱頂盤旋而下，黑影的行動驅散了雲霧巨蛇的真身顯現出來，此蛇身通透如玉，從外部可清晰看見體內的骨骼分部與血脈，赤紅的瞳孔毫無半點波瀾，身上的鱗片也無半分光澤可言。

「誒呦我去！這哪位大能煉的傀儡呀？竟連點靈力都捨不得注入，」張凌雲背靠石壁手捏神火符震驚之餘，暗中捏指釋放體內靈力激蕩靈氣，反覆幾次才敢確認巨蛇的身份。

「小心，」張凌霄伸手將師弟向後拉去，及時避開蛇尾的偷襲，反手甩出幾張神火符直擊巨蛇，一道道符籙散發出微弱的紅色光芒，如閃電般貼敷在巨蛇頭頸處。

找到目標的神火符瞬間爆出炙熱的火焰，「滋啦～，滋啦……，」巨蛇毫無防備被張凌霄偷襲成功，龐大白皙的蛇身被神火符炙熱的火焰灼燒出黑斑，巨蛇感知到危險逼近即刻進入瘋狂的狀態，貼著光滑的石壁不停扭動翻轉身體，在巨蛇不斷的努力下竟真的蹭掉了符籙解除危機，巨蛇不敢貿然前進被逼的連連後退。

「卑鄙小人，看爺爺先將你碎屍萬段，再挖開你祖墳鞭屍！」張凌雲不喜冷血動物渾身汗毛直立，火冒三丈卻不敢貿然從事，只得躲在大師兄身後呈口舌之快。

張凌霄遠離師弟捏出引氣符貼敷胸口，「咔嚓～，咔咔……，」白皙的手臂青筋暴起，雙拳緊握指骨被捏的咔咔做響，身形瞬間暴增透出強者的威武霸氣，雙眼閃過一道兇狠的寒光。

巨蛇感覺到大戰不可避免，決意先發制人張開血盆大嘴，噴出的粘濃液體奔著張凌雲的方向而去。

「都這樣損樣了，還知道挑軟柿子捏，可以呀！」

咬牙切齒的張凌雲並未閃避，捏出護身符擋在面前，揮手拋出神火符，一道紅色光芒閃過符籙直逼巨蛇面門。

可惜同樣的攻擊並未奏效，早有防備的巨蛇雖體型龐大，但身形靈活扭動身體堪堪躲過符籙攻擊，卻未曾想此符籙可隨施術者意念追蹤目標，甚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韌性，巨蛇感受過符籙的厲害不想再受傷害，扭動這龐大的身體四處躲避，無暇顧及其他存在。

張凌霄得此良機怎能錯過，手提凌霄寶劍直逼巨蛇頭骨刺去，巨蛇全力躲避紅色符紙之際銀光凌空閃現，巨蛇脖子上驟然多出一道森森劍痕，此時一股黑色霧氣從石壁的縫隙中蔓延而出，依附在巨蛇傷痕處如肥皂泡一般重複破裂。

張凌雲感覺這個半封閉式的大殿內靈氣波動異常，隨著黑霧消散巨蛇脖子處的傷口竟奇迹般的恢復如初了，巨蛇經過剛剛凌厲的攻擊行動不再靈活。

「轟～，」張凌雲看準時機指引符籙成功擊中行動緩慢的巨蛇，神火符擊中巨蛇頭部，乾燥油膩的蛇頭如沾過煤油的火把瞬時燃燒起來。

「嘶……，」巨蛇受到驚嚇憤恨之餘發出一波無形的靈力衝擊，張凌霄揮舞著凌霄寶劍插入石板中，才避免層層靈力衝擊將二人震飛出去。

巨蛇受不了神火符炙熱的火焰灼燒，瘋狂的扭動身軀撞擊所看到的一切，連支撐穹頂的石柱也未能倖免，包裹在石柱外壁的石壁因撞擊崩裂開來，碎裂的零散石塊四處飛濺，激蕩起滿室塵埃。

「哦耶，耶耶～，師兄，咱們這也算斬妖除魔了吧！師傅肯定會為咱們驕傲的，」張凌雲平日里雖調皮搗蛋，卻也渴望得到師尊的認可與稱讚，如今終於有這麼個好機會興奮之情溢於言表，手舞足蹈拉著師兄轉圈圈。

「我們這也算為民除害了，」張凌霄滿面笑容沾沾自喜時，「嗯……，」手臂傳來一陣擠壓揉捏般的痛楚。

「師……兄？」

張凌雲的笑容戛然而止，自己還未弄清師兄的傷，剛剛那條死蛇方向便傳來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這次的靈力感比之前更為凝實強大。

塵埃落定，「嘶～，嘶……，」巨蛇發出警告式的響聲，眼前的巨蛇外形與先前有著天壤之別，毫無光澤的鱗片此時透著幽幽綠光，尾巴長出幽寒的猙獰尖刺，巨大的三角形蛇嘴裡凸出半米長的獠牙，赤紅的瞳孔透出對張凌雲二人的憐憫與鄙夷。

「師弟不怕，這不過是巨蛇的完全體而已。」

張凌霄是太平宮大弟子，雖不是師尊最得意的弟子卻也很得器重，曾跟隨張善行（師尊）下山斬妖，對於妖獸間的變化更為清楚。

「師兄，它氣勢這麼強橫咱要是打不過，也不丟人吧！」

眼前猙獰邪惡的巨蛇帶給張凌雲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他很有自知之明，就眼前這堪比金丹期的蛇妖傀儡，自不是兩個築基期修士能戰勝的，但身為修仙者的榮譽感卻讓自己不能退縮，只得先跟大師兄打個招呼，萬一戰敗逃跑時也省的在費口舌了，若是連自己的小命都拼沒了，再談什麼斬妖除魔可都是糊弄鬼的空話了。

「呵呵，凌雲記住，戰鬥時若出現靈力不支，便及時撤退不可戀戰，師兄會為你殿後的，」張凌霄沒用什麼冠冕堂皇的話來遊說師弟全力戰鬥，只是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給出一個保障。

那種書籍里記載的有情有義，可以為兄弟擋災救難的人就擋在自己面前，張凌雲看著與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大師兄，內心深處有種難以言表的觸動。

變成完全體的巨蛇散發出龐大的威壓，身形閃動消失在原地，張凌霄感覺到危險來臨反手一劍刺向身後，張凌雲瞬間祭出護身符擋在身前，想幫大師兄分擔一些危險，狂妄不羈的巨蛇並未躲避準備硬抗張凌霄的攻擊。

「嗙～，」張凌霄凌厲一劍近乎使出吃奶的力氣，沒想到被巨蛇強硬的蛇身反彈震開，張凌霄反轉身形退後幾步方才穩住身形，巨蛇扭動身影甩出帶有猙獰尖刺的蛇尾，直奔張凌霄腰腹軟肋而去，張凌霄穩住身形正面迎擊未果，被蛇尾甩飛砸向牆面，緊要關頭張凌雲捏出神行符消失身形，在空中接住大師兄翻身落地逃向大門的方向。

巨蛇反映速度極快身形一閃，碩大的蛇身將大門擋個結實，張開血盆大口要生吞了準備跑路的兩個人，張凌霄反手一推讓師弟脫離了戰場，拋出幾張黃色引雷符后自己也脫離戰場。

「咔嚓～，」靈氣從四面八方凝聚而來，竟在半封閉的石室內形成一片厚重的雲層，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道道磅礴凌厲閃電驟然劈下，巨蛇被這突然降臨的天威嚇傻了，僵在原地打轉不知如何躲避，雷電所落之處煙飛石漸不可視物，只有巨蛇不斷翻騰的蛇影。

「凌雲，你還有幾張紅色符？」

「三張，我應該能再畫一張，」

張凌雲拿出紅色符紙靜心凝神穩定氣息，用指甲劃破手指注入靈力畫出引雷符，擲出符籙貼附支撐大殿的四根石柱，拉著大師兄躲在另一側石門邊靜靜等待。

塵埃散去，巨蛇拖著殘破的身軀向二人漸漸逼來，張凌雲捏指掐訣引發符籙，「轟～，咔嚓～，」神火符與引雷符同時爆發，無形的靈氣波動不斷衝擊著大殿，地面顫動發出石板碎裂的巨響，支撐著大殿的石柱不堪重負一截截斷裂開來，本已破敗不堪的牆壁轟然倒塌，大殿拱頂從高處掉落下來伴隨著石柱倒塌，巨大的石塊不停下落，巨蛇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呆傻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不斷扭曲擺動身形躲閃四濺的飛石。

張凌雲不等事態發展便拉著大師兄躍入一扇開啟的石門之內，前方是一條深不見底的甬道，「嚓，嚓～，嚓～，」二人好似觸發某種機關，掛在牆壁的火把竟自動燃起火焰，並迅速蔓延照亮前方的道路。

「呦吼～，大師兄，引路符在前面，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哈哈，哈哈，」張凌雲臉色蒼白一陣凄涼的笑聲過後跌坐在地，剛剛一番符籙施法險些耗盡他體內的靈力。

「現在我們已無退路，繼續前行可能會有契機，」張凌霄挨著師弟坐下，在乾坤袋內翻出個拳頭大的油紙包塞到師弟手中。

「哇偶～，師兄最好了，」

張凌雲打開油紙，裡面放著十幾塊精美的點心，身為孤兒的他們雖得到教養，但修道之人清心寡欲修行又枯燥無比，點心在太平宮可算的上奢侈品了，張凌雲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塊桃花酥放入口中，細細品味它的美味臉上露出幸福滿足的神情。

「怎麼只吃一塊？」

「師兄是買給大家吃的，我的臉皮可沒那麼厚，這樣就很好啦，」張凌雲謹慎包好點心放回師兄手中，拍拍身上的塵土再次踏上征途。

二人順著明亮的甬道一路向前，大約半個時辰，兩人穿過一扇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