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同學相遇

「嗨，『做夢發財』，晚上有事嗎？」瑞婷在線。

「哦，鑲完這個視頻就沒事了。」孟才回復。

「一起吃飯吧，六點半在金鑫商城東門見。」

「你又約我呀？」

「誰約你，討厭。」

傍晚，二人在東門見面后，乘觀光電梯上32樓比薩餐廳。此時薄暮初降、華燈初上，大街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四周建築林立、繁華興盛。隨著電梯越升越高，俯瞰四周，頗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到達32樓，兩人走出電梯，走向披薩餐廳。一進門，側立著一棵一米多高的松樹，作為屏風隔開內景，又像是在招手歡迎。

「兩位好，請問吃點什麼？」挑選靠窗戶位置坐下后，服務員走過來。

「一份什果披薩套餐。」瑞婷點到。

孟才坐在白色的沙發上，感覺柔軟舒適。環顧四周，餐廳里每一個角落都是經過精心布置的，漂亮的燈具、明亮而柔和的燈光、布滿壁畫裝飾的牆面，隨意而典雅，讓在這兒進餐的人完全不會有在西餐廳的拘束感；裝修風格浪漫唯美，是個情侶約會的好地方。

「環境還可以吧？」看到他四處張望，她問。

「相當可以，第一次有人請我來這麼高檔地方吃飯。」說著拿起服務員端上來的什果披薩咬了一口。

「為什麼不說你請呢？沒誠意！」她嬌聲說。

「我請？」

「摳門樣兒，怪不得只會做夢發財呢。」

「也不算是摳門，我在攢錢開公司。」

「攢多少了？」

「保密。」

「送給你的。」吃完披薩后，瑞婷從包里掏出比翼鳥保暖衣遞過去。

「啊……不用，我穿著羊毛衫呢。」

「現在流行這個，試試嘛，那邊有洗手間。」

拗不過，他只好去換上。

「挺合身的，輕便、暖和、時髦。」換上保暖衣，感覺很舒服。

「還很帥氣。」她伸手幫他把領子窩好。

猛然間，孟才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平心而論，瑞婷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對他也很好。現在孤身一人事業無成，也是最需要人關心的時候，按說有個這樣體貼溫柔的女孩這麼主動，應該感動才對，可他心裡始終覺得放不下什麼似得。

「明晚做什麼？」從商場出來溜達到校門口，她問。

「有個超市的網站快該交工了，明需要加加班。」

「嗯，加油，在線聯繫，拜拜。」

「拜拜。」

「彭叔，你怎麼來了？」那天下午剛走出辦公室打算下班，遇到彭貴財從旁邊居民管理室出來，旭剛心裡一驚，心想老彭家又出啥事了。

「哎，別提了，給大閨女辦理登記，我彭老漢命苦，孩子們沒有一個能上場面的。」

「登記？」老彭大閨女，也就是彭小東的姐姐，前些年早已嫁往外地。

「別提了，快把我這臉丟光了。」

二人邊走邊說，剛走到所門口，看到小東坐在自己的奧迪里。

「接彭老來了？」旭剛打個招呼。

「說對了一半，」他用手指指旭剛，又指指後備箱，「順便也接你去喝兩杯。」

「我就不去了，有啥事電話聯繫。」

「旭大警官，你想多了，今天遇到何方和周葉，正好同學聚聚，上車吧。」

「哦，何方？」旭剛沒再拒絕，隨著老彭上了車，「好久沒見過他了。」

車開到不遠處的「香辣館」，二人下了車。小東從後備箱拿出兩瓶「海濱大麴」后，老彭開車回家了。

「哎喲，好久不見！」旭剛走進飯店包間看到何方，二人熱烈地擁抱在一起。

何方、周葉與他們都是初中同學，中學畢業后他倆都考進了海濱大學，何方讀的財務管理本科，周葉讀的會計大專。

「什麼風把你倆吹來了？」旭剛問。

「裸婚風！」何方回應。

「你們倆？」他長著「O」型大嘴，「真看不出來，保密工作做的真好。」

「我們是上大學后才開始的。」周葉紅著臉。

「拉倒吧，初中時見過你們傳紙條，」小東訕皮訕臉地說，「你是水，我是沙，我和你拌成泥巴巴；你是勾，我是叉，在一起是對小冤家！我是一個小淘氣，偶爾使你會生氣，可你千萬別賭氣，給我無故來嘔氣，我會改掉臭脾氣，讓你歡天又喜地，從此相伴有福氣！」

「去去去……」看到周葉臉紅彤彤，何方接過話茬，「談了快五年，早該到了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階段，可惜連套房子的首付都付不起。小葉上班離這裡不遠，聽說這條街上的房子都是新蓋的，正打算找一套出租房呢，碰巧遇到小東。」

「我那幾套房子都租出去了，最早的合同半年後到期，要不我白讓你住。」小東的話聽起來很仗義，不過旭剛在旁邊直樂，心想，我就不信你肯讓人白住。

「不過，我知道誰家有房子租。咱們的同學苗瑞瑞也是這個社區的，家裡還有空房。」小東接著說。

「哦，那回頭問問她。」

「臘肉蘿蔔乾。」正聊的熱鬧呢，菜已經上來了。

「今兒我點的菜，不知合不合胃口，不夠一會兒再點。」何方招呼。

「來倒上酒。」小東打開，幾人邊吃邊喝邊聊。

何方老家在上河縣農村，家境貧寒。學習拔尖兒的他，當年為了節約開支才放棄了重點大學，去年畢業后，以優異的成績應聘到海濱賓館財務部工作。而周葉則在金鑫商城做會計。二人自從進入同一所大學后越走越近，逐漸發展成一對情侶。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在城市生活慣了，沒有人願意回去。三年前何方的一個老鄉研究生畢業，作為「引進人才」回到家鄉。聽說縣人事管理局長親自出面接待，承諾除了個別安全保密部門外，其他部門隨便挑，並且按規定享受特殊津貼。即使這樣，最後人家還是沒留下。論待遇，縣裡開出的條件不低了，可是發展空間太受限制，專業特長根本無法發揮。論世面，整個縣裡連個7層以上的高樓都找不到，更別說高爾夫、保齡球這些高檔次場所了。論環境，小地方的人整天家長里短，今天這個股長買了雙假皮鞋，昨天那個鎮長換了個女秘書，上午你借了我一塊八還沒還，下午吃煎餅果子你掏錢。經濟落後、環境制約，人們的思想和心理也落後，缺乏高尚的情趣和話題，整天在閑談扯淡中耗費青春。離開縣城后，那個老鄉在省府一家外企打工，今年初升任部門主管，年薪50萬。

何方不是那種自甘平庸的人，生活的壓力不允許他貧窮，要強的性格也不允許他平庸。為了讀書，種地為生的父母已經欠下兩萬多外債，家裡還有重病在床的奶奶和輟學在家閨中待嫁的妹妹。論成績，妹妹不比任何人差，就是因為家境貧寒，放棄了學業，在家務農打工支持哥哥讀書。有一句諺語叫做笨鳥先飛。在何方看來，不是笨鳥先飛，而應該改成貧農先飛。出身在普通家庭，命中注定就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心血和更大的代價才能出人頭地。

「葉子，啥時候穿婚紗，記得請我們喝喜酒啊。」酒過三巡，旭剛說。

「對對對，記得通知我們，你倆結婚可是件好事。」小東喝得滿臉通紅，舌頭都有點捋不直了，「你倆結婚，我們上一份禮就行了。」

「那你得上份大禮，你結婚時我倆可是分別隨的禮。」何方開玩笑。

「日子定了嗎？」旭剛問。

「居民信息還沒登記呢，」何方看著他，「對了，給幫幫忙，把去你們所登記行不。」

「明天我問問居民管理室，看有啥途徑。」

「你倆喝了這杯酒，旭警官肯定就有辦法。」小東插嘴，「公事公辦、私事私辦，只要想辦、一定能辦。」

「去你的，當規章是兒戲呀，那咋不讓你那當村皇帝的老爺子給辦了。」旭剛說著，突然想起來，「對了，剛才見彭叔來給你姐辦登記了。」

「離婚了唄！」

小東有一個姐姐、一個妹妹。妹妹彭盼盼年紀尚小，剛讀初中。姐姐彭蘭蘭同小東一樣，也是初中畢業就輟學在家，八年前嫁給了臨縣的菜農，生活雖然不富裕，但也告別了苦菜窩窩，吃上了白面饅頭。三年前，躍進村拆遷暴富，姐姐回來想要分杯羹，可小東發揚了「寸土不讓」的精神，將她拒之「談判桌」外。雖然爭得面紅脖子粗，可已嫁往婆家的蘭蘭眼睜睜地看著村民們賺得金缽滿盆，嫉妒得眼紅鼻子歪卻一點辦法沒有，回到婆家把氣全撒到老實巴交的丈夫和公公婆婆身上，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直至大打出手，以離婚收場。

「剛子，你認識人多，趁死蘭子還年輕，幫她找個大款嫁了。」東子邊喝酒邊說。

「死蘭子？心可夠狠的，那可是你親姐姐！」旭剛點著一根煙。

「不是我非要攆她，是她一直想找個大款。」

「還是我們家葉子好，從不嫌貧愛富。」何方摟住周葉。

「來，祝你們白頭偕老。」旭剛端起酒碰杯。酒足飯飽，大家看時間不早了，各自回家。

「你會選擇你愛的人還是愛你的人。」回到家剛打開電腦，旭剛就收到孟才的信息。

「這麼老套的問題你還拿來炒。」旭剛回復，「男人嘛，還是要選擇最愛的人。」

「如果錯過了呢？」

「那就選擇愛你的，省心。再說了，你怎麼就知道不會愛上她。無法選擇你愛的，就愛上你選擇的。」

聊了一會兒，旭剛覺得有點暈，便洗漱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