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蕪府
()四年後天都城某密室
「引他去蕪府?你打算怎麼引?」少年的聲音清越動聽,隱隱帶著幾分惑人的味道。www.NIUBB.NET
「主子說了,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我們養了他那麼久,也該是他回報的時候了。」這應該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聲音較一般人沙啞,極為難聽。
「你是說——」少年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沒錯。」
「一個從四品知府的性命怕還引不了他出京?」少年也不知是在問人還是自問,聲音淡淡的,幾近沒有。
那人奸笑,道:「若是再加上一個正一品大員的貪污證據呢?」
「不夠。」少年冷冷地甩出兩個字。
男人有些尷尬地笑了幾聲,刺耳的聲音聞者欲嘔:「這就要靠殿下你了。」
「嗯——」少年似是聽慣了,並沒什麼過激的反應,沉吟片刻,道:「若是再加上一個人的消息,他必定會去。」
男人驚訝:「是什麼人這麼重要?」
「你不必知道。」少年的語氣雖然很淡,卻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使人無法也不敢抗拒他的話。
男人沉默了一下,道:「但他未必信?」語氣已沒有先前那麼放肆。
少年輕笑一聲,說不出來是好笑還是諷刺,道:「所謂關心則亂,就算他不信也必定會去的。」
「這——」那人遲疑了一下,道:「殿下需要小的做些什麼?」
少年靜了片刻,方道:「什麼都不用做,本宮自會安排。」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詭異,使得他的同謀也打了個寒戰。
半月後,蕪府
天宇國最大的城市是天都城,而最富的(不包括皇宮的話)則要數蕪府城。蕪府地處大陸的中心,與孟運國相臨,城中商鋪林立,天南地北各種各樣的貨物都可以在此見到,且此處的稅收合理,商人們都喜歡在這裡來進貨放貨,人口也就相當密集,同時流動性也很大。
蕪府蕪府,六年前的蕪府還不是府,而只是一個州,如其名般貧窮僚倒,大片的土地荒蕪且了無人煙,後來因為了一個人,蕪州漸漸富足,又與周圍的州縣合併,才有了如今繁華的蕪府。
一個著青衣四十多歲看起來很健壯的男子正要跨進酒門口,突然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忙攔住他招呼道:「林兄,好久不見。」
那人驚了一下,爾後便發現是認識的人,回了一禮,很是高興地說道:「蘇兄啊,沒想到又能遇見你,最近一年可好?」
姓蘇的男子笑道:「好好,林兄又來進貨?」
「是啊,這蕪府城的絲綢物美價兼,花樣繁多,命回天都好賣著呢,蘇兄也是來補藥材的?」姓林的大概五十幾歲,穿一身紫色綢衣,略有些清瘦,一笑間三分溫和七分精明。
「沒錯,蕪府的藥材最全,很多稀少的藥材都能在這裡見到,而且價格公道,乾脆就在這裡來進好了,省得派人進山裡收,加上人工算下來反而更貴。」姓蘇的男子大概是個藥材商,自己經營的東西臉笑得跟擠皺的饅頭一樣,還是黑紅色的饅頭。
這兩人一聊起來便有些忘形,意堵在門口,外面有人要進也過不了,小二是個伶俐的,趕緊上前,點頭哈腰的:「兩位客官,還請裡面就座。」
兩人這才留意到堵住人家大門了,先道了個歉方才跟著小二到一邊入座。
那姓蘇的男子打量了一下友人,道:「林兄,你身上這件可是此次貨品裡面的?」
姓林的低頭看了看自身,笑道:「蘇兄好眼光,這正是今年的新款,蘇兄有興趣的話,回頭我派人給你送幾匹來。」
「這可不好意思。」
「蘇兄不必客氣,去年我不明這裡的情況冒昧而來,若不是有蘇兄關照,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一直想多謝蘇兄,卻沒有機會,何況區區幾匹布而已,及不上蘇兄雪中送碳的情誼。」
「哈——」姓蘇的一陣大笑,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這次進了批好藥材,回頭我叫人給你送幾副補氣血祛病痛的葯,也好讓林兄在尊夫人面前一振雄風啊!哈——」邊笑還邊擠眼睛,很是曖昧。
姓林的臉色有些發紅,笑道:「那就先謝過蘇兄了。」
「唉——」那姓蘇的突然長嘆一聲,頗有幾分感嘆地道,「相當年,我們商人就是最低等的賤民啊,哪想過能像現在這樣風光!」
「可不是嗎?」姓林的男人低頭看著身上那富貴華麗的衣服,道,「以前我們就連絲綢都不能穿,現在只要你有錢,想怎麼穿就怎麼穿。」
「多虧了太子殿下。」那蘇的藥材商兩手向天都城方向行禮,以示尊敬。
「是啊!」姓林的綢緞商也是一陣感慨,「太子殿下不但制定了一套收稅制度,還大幅度提高我們商人的地位,以前家裡那些小崽子連上學堂都不行,現在只要你有本事就算去做官也都允許。」
「不只你們行商的,咋手藝人也受惠呀!」兩人鄰桌的老漢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嘴,「太子殿下派人下來開了那工廠,請我們去做事,可比以前賺得多了好幾倍,而且大傢伙可以互相切磋,以前一個人做不到的事,現在一起做,大家的手藝那可是厲害多了。」
「我,我也覺得太子好。」角落裡一個書生怯生生地開口,「以前我只知道讀書不會賺錢,家裡全靠娘子幫人洗衣服過活,差點沒餓死,後來到了太子開的工廠記記東西,可以養家了,還不耽誤讀書,就連腦子都靈活了,學東西比以前快了好多。」
那老漢長嘆了一聲,道:「可惜好人不長命,太子怎麼就這樣沒了?」
酒中頓時群情涌動,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都怪那千殺的二皇子!他逼宮也就算了,偏要放火燒雙玉宮,害死了殿下。」這聲音有幾分蒼老,帶著怒氣而出,倒是有幾分憾人的氣質。
「唉,聽說他也是誤以為蓉后得罪了太子才被皇上打入冷宮,這才怒而逼宮,何況他自己也丟了性命,倒也不好說什麼。要我說,都是五皇子的錯,要不是他在二皇子面前挑撥,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這顯然是個中年人,語氣較為溫和些。
「你怎麼知道的?」是年輕人帶著好奇的聲音。
「猜也猜得到了,那五皇子根本沒有參與叛逆卻被皇上軟禁在皇陵,肯定是皇上查出他在背後動了什麼手腳。」之前那中年人說完嘆了口氣,道,「只苦了太子殿下,才剛成了婚就英年早逝,連剛過門的太子妃也一起喪命。」
「還不是為了爭那把椅子!要我說這皇室中人沒幾個好東西,他們什麼時候為咱們老百姓著想過?好不容易出了一個顧著我們的太子,還被他們給害死了。」這聲音聽來中氣十足,顯是個煉家子。
「老李,這話你可不能亂說,被抓住了是要誅九族的。」掌柜的顯然害怕了,這些人口無遮攔的,要是被人聽到,告到了衙門那裡,他這酒也別想開了。
「誅就誅,反正我就一個人,就知道拿這些來嚇唬我們。」話是這樣說,聲音卻是降低了,慢慢了便不可聞,其他人也頓感沒趣,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起蕪府城內最近發生的趣事了。
這一場談論被二雅房內的人聽得一清二楚,臨窗的白衣男子瞄了瞄他對面那從頭至尾都板著一張臉的人,笑嘻嘻地問道:「聽到大家這樣說,你有沒有後悔自己對那孩子做的事?」
那男子握住酒杯的五指收緊,沉默了良久,就在白衣男子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突然說道:「後悔也只後悔用錯了方法,卻從來沒後悔過佔有了他。」如果不要這麼急進,一點點地打開他的心扉,也許結果會不同?
白衣男子滯了一下,又道:「你這樣匆匆而來,可是真相信他在此?」
那男子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你不相信,跟我來做什麼?」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確認一下,可惜這幾年下來仍是沒有他的絲毫消息。
白衣男子哀怨地嘆息了一聲,道:「我也不想啊,但親親整天不安心,如果不把他找到的話,我怕親親自己把自己埋怨死了。」
男子冷眼瞥了下趴在桌上睡著了的另一個人,將杯子輕放在桌上,道,「走。」說完便起身出了雅間,就在門一開合間,那隻酒杯瞬間風化。
白衣男子看了眼他的背影,又看看桌上那一堆白色粉末,撇撇嘴,小聲嘟噥道:「要不是為了親親,我才懶得理你們的破事。」
抬起腳正要踹向趴在桌上的男了,卻在將要觸及的那一刻收了回來,翻翻白眼,還是不要惹這煞星了,道了聲,「走了。」便徑自推門出去。管他的,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等他睡醒了自己找來。
作者有話要說:改在早上發文,呃,是不是正常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