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失蹤
()宇文簫不知怎麼地就睡著了,直到陽光照在他的眼睛上面,感覺很不舒服的時候方醒過來。很沒形象地伸了個懶腰,這才覺得周身酸痛,不滿地揉了揉腰,隨後便發現不對了,他竟然是趴在桌上睡著的!
猛地站了起來,腦中有一瞬間的眩暈。糟!著了道!那皇帝老哥?!宇文簫再顧不得一身的不適,急忙轉身出門。
前夜熱鬧非凡的無欲此刻卻一個人都沒有,包括這個時辰本該在房中睡覺的姑娘少爺也一個不見,華麗的布置也在一夜之間腐朽,那些飄逸的輕紗都變得破破爛爛的,有些地方甚至還結了蜘蛛網,精美絕倫的花園也失去了生機,奇花異草全部凋零。剛才乍一醒過來沒發現,待他發現外面的狀況,再回之前睡著的房間時,才發現那屋子也是破敗得不像話,他趴著的那張桌子上也布滿了灰塵,當然,除了他趴著的那一小塊地方。
宇文簫被這詭異的事情弄得心裡發堵,皇帝老哥也消失無蹤,就連那些從不離身邊的暗衛也沒有一絲音訊。沒辦法,最後只得回府衙求助。
「什麼?沒聽說過無欲?」宇文簫雖說早猜到事情不簡單,但也沒想到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沒有的話,那他們昨夜是去了哪裡?「那東門城郊處那佔地上千畝的宅子是什麼地方?」
「那裡?」張光遠驚道,「王爺是從哪裡聽說那個宅子的?」
「怎麼?」宇文簫挑眉,道,「難道還有什麼顧忌?」
「這——」張光遠遲疑,有心不說,偷看了一下逍遙王的臉色,卻又不敢不說了,「那宅子是出了名的鬼宅。」
「鬼宅?」宇文簫皺眉,「怎麼說?」
張光遠眼珠子向四方瞄了瞄,似擔心有什麼會突然冒出來掐死他一樣。
宇文簫氣結,這樣膽小如鼠還來做官?若不是看他還有點用處,恨不得現在就叫人拔了他的官服,叫人給吊到城上去。看他還渾然不知惹了上司不高興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喝道:「說。」
張光遠給驚了一跳,待見逍遙王的臉色不對,忙正了正官帽,道:「要說這鬼宅啊,還真有點來歷。」
宇文簫想了想,今天早上起來時見到的情形還真像是百年老宅,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講。
「這鬼宅原是一名富商汪影的府砥,修建得華麗富貴,園中奇花異草無數,屋內古董珍玩更是件件精品啦,就說那古朝玉寧九的真跡就有十件中的三件。」
宇文簫聽他描繪那屋子怎麼美怎麼貴聽得頭大,忍不住打斷道:「說重點,後來那裡怎麼變成鬼宅的?」
張光遠被人打斷了正在興頭上的話題,不由地有些哀怨地看著他,道:「還不是好色惹的禍。」
宇文簫被他那一眼直看得雞皮疙瘩往外冒,狠狠地瞪他一眼才道:「繼續說?」
「那汪影性好色,娶了十八房妻妾還不夠,三年前在街上見得一美貌女子,便強搶回府做了第十九姨太,誰知這過門沒兩個月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怎麼回事?」宇文簫雖然心急如焚,但還是耐著性子聽下去。
「聽說是那十八房妻妾嫉妒,活生生將人害死了。」
宇文簫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道:「張大人既然知道得如此清楚,為何不曾為民申冤?」
張光遠立馬嚇得身子發抖,額頭見汗,戰戰兢兢地道:「這,下官,下官這不也是道聽途說嘛,再說,下官那時也管不了這裡,這些都是在來了蕪府才聽說的。」
「喔——」宇文簫不置可否,「接著說。」
「這汪府將那十九姨太悄悄地葬了,之後一切如常,誰知過了一年,府中竟然鬧起鬼來。」說到這裡微抬頭觀察了一下逍遙王的神色,卻見他低垂著眼瞼,很是高深莫測的樣子,咽了下口水,又接著道,「那十八房妻妾一個個死去,死狀凄厲,汪影整日擔驚受怕,過得小半年便被人發現死在那十九姨太的房中,雙目圓瞪,七竅流血,仵作卻驗不出來有中毒和任何傷勢,最後定論他是自己將自己嚇死了。」
「嚇死?」宇文簫眼帘輕微扇動了一下,「倒有幾分意思。」
「呃——」張光遠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龍子龍孫這句話。
宇文簫顯然也沒想著讓他回答,問道:「然後這汪府就成了鬼宅了?」
「回王爺,差不多。那府中之人自主子差不多死絕之時便散去了大部分,等汪影一死,剩下的幾個也都走了。這汪影又是外地搬遷來的商人,無子無女,又沒有親戚,那屋子便空了下來,那時這事鬧得挺大,蕪府之人都知道,因此也沒人去占這房,再加上偶有路人經過,聽到那屋內傳來鬼泣聲,那鬼屋之名便越來越多人知道,一般沒有什麼事便沒人會去那裡了。」
宇文簫靜默了半晌,突然道:「若本王告訴你,本王昨夜在這所謂的鬼屋呆了一夜,且這鬼屋是間富麗堂皇的青,你怎麼說?」
張光遠瞠目結舌:「王,王爺,您不是開玩笑?」
要真是開玩笑就好了。宇文簫在心中苦笑,可惜皇兄卻是真真切切地消失了,還消失的如此詭異。昨天夜裡,皇兄剛出去一會,他突然聞到一股香味,來不及反應便暈了過去,若不是他深知醫理,大概也就當作自己是酒醉而入睡了。現在想來那香味便是百合花香,其實本身是沒什麼,但混上了之前飲的茶中之物卻能變成一種絕佳的迷藥「夢裡不知身是客」。那物事名為「莫辨」,無論外表還是味道與茶極為相似,極難分辨,但卻稀少難尋,就連他那擁有大量靈丹妙藥的師傅也是沒有存貨,是以他也是只聞其名,未見過其物,直到聞到了百合花香才反應過來,可惜這時候已經遲了。
是什麼人要劫走皇兄?照表面看來,應該是他那皇侄才對,這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皇兄找了他那麼久,總算是有著落了,但當年他傷成那樣,會怎麼對付皇兄還真難說?
唉,煩惱啊!如果是皇侄,如此詭異的手法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他檢查過那個所謂的鬼宅,卻是絲毫線索也無,或許應該去問問卓之晨有沒有辦法?畢竟如果他沒有一點本事的話,皇兄不會讓他教導皇子,這次也不會帶著他來。
逍遙王煩惱著的時候,皇帝陛下剛在一個地方醒來。在睜眼的那一刻,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隨後昨夜的記憶全部回籠,珏!猛地翻身坐起,或許是起得太急,眼前一陣發黑,差點又暈過去。甩了甩頭,爾後便發現身體的不對勁,似乎內力被限制住了,盤起腿試探性地欲提起一股氣,果然,丹田一陣痛楚,那剛運起的氣勁瞬間消散。
不甚在意地將雙手從膝上放下,這才打量起他所在的地方。看來他受到的待遇還不錯,至少沒有被丟到陰暗潮濕的牢里去,而是在一間布置得挺雅緻的房中。只是,當他的視線落在那落地窗上的時候,眼眸暗了幾分,不知道昨夜最後見到的那人真的是珏,還是自己在藥效發作時的幻影?
無聲地苦笑了一下,欲起身下床,這才發現右腳間有一絲冰冷的觸感,拉起寬大的襯褲,竟是一隻做工極為精美的腳鐐!這算是一報還一報嗎?宇文笙心裡竟然沒有氣憤,反而升起了淡淡的欣喜,是了,肯定是珏兒,不然還有人會這樣對他?
「吱呀——」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人跨了進來。
宇文笙心裡狂跳,什麼帝王的姿態全部被拋諸腦後,向來內斂的眼中散發著名為期待與喜悅的光茫。
「醒了?」隔著面紗的聲音略有些悶的感覺,卻無損其悅耳的程度。
「伽葉?」宇文笙的嗓子有些發堵,語氣中難掩失落。
伽葉挑眉,揶揄道:「父皇不認得兒臣了?」
宇文笙冷冷地看著他,道:「你不是。」
「喔?」伽葉不客氣地嘲笑道,「父皇是老了,記憶力衰退了?」
宇文笙卻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中有著暴風雨前的平靜。
伽葉在那種眼神下再不能保持之前的鎮定,挫敗地低下頭,道:「好,我不是。」
宇文笙的眼眸卻更為暗沉,冷聲問道:「他呢?」
「他?」伽葉低笑幾聲,爾後抬起頭來與他對視,道,「我怎麼知道?」
「別激怒朕。」宇文笙眼眸更暗,只是靜靜地坐在床上,身上卻發出強烈的氣勢。
伽葉幾乎在那種威壓下跪到地上去,額上見汗,這才明白惹怒一個皇帝真的不是件好玩的事。
「早警告過你了,偏偏不聽。」一個身影伴著清越的聲音跨了進來,房中無形的氣壓頓時消散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