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混沌中的「人」

人類在歌頌神明的時候，會用「祂是一也是萬」，來形容神明的唯一、神明的全知以及全能——「一」便是一種「唯一」，不可被超越，也不可被替代；「萬」便是所有，窮盡世間之一切根本和可能！由人便是「一」也是「萬」，正用自己的方法，觸及著「全知」和「全能」的表象下的真實——

凡有形之諸空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形定長短高下，質予輕重緩急，質成於形上，以形為基礎，但卻是一種更加難以理解的東西！

它和形似乎是一樣的，但實際上又不一樣……

……

數萬億計的世界，讓背後的運轉變得遲鈍，於是也讓悄然流逝的東西多做了停留，讓原本隱沒的，忽顯芳蹤。

依靠著對「有形」幾是盡了的了悟，由人抓著這些時而出現的靈機，一步、一步堅實的，去結合場的理論，去認識「質」這個形基礎上形成的東西——如果要用一個不恰當的例子來說明，那麼……形決定的，是磚石土木的材質和形狀，質決定的則是堅硬柔軟的秉性！這一個說法，很不嚴謹，但——意思卻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事實上對事物的探究走到了這一步之後，已經很難用確切的語言去描述表達什麼了……

一點、一點顯現出的東西，便像是一粒粒的塵埃——在茫茫的宇宙中塵埃是如此的渺小——但它終究能夠顯示出一些物質的特性出來。

這就是一個「大海撈針」一樣的研究……

而由人呢，又不敢過分的在這個世界中布置更多的世界出來，那樣極容易讓這個世界崩潰。而這個世界……地球就在這個世界，火影世界也在這個世界，這兩個世界對他而言都有這麼很大的意義——更何況，女媧娘娘的族人也是極有可能在這個世界的。只不過，現在搜尋的工作，已經從親自負責轉變成了讓主神派遣各種的玩兒家去搜尋了……

通過主神搜尋、排除，整個排查的效率可要比由人親自來效率高的多的多了——人，要學會使用工具。

……

數年之後，又一次得到了女媧一族的一些消息。三人便又過去了一趟……這一趟應該說是「不虛此行」的：

他們見到了活著的女媧，也見到了女媧繁衍出來的整個神族。女媧將媧皇宮開了過去，決定和這些族人們一起定居，享受生活。由人、井野也一起住了過去……反正，別看宇宙很大，但對由人他們而言，卻是哪兒都一樣的。

這一群女媧的族人，技術層面上已經退化了很多，女媧便毫不吝嗇的對他們進行教導。

一百多年下來后，長著人首蛇身的女媧族人就有了兩千多人。

……

然後，一顆燃燒的恆星被重新布置，女媧一族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生活環境之中。這也預示著……她們的文明，終於回來了。只是，女媧一族的附庸種族們卻不能夠在恆星中生存，於是還生活在星球表面上。主神針對其他的地方可能遺漏下來的女媧的搜尋工作依舊還在繼續。

……

由人全心全意於「質」的研究，而「質」的用，則是交給了「主神」——應用之法，無窮無盡，但萬變不離其宗。他只需要掌握理論根基就好，至於那無數無窮的變化，主神自然會通過無數世界的推演，變成他自己的。

另外的宇宙，一樣的變化……主神就像是蝗蟲過境一樣，將無數被由人發現的世界侵佔。

一個個的世界就像是病入膏肓一樣，有形的形和質的運行邏輯堆砌在一起，顯露出來的也越來越多！

但由人的這一做法，卻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處於未形之中的世界，突然突兀的多出了一股純粹的氣息……

熔煉在一起的氣、形、質相合不離，以一種玄妙的方式對由人生出了作用。只是，由人的強悍卻出乎這股氣息的預料——這股氣息竟然被拆了。然後，由人也看到了這股氣息的主人——或許，可以稱之為一個人。此人是一個道人模樣，在未形之中，卻保持了自己的形。

是自己為一個有形的世界，為自己撐起了一片空間。由人的意念肆無忌憚的衝擊了過去……

「你是何人？」

對方回應道：「你毀了貧道三千世界！」

由人：……

那還真的不好意思——他毀了多少世界，自己都不記得了。三千……這個數量實在是太過於微不足道了一些。由人隨意將一片變異的蛇環草撿起來，說：「這個送給你，我們之間扯平了……」蛇環草一過去，道士身邊的世界立刻大變，一下子就被吞沒了……這玩意兒對道士而言，卻是一種囚籠一樣的東西，進去了就難以出來。

由人：……

話說他真的是想要賠禮道歉來著，蛇環草也的確是難得的好東西。可你怎麼就一下子沒了呢？

……

卻說那道士，一臉的懵逼，然後就變成了絕望。他發現自己的法力在這個世界一下子不能用了。

沒有了法力的支持，他就是一個弱雞，跟一個凡人沒有多少的區別。再然後一不小心，就被天空飛過的一隻長著兩個頭的怪鳥給分食了……卻也是由人以己度人，以為對方可以……結果，對方不可以！

蛇環草終究還是沒送出去。

唯一的好消息是：……

未形中有人！

由人就按照了「人」這一個標準，在大片、大片的未形中展開了搜尋，不時就找到了一處所在。那裡的「人」似乎還有不少，由人直接就出現在了那一片人為在未形中開闢出來的世界。這個世界很簡陋，但卻算是真正的世界，並不依附於任何一個有形世界。

它是直接在未形之中誕生的。

……

「你是何人？擅闖我家主人洞府？」一名童子很是傲嬌。由人看了一下，童子的服飾做派很地球，也很中國古代，由人就問：「你家主人是誰？」

那童子道：「你竟然不知我家主人是誰？」

由人道：「我現在知道了……」

童子：……

「遠來是客，道友裡邊請！」一女子的意念滌盪，似乎這本就是這個世界發出的意志。由人的身形一下消失，再一出現，就見到了那女子。女子坐在一個紅色的蒲團上，看起來普普通通，由人說道：「謝自然道友……你在這未形之中多久了？」

這女子，卻是謝自然。乃是唐朝時候的修行人，天生道體。謝自然笑了一下，說：「無時無月……在這裡，便是長生久視。」

由人問：「這是你開闢的？」

「不錯……」

由人道：「這裡的人似乎還不少……類似於你這樣的存在，我能感應到近數十億處……」

謝自然說：「我也不知道這裡有旁人。只是飛升之後，就在混沌中開闢了自己的道場，也有下凡行走，收取了一些門人弟子。外面的童子便是我點化來的，天真爛漫了一些，還望道友不要計較……」

……

之後，由人就又去了其他的洞府——自然也見了除去人之外的其他的物種——譬如說是黃大仙。

……

處於「未形」之中的飛升者們幸運也不幸——他們並不如由人一樣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玩弄有形如無物，更可以玩弄未形。但他們的幸運，卻是直指了有形世界之根基的法門，一旦修鍊有成，就可以直接遁入道未形世界之中，可以說是一步登天。

但……他們的修行，研究也就到此為止了。他們無論是在未形、有形的理解、應用上，都處於一種粗淺的層次。

看看他們的世界：

有一些人竟然還是天圓地方的世界觀，能夠維持運行，還多虧了這些在小範圍內是不違背常識的。

但……這樣的世界又是何等的脆弱不堪呢？由人都不用一個噴嚏，甚至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一口氣喘大了，這個世界就直接著涼了。這也就是為什麼那麼多的世界，之前找由人的那個道人的三千世界崩潰了的原因——為什麼？太過於脆弱不堪唄！

……

這些人的「發現」，倒是給由人提供了很多的快樂，時不時的還能看到人在這裡打架。

比未形之中的蟲子還要弱的多的人，竟然是通過世界演化彼此爭鬥，你開一條河，我壓一座山。你斗轉星移我排山倒海，打的由人尷尬症都要犯了，恨不得上去耳提面命，讓他們明白：在未形中打架，不是這麼玩兒的！告訴他們：你們不要打了啦，這樣子是打不死人的。

不過……想一想還是算了。畢竟都是說著漢語的或者古代、或者現代的一些修真界同胞！

咱們雖然是看熱鬧……但拱火就算了。至於對手嘛，如果不是自己人，由人就暗戳戳的在他們打完之後，將之肢解了……

所以，修士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似乎一些奇形怪狀的「敵人」不知道怎麼的就沒了。

……

為了幫助這群娛樂匱乏，沒事兒就打架的同胞們，由人在未形之中建立了一個自助學習的「聖地」，通過講道的方式給他們培養了一下……由人一個念頭，他們還真的沒辦法抗衡，乖乖的就都到了聖地——願意不願意是一回事兒，但要將未形中一些有形世界揉捏在一塊兒……

簡直不要太容易。

首先第一課要學會的，就是什麼是「未形」——嗯，修士們對此有很多的稱呼，有的叫「混沌」，有的叫「無邊方廣玄妙界」之類的……

但叫什麼無所謂，是什麼卻要讓他們好好聽。這一講，就涉及到了極為複雜的有形、維度之類的概念，由人是從最簡單的一加一等於二開始講的，一口氣就講到了更加複雜的數學體系，一點一點的朝著自己的境界靠攏。這些本就是時代驕子的修士們，卻是一個頭兩個大……無他，太難了！確定這玩意兒是給人學的？

講了第一課，由人就直接給他們布置了一個作業——直接創造了自己熟悉的幾個世界。

一個是大唐世界，一個是誅仙世界，一個是火影世界，一個是類似於遮天的世界……

世界不一樣，但他們的任務卻是一樣的。那就是從這些個世界裡面「超脫」出來——出來了，就算是完成了這次課堂作業，出不來，就在裡面享受一次又一次的輪迴，直到忘記自己是誰，徹底的消沉於那個世界之中。

「我不多講了，大家出發吧！」

……

然後，道場一空。

由人想了想，摸索一下下巴……他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應身凡塵去玩兒一玩兒了，於是，也應化了一個人，投入到了「虛」部的世界：

因為他還沒有能力跨越虛實的原因，所以「虛」部那裡還未曾被他禍害，如果從整體的角度觀察，就會發現「實」部的世界，已經成了一鍋粥，滿負荷的，無數的世界的運轉，已經有一種不堪重負之感了……虛部，卻依舊是一派田園風光，美的很！

……

一行鐵罐頭騎著馬踏過長街，一個被騎士身上外溢的罡氣撞擊到牆上的乾瘦的青年睜開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氣，回憶起自己的過往……似乎，上一刻他還在另外一個世界，而不是在這裡。

由人的這一個應身只是保持了由人身在地球的記憶，因為由人的記憶太多，所以也無法容納太多。

但由人還是給他留了一下好東西……只是，這個世界有些操蛋，那些好東西竟然被屏蔽了。

……

「夏爾，你沒事吧？」一名同伴扶起了他，他也一點點記憶起來這名同伴的名字……道瓊斯。

他們似乎是一對搭檔，往來於商業街，做一些小偷小摸的生意過活。但他們的日子其實並不好過，因為有八成的收入會被老大搜颳走，剩餘的錢財卻只夠他們勉強度日。已經換了芯兒的夏爾一回憶起這樣的過往……便再也不想繼續這樣的日子了。

夏爾對道瓊斯道：「魔法師、殺人犯、強盜、傭兵、警察……無論是什麼，我都不想繼續現在這樣了……」

雖然已經沒了許多的記憶——但由人卻依舊是由人！他並不甘於做最底層受人欺凌。

這是本性。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