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董事長愛聽牆角
()考察團一行五人,帶隊的居然是......黃芪!
因為這次考察,薄荷的身份是養老院的管理者,所以之前的接待,她都沒有出面,由錢副廳長、周處長和盛潔思全程陪同。
薄荷只在考察養老院時,才跟在劉宇軒身後,站在院子門口迎接。
初冬的早晨,清爽舒適,微微有些涼意。
牆邊各種顏色的一串紅,開得爭妍鬥豔:火紅色、紫紅色,桃紅色,粉紅色、奶白色,齊齊綻放,象煙花一樣五彩繽紛,美麗炫目。
再往裡一點,大院的四周,鮮艷奪目黃燦燦的金菊花和千姿百態淡紫色的龍爪菊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薄荷聽話地穿上了劉宇軒買的衣服:黑色的羊毛絨裙外,套了件水亮的深灰色貂毛背心,看上去高貴典雅。
劉宇軒滿意地望了她一眼,嘴裡卻自言自語地念叨:「怎麼這些衣服,上身遠不如掛在櫥櫃里好看?」
薄荷學著他的強調,也旁若無人地自語道:「這衣服穿著真不自在。我要去換自己的衣服。」
劉宇軒抬頭看看天,嘀咕道:「奇怪!我獨資的養老院,怎麼突然變成合夥的了?沒天理啊!」
薄荷驀地噎住了。這人真是打蛇打七寸,拿捏得穩准狠啊!
「那考察完了,我總可以把這些衣服都拿去退掉?」薄荷小心翼翼地探問。
「你倒是試試啊。」他袖著手,悠然自在地說:「欺騙黨欺騙國家不算,還欺騙到聯合國去了。膽子真大啊!爆炸性新聞啊!」
薄荷氣滯,轉到他前面,抬頭正視他黑幽深邃的眼睛,說:「威脅我,很好玩?」
清晨的陽光灑在他臉上,彷彿給他鍍了層金粉,細細的毫毛都成了淡金色的,纖毫畢現,越發顯得劍眉星眸,挺鼻薄唇,清新俊逸。
薄荷一時就看呆了。
直到他在她耳邊「嗤嗤」笑著,得意洋洋地低聲說:「看呆了?我很帥!」
薄荷回過神來,臉一紅:真是丟人!像個沒見過帥哥的花痴一樣!
「帥!」薄荷沒好氣地回嘴道:「帥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
車沒有爆胎。幾輛轎車相跟著駛進院子。
車上的人陸續下車。
周處長殷勤的一路小跑著過來,介紹大家認識。
「這位是養老院的主任薄荷。」他對考察團介紹說。
薄荷彬彬有禮地依照禮儀,上前握手。沒想到,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黃芪。
她愣了愣,腦袋裡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哦耶!穿幫了!散戲了!收工回家了!不怕威脅了!
轉頭看看周處長,他一臉若無其事,處變不驚。
兩年多不見,黃芪略微有些發福,稚氣全脫,神態舉止卻更加沉穩老練。
他張開雙臂,給了薄荷一個溫暖友愛的擁抱,嘴裡彷彿初次見面似地說:「啊,薄主任,年紀年輕就投身於慈善事業,讓人敬佩!」
乘人沒留神,他附在薄荷耳邊,輕聲說:「荷兒,好久不見了!」
薄荷的眼睛潮潮地紅了。
考察按照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
薄荷帶領大家參觀養老院。院里的老人們都熱情友善地和薄荷打招呼,王奶奶更是如同往常一樣,看見薄荷,就「美美,美美」地喚著,戀戀不捨地緊跟著。
怎麼看,薄荷都真的很像是養老院主任。如果不是黃芪,這幕戲真可以說是天衣無縫。
薄荷不希望黃芪知道她的境遇,左遮右掩。但是,一個人如不如意,失沒失勢,就像愛情和咳嗽一樣,掩飾不住。
就算你隱瞞,旁邊也總會有幸災樂禍、落井下石、把快樂建立在你痛苦之上、恨不得拿著大喇叭滿世界廣而告之的人,比如此時的盛潔思。
最後一個環節是座談。
所有的人在由老人活動室臨時改成的會議室里,聽盛潔思代表處里作全省情況彙報。
盛潔思剛一落坐,就習慣性地把材料遞給薄荷,居高臨下地命令說:「發一下。我少印了兩份,你趕快去找地方複印一下。」
滿座的人都或奇怪或疑惑或著急地打量她們。有一雙目光里,帶著深深的憐惜和心疼,不用抬頭,薄荷就知道那是黃芪。
劉宇軒咳嗽兩聲,吸引大家的注意,瀟洒隨意地笑著說:「盛處長經常親臨養老院,現場指導,現場辦公。和我們薄主任早就熟不見外了。」
周處長忙就勢喊司機進來拿資料去複印。
但是,會開到一半,盛潔思又頤指氣使地指名道姓道:「薄荷,茶杯里都沒水了。去倒點水!」
薄荷答應著出去。
原本負責倒茶的廚房阿姨正準備進去添茶,薄荷接過壺說:「我去。」
一轉身,壺就被另一個人搶走了,是黃芪。
「還是您去。」他很禮貌地對阿姨說。
王奶奶和一些老人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看見薄荷,滿臉慈愛地沖她招手。
薄荷走過去,在花架旁的藤椅上坐下,黃芪也跟著在她身邊坐下。
風和日麗,滿院子菊花、大麗花開得正旺,花香四溢。
「對不起。」良久,薄荷嘆息一聲,說:「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
「很迷茫很無助?你應該告訴我啊!我都經歷過的。那時的確很難受,就像那個最流行的公務員段子里說的一樣:滿腔熱血投身社會,摸爬滾打終日疲憊;低三下四謀取地位,常年奔波天天喝醉;收入可憐啥都嫌貴,交往叩頭處處破費;有用本事已經作廢,不學無術擅長開會;口是心非陽奉陰違,溜須拍馬尋找機會;拋家舍業愧對長輩,回到家裡還要懼內。青春年華如此狼狽,苟且偷生窩囊一輩」
「奶奶,曬太陽啊。」一個磁性動聽的熟悉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薄荷嚇了一跳,抬頭看見劉宇軒悠然自得地晃了過去,在王奶奶身邊坐下。
他長伸著雙腿,撂在花架子上,一副洒脫自在的慵懶模樣,帥氣而迷人。
薄荷差點又看呆了。
她甩甩腦袋,強迫自己從那個吸鐵石一樣的妖孽身上挪開目光,繼續和黃芪的談話。
「是啊。」薄荷嘆息著說:「滿腹的抱負都成了空,想做的事都推不動也做不成。每天在辦公室里看看報紙、喝喝茶、聊聊天、編輯一些沒用的、誰也不想看的、全是假話套話的所謂材料,四處應付了事。磨陽壽啊!」
「有沒有想過離開?」黃芪問。
「啊?」
「聯合國的慈善機構正在國內招人。你有能力又有經驗,要是肯來,一定會得到很好的發展。但是,你捨得丟掉你的公務員金飯碗嗎?畢竟你是個女孩子,生活安定有保障才是最重要的。」
「公務員這個東西啊,就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又和婚姻一樣,是座圍城,裡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進來。」薄荷無奈地說:「我想一想。」
「如果想去,發個英文簡歷給我,我來推薦。」黃芪笑著說。
薄荷剛想說話,看見盛潔思跑出會議室,遠遠看見她,揮舞著手機,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薄荷。」她邊跑邊大聲喊:「肖專乾的電話。她非要找你,又哭又喊的,說什麼姜市長幫她父母伸冤了。姜市長是薑黃?你讓他做什麼事了?」
薄荷沒理她,接過電話。
肖專干在電話里早泣不成聲,好久,才上氣不接下氣地抽噎著說:「姐姐,兇手。。。。。。兇手抓到了......是姜市長親自督抓的......從新疆抓回來的......法院馬上就要開庭審理了......我父母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姐姐,謝謝你......」
掛上電話,薄荷才發現,盛潔思站在她的左邊,身體前傾,耳朵支愣著,聽得非常專心。而一直坐在右邊不遠處的劉宇軒,也是一副全神貫注地偷聽模樣。
真是孿生啊孿生!
盛潔思和黃芪一起回到了會議室。
薄荷也準備過去。
她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浮灰,再望望劉宇軒,他依舊舒適瀟洒地坐著,在她的瞪視下,收回了豎起的耳朵,坦蕩地揚了揚嘴角,微微一笑。
「堂堂的董事長,什麼時候愛好起聽牆根了?」薄荷挖苦他說。
「新愛好,新愛好!」他嘻嘻一笑,理直氣壯地謙虛道。
「好聽嗎?」
「一般。」他說:「我是擔心祖國的弱知兒童被拐賣啊。」
童話童年童心童裝同伴同志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