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對立

孔宣一路走走停停，最終來到金雞嶺，但他沒住關內，而是帶著士兵繼續走了十幾里，來到一處山口，吩咐身後士兵紮營，只因這個山口是唯一通往朝歌之路，也是喉嚨之處，周兵想過金雞嶺除非先打過自己，不然休想通過！而他也下了彩麒麟走進車輛內，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在看到依舊沉睡的陸旋時，神色化為溫柔……

她這一睡就沒醒過來，孔宣是如此懊惱，當初就是因為擔心她獨身一人在朝歌才帶一起去西岐。卻不想，還是沒保護好她，讓刑天當著自己的面傷了人。如果……如果他在刑天到來時，狠下心將刑天趕走也不會出現這麼一幕讓他後悔之事，自己真不該，不該讓她接觸到刑天……

孔宣再從三十三重天外天回來后，就派人返回朝歌，告訴紂王與妲己，喜媚死了，被刑天所殺，這樣她在外人面前就是已死之人，沒人會再為難她，也更沒人再查證些什麼。而妲己也會後悔，懊悔當初對她的冷酷……

但，倘若哪吒看到此刻生死不明的娘親時，他會如何？孔宣也不知，或許會手拿兵刃攻向自己，恨自己沒保護他最愛的娘親。當初哪吒走時，他特意叮囑自己保護好喜媚，自身還鄭重點頭答應，可惜卻沒做好分內之事……

還有剛剛立為君王的伯邑考，孔宣知道，伯邑考喜愛喜媚，若也知曉她死了，更會心情如他這般，也會惱怒揮兵擊殺自己這位沒能保護好她的人。

而喜媚要是活著的話，她聽到伯邑考為君王時，她會是什麼反應？他真的很想知道，真的……

這時，車外響起士兵聲音，主帳篷已紮好，孔宣彎身抱起陸旋下了御駕，一旁士兵們見到這般，都忙垂下了頭。因為他們都知道陸旋死了，可他們冷酷的總兵卻還是溫柔對待已死之人，有妻室的人都明白這是怎一回事，其中有很多不乏同情者。

孔宣在主帳內，將陸旋放在搭好的錦衣華被內，帳內分兩間，主間商討軍務，側間是休息之用，那怕她沒有一絲呼吸是已死的人，他還是選擇與她同眠，如同往常在朝歌王宮一樣，這樣他才會覺得他們還在一起。而她總有一天會忽然醒過來，然後氣沖沖的罵自己混蛋，或許給他一耳光，也或許狠狠的抱住回吻自己……

低下頭，孔宣輕輕吻上陸旋的雙唇，他還清清楚楚記得帝辛開啟封印，滿天炫彩祥和。而也在那時他知道該來的總是要來，千百萬年的孤寂在那一瞬間滲透整個身心，想到那些令人煩躁的陳年舊事，想到自己會在這裡發生很多事，他有些彷徨。而這時，他覺得將當初之事告訴她，讓她恨自己也好，可出乎意料，她卻主動吻住自己，用這樣一個行動告訴他，她不恨自己，反而愛他。

千百萬年來，他除了母親外，也接觸不少神女，可這些一向自視甚高的神女們，擺出一副至高無上的面孔，高高藐視著世間的一切，她們嘴中說著一些清高的大道理，手中做的事卻是那麼見不得光。為修道殘殺生靈的比比皆是，更有賣弄風姿之人，見到自己一本正經，背後玩些小手段想吸引他，其實是想他渡道為她們鋪路修真，可這讓他十分厭惡，也更討厭這些神女，故此，他將自己所居之地，用五色陣法包圍，沒有一個人能闖入居所，哪怕是聖人要進入也要大費周章。

所以在孔宣心中，女人就是厭惡之物，而他也只喜歡他母親，只因母親很堅強，也是他最佩服之人。然而喜媚就是這樣一個人，她和自己母親一樣堅強、冷靜，這也是他除了母親外，接觸最多也是第一個令他心動的女人。故此，他才慶幸沒錯過她，兩人才在一起。可是……看著沉睡之人，他心中再次揪心的痛楚。

「稟告總兵，前有周兵在嶺下，請下令定奪！」門外傳來小心翼翼之聲。

孔宣原本溫柔之色換為冷酷，他吻了吻陸旋，然後站起身，來到主間讓門外之人進門。畢竟他還有事沒有解決不是么……

一位年紀輕輕的探路軍走進主帳內，單膝跪地恭敬看著孔宣道：「周軍在山下紮營！請定奪！」

孔宣眼中冰冷看了一眼探路軍道：「堅守陣地，嚴加防守，一有事情再來稟報！」

「是！」探路軍應下后就退出主帳。

孔宣選擇不攻主要是心中有數，一來只要他在，周軍不會輕易過金雞嶺。二來，他的到來，想必哪吒他們早已經知道，他會來軍營看自己與喜媚。當然也有可能周王也會來看喜媚，只因周王對她還有情在。

一天過的很快，孔宣除了去帳外安排其他事宜外，也站在半空之中查看了一下周軍情況與地形。而一切妥當后，天色也漸黑，他想，哪吒也該來了。

走回主帳，孔宣坐在床榻邊，一直看著沉睡的人，他沒有想什麼事，也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心愛之人，直到有人來到為止。

「爹爹……」哪吒從外面溜進孔宣所住之帳，見到所想之人，興奮大喊道。

孔宣驀然回頭，卻見一身棕色便服，手拿紅纓長槍的哪吒，而哪吒身旁還站著一位頭戴白色御冠，一身白色華袍的伯邑考。

「爹爹……娘親……」哪吒見孔宣看著伯邑考，沒應他時，他再次叫了一聲，可見到躺在床榻上的陸旋時，他疑惑輕叫又走上前。

「爹爹，娘親怎麼了？怎麼我來了都沒醒？」哪吒望著依舊和臨走時一模一樣的陸旋，驚愕問孔宣。

「你沒告訴他……」孔宣沒理哪吒，而是問伯邑考。喜媚的死，經過這麼多天，商周兩地都知曉的事。何況朝歌也有他們西岐派的人，怎會不知道她的死。如果哪吒不清楚這事，想必是他們給隱瞞了。

「沒有……」伯邑考英俊的面孔望著躺在床榻之人，一臉痛楚。他慢慢走上前伸手想撫上她的臉頰，卻被孔宣抓住手腕甩開。

「不許碰她！」孔宣冷下聲，阻止伯邑考。她是自己的，他不允許伯邑考碰觸。

「爹爹……這……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娘親怎麼了，怎麼了？」哪吒看著閉著眼的陸旋似乎察覺出端倪，慌張的問孔宣。

孔宣沒有吭聲，他望著一臉笑意的陸旋心中是那麼的痛。而他面對哪吒的問題，也更不知道如何去回答。說她死了嗎？那哪吒定會吵鬧，翻臉。說不死嗎？可她沒有一絲呼吸，的確是死人……

哪吒伸手握住陸旋的手，卻是冰涼一片，他慌張、害怕，小心翼翼地又伸出一隻手放在她脖頸處。頓時滿臉不可置信，一臉驚慌，他嘴中不由自主喃道：「沒有心跳，沒有心跳……」

「哪吒……」伯邑考這時也是一臉苦楚，他走上前雙手搭在哪吒雙肩，強行讓他放開陸旋，不想讓哪吒看太多，以免更加傷心。

哪吒猛的推開伯邑考，這讓伯邑考後退幾步，扶住一旁桌案，不然准摔在地上。

「爹爹……你答應哪吒要好好保護娘親的，可現在娘親為何沒了呼吸，她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你回答我……」哪吒如同瘋了一樣抓住孔宣大聲怒問。

「總兵，出了什麼事？」門外傳來士兵緊張聲。

「都退下，離主賬遠點！」孔宣用法力告知外面這些士兵，避免他們闖進來看到敵軍將領與王君。

「是！」隨著一聲回應，帳外的腳步漸漸離去，最後回歸於夜晚的寂靜。

「對不起哪吒，爹爹沒能保護好你娘親……」孔宣一臉愧疚，任由哪吒抓住他的雙肩，瘋狂搖晃問著。

「啊……」哪吒猛的將孔宣推開，一臉瘋癲，他狂熱大吼著。

「不相信，娘親怎麼會死，她那麼聰明，絕對不會輕易死的，不會的。娘親，你醒醒，你醒來看看哪吒。你讓我學習法術，我很努力的學了，你讓我幫助西岐攻打朝歌，我也答應了。我什麼都答應你了，你為什麼還不醒，快醒醒娘親，快醒醒看看哪吒啊……娘親……」哪吒撲到陸旋身旁，淚流滿面地大喊著，他不相信，這絕對是錯覺。他的娘親很聰慧、冷靜絕對不會這麼早死去，一定是做夢，一定是。娘親她是那麼疼愛自己，她會對著自己笑，會哄自己睡覺，會做好吃的等著他回來一起吃，更會溫柔對待自己，她是在和他玩耍，她是故意戲弄他的，是，一定是這樣，一定是……

「哪吒……」伯邑考再次伸手將陷入難以置信的哪吒摟在懷中，他是陸旋的孩子，他也一直把哪吒當做自己孩子一樣看待，從不捨得委屈哪吒一絲一毫，如今這事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但為了懷中人著想，自己選擇了不告知，怕的就是這一幕。可是，還是發生了……

哪吒大力掙脫伯邑考，他流著淚眼神怨恨地看著伯邑考道：「都是你！都是你們。都是你們謀反的錯，要不是你與娘親之間有關聯，娘親怕你死，她又怎麼會讓我來到西岐幫助你們，保護你，我又怎麼會沒保護好她。從來到西岐時就知道你喜歡娘親，可她不是你的，她只愛我爹爹。你懂嗎？事實就是你們害死了我的娘親，我恨你們！」

伯邑考驀然震驚，他看著哪吒驚愕，似乎這些話他一直都不知道般。

其實伯邑考本來就不知道這些事。而哪吒說的也並不全對。陸旋所做都是為了女媧的命令罷了，卻不料到了哪吒嘴中變為陸旋要他保護伯邑考這一錯誤說法。當然，陸旋不愛伯邑考這事是正確的，她只愛孔宣一人，僅此而已。

「哪吒……」孔宣也驚訝看著哪吒，也似乎從來不知還有這些內幕。

當然孔宣也誤會了，他以為陸旋與哪吒單獨談過，要哪吒去西岐只是為了保護伯邑考而已。不過，這個想法也只是一瞬間。只因她的事他知道，她只是為了女媧的任務罷了。何況哪吒成為蓮藕人幫西岐這本就是命中注定之事，並不是她可以左右的。所以陸旋也只是順從天意，她並沒有做錯，也沒有話中所言那般是為了伯邑考才讓哪吒去西岐的。

「對了，是誰！是誰害死的娘親……是誰！」哪吒似乎又想起些什麼，怒不可言的問孔宣。

「他已經被爹爹殺了！」孔宣回答哪吒，其實刑天死沒死他不知道，但為了安撫哪吒，還是選擇這般說。

「那他是誰，又為什麼殺娘親！」哪吒紅著眼，急著追問。

「他是爹爹曾經的好友，他認為是你娘親迷惑了我，讓我忘記曾經對他的承諾。所以他一氣之下選擇了傷你娘親！而他道行很高，你娘親根本躲不過他的一擊……其實……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娘親，如果哪吒你要恨，就恨我。」孔宣沉默了片刻，才將事情告訴哪吒。事實的確如此，是他沒能保護好她，才會導致今天的一切。

哪吒聽后沉默了，而後他搖著頭再次流出眼淚，口中言道：「是你的錯，的確是你沒能保護好娘親。我恨你，我恨你們所有人……」說著說著，無力地蹲在地上，蜷縮在一旁，嚎嚎大哭起來。

孔宣知道哪吒恨自己，但更知道哪吒心中的無奈，只因他是父親，就算沒能保護好喜媚，身為孩子的哪吒也不能對身為父親的自己動手，似是哪吒是顧及躺在床榻之人，只因她不想看到父子相殘這一幕。

起身，上前也蹲下來，孔宣將哪吒摟在懷中，緊抱住滿臉痛惜道：「哪吒，爹爹知道你心中怨恨，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何況你娘親體內有靈物保護，爹爹想她可能是暫時睡了過去，遲早還是會醒來……」

這句話讓哪吒一驚，他猛的抬頭盯著孔宣急切問道：「真的嗎？只是睡著還會醒來嗎？什麼時候醒來？什麼時候？」

伯邑考也因為孔宣所話，震驚，他也望著孔宣，等著回答。

「這……這只是我的猜想……爹爹還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醒來。或許一會就醒來，或者永遠不會醒來……」孔宣說這話時，他也是萬般不想說，可事實的確如此，他也只是實話實講而已。

「那就是說什麼都不確定，還是有可能永遠不會醒來是不是？是不是？」哪吒再次神色恍惚的盯著孔宣。

「是！」孔宣如實回答。

伯邑考再次閉上了眼，一臉痛惜。

作者有話要說：孔宣只知道陸旋叫喜媚。只要說喜媚就是陸旋。我生病了，難受的要死。強忍著碼了一章，我的還珠還沒寫呢。..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