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波動
景湛的書房並不遠，出來院門穿過景湛的院子經過一個花園便到了。
書房裡點著燈，從紙窗上能看見景湛埋頭拿著毛筆寫著什麼。
「扣扣扣」容華輕叩了幾下門道「大人，我能進去嗎？」容華的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一樣，雖說書房不是卧房，但是大晚上敲響一個男人的門還是頭一回，更何況這敲的景大人的門。
「進吧。」
清冷有些疲倦的聲音。容華輕推開門，果然，書桌上堆著高高的公文，自己進來景湛頭也未抬埋頭，繼續圈點勾畫著。之前連著幾個晚上他都是這樣整夜的待著書房，白日里也沒見過他休息，這個人還真是不知道累。
「大人，您喝口水吧？」容華邊說邊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手邊。
景湛不習慣自己在處理公務的時候有人來打擾他。他沒想到，這人不僅來打擾他，還未經自己允許就替他倒了一杯水，瞧那樣子頗有些他不接她便不罷休樣子。
罷了罷了，這幾夜他也累了，索性今夜就到此為止吧，左右重要的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景湛擱下手裡的毛筆，拿過茶水一飲而盡。
「大人，再吃點東西吧。」喝了水，該餓了。
一塊糕點大大咧咧的觸碰到自己唇，他下意識的後退順著潔白圓潤的手指往上看就看見那雙亮閃閃的眼睛盯著自己，有著期待也有著不安。在他的印象里，自從掌了聽雨樓的權以後，除了鄙視，恐懼鮮少見其他的表情。
有趣。但不代表他會吃。
「我不吃，拿走。」她真的的將糕點拿走了，果然，她跟別人都是一樣的。
他的心微微發緊，他唾棄自己，何時一個小丫頭的舉動也能左右自己的心情了。
「滾出去，以後書房不許進來。」
「什麼？」
「我說的不夠清楚嗎？我讓你滾出去。」
噼里啪啦，是盤子摔碎的聲音伴隨著容華的驚叫聲。
景湛打翻了容華手裡的碗。
容華被嚇到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不喜歡別人打擾你。」她低頭解釋，聲音像是哭出來一樣。
摔碎的盤子割傷了她的手指她卻感覺不到疼，此時她滿腦子都是景湛生氣的模樣，她只是擔心他熬壞了身子，想來看看他，並不想惹他生氣，都是她的錯，他應該是討厭自己的吧。
景湛周皺緊眉頭，暗暗後悔自己的舉動「別撿了。」
「沒關係，我撿完就走。」
景湛看著容華那副模樣微眯雙眼，明明委屈的不得了，還偏去做。
除了皇帝，哪個人敢反抗自己？他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人想要教訓她，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張充滿哀傷的淚顏和顫抖著的身子，有生以來，景湛第一次感到後悔，後悔自己衝動的舉動。
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潸然而下，容華想要道歉卻又不敢，她模糊著雙眼看著景湛，只盼著他不要生自己的氣才好。
「別，別哭，我不該那樣說你的。」景湛頗有些手足無措，想要替容華擦乾眼淚頓了頓才想起自己身上沒有帕子，又不好轉身去找，只得那自己衣袖替容華將淚水擦去，當然還有少量的鼻涕，罷了罷了，自從自己將她帶回府里一切都亂了。
「你還生氣嗎？」
「不了。」
「那你會趕我走嗎？」
「也不會。」
」你真好。」
「......」她是從哪裡看出來自己好的？瞧瞧她那副好騙的樣子，倒是個藏不住心情的孩子。景湛神情複雜，抿嘴不語。只輕輕的將容華粘在臉上的髮絲拂到耳後，換來的是容華羞紅的臉。
「你是不是喜歡我？」
容華震驚的看著景湛，他怎麼知道？
「被我猜對了，原來你真的是喜歡我。」景湛輕扯嘴角，笑得有些邪魅，眼角滿是風流「我若是對你做些什麼，你可會反抗？」微涼的手輕捏容華的下巴，慢慢靠近，似乎是要吻上去一般。
容華暈暈乎乎的，聽不太清楚，依稀聽見他說要做些什麼，做著什麼呢？看著放大的俊顏嚇得她緊張的閉上雙眼。
預期中的結果吻沒有來，等了幾息的她終於睜開眼，直直的撞進景湛充滿笑意的的眸子里。
夜色很暗，風很大，黑夜給了她足夠的勇氣，讓她能做出大膽的舉動，撞進他的胸膛，踮腳吻上了他的唇。
跟想象中的一樣，一樣的讓她著迷，她覺得他好似毒品，好似真正的毒品，一旦沾染上了便離不開了。
這是她第一次吻別人，只兩唇相貼了一瞬她便退開了，她沒敢景湛的臉色，只低著頭說「你說的沒錯，我是喜歡你了，我喜歡你很久了，也許你不相信，我隔著遙遠的馬路遙遠的看了你一眼便再也忘不了你了，我很慶幸能跟著趙剛來到京城，跟著司徒皓進了皇宮，讓我再次，再次的遇見你。也更加慶幸現在，有機會將這些心裡話講給你聽。」
「說完了？」清冷低沉的聲音似乎變得有些喑啞。
「說完了，便早些睡吧。」
「大人，我想，我想知道……」容華急急的要說些什麼，被景湛打斷。
「你會惹我生氣嗎？」
「當然不會。」她怎麼會讓他生氣。
「那便回你的房間休息！」語氣微沉。
他可能不喜歡自己的吧，要不然為什麼要趕她走？還是自己太過大膽惹他不快？
她默默轉身回房間，就連桌上自己拿進來的東西也給忘記了。
伴隨著開門聲，福貴趕忙將偷聽的耳朵從門上移開。他覺得太刺激了，他隱約猜到裡面發生的事情，只盼著有機會能從容姑娘嘴裡套出一星半點。
寬闊的書房有些空蕩。景湛整理了衣袍坐在椅子上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他能察覺到自己變了，哪裡不一樣他卻又說不出來。看著桌上如小山般堆積的公文更是提不起半點想看的慾望，滿腦子都是容華或明媚，或忐忑，或期待，或悲傷的表情，還有唇上方才如蜻蜓點水般的觸碰。
骯髒卑劣如他，竟然也有人喜歡，怕是不知道自己適合什麼太監吧，若是知道了，怕是後悔的不行吧，但是她應該不會，她的眼神真誠明亮，每每看到自己彷彿都會發亮……
不知道想了多久待看到摔碎的盤子時才想起容華呢手該是割破了。
「來人！」大喊一聲將門外的侍衛嚇得一哆嗦。
今晚的大人更加喜怒無常，難以捉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