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遇
「你在幹什麼?」
「我,我沒事啊。哈哈」
「恩?」淡淡的疑問處聲,顯然是對剛才的回答不滿意。
月光下三少爺的臉越發的朦朧,彷彿籠罩著一層白沙,一雙溫柔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令容華心虛不已。
頂住壓力她絞盡腦汁的她終於想到了怎麼說,下一瞬臉上瞬間便揚起笑容。
「三少爺,上次給你的糖好吃嗎?我這還有不少,明日再拿些給你吧?現在啊我先送您回院子。」司徒皓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容華見他臉上沒有生氣,便推動輪椅。
說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次三少爺果然不再追究。
這裡離三少爺的院子並不遠,一會便到了三少爺的院門口
兩人很是默契,一路誰都沒有開口,只是安安靜靜的走路。
視線下垂,朦朧的月光下隱約看見眼前男子的一頭柔順乖巧黑髮,以及隨意搭在大腿上修長如玉的手。
「三少爺,您的腿是因為什麼變成這樣呢?」鬼使神差的便將這句話脫口而出。
搭在大腿上的手一顫,司徒皓沒想到會有人這麼直白的詢問他的腿疾,有些好笑。
近兩日他隱隱覺得雙腿發麻,可能跟她神秘的糖果有關,糖果給了他新的希望,這兩日他按摩起腿來更加賣力,期盼著有一天他也能像旁人一樣重新站起來。
「我小的時候很愛騎馬射箭,但是父親不允,他說我該在書房讀書,我不服氣,偷偷牽著馬溜出府去,驚了馬,人跌下馬摔斷了腿。」
司徒皓將原因娓娓道來,像是再說別人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應該直接打聽你的腿。」
「沒關係,你不必自責,很多人都想問,也就只有你是真的問出來,這麼多年我早就習慣了,倒是前兩日腿疼,吃了你給我的那個糖好多了。」
「你也覺得它好對嗎?我明日里拿給你。」一夜無夢。
第二日一直忙到下午才有空,容華拿了二十顆糖裝在荷包里送到了三少爺的院子,三少爺的院子很大,東西很少,從院門口一眼望過去倒是顯得有些空曠。
奇怪的是院子里不僅空曠,此時連丫鬟小廝也沒有。
眼看著沒人,總不能就這樣回去。
容華輕咳嗽了聲先推開最中間的門「有人嗎?」
沒有人應,看來不在這件房間里。
像容華就像推開第一間房間那樣,又推開第二間房間「有人嗎?」
「進來來吧。」
看著容華探頭探腦的模樣司徒皓忍俊不禁。
「三少爺,我來給你送糖,你院子里怎麼沒有人?」晃晃手裡的荷包,容華奇怪道。
「我喜靜,所以院子里人不多,你不必覺得奇怪。」
「奧。」
「說起來你做的糖果不錯,只是女紅差強人意。」說罷看向容華手裡的荷包,滿眼笑意。
容華澀然,她的女紅何止是差些,她是真的不會繡花,在現代,沒有幾個人是女紅好的。
「你可不許笑話我,要不我可收你銀子啦。」邊說邊將荷包往手裡藏。
「噗嗤,我沒想要笑話你,只是實在忍不住,你不必懊惱,人各有所長,就像你不擅長縫製荷包,卻能將糖果做的又美麗又好吃。」司徒皓收起嘴角的笑,真誠道。
面前的男子面如白玉,一雙滿含笑意溫柔的彷彿能滴出水的眼眸盯住容華的眼睛。
容華覺得自己的臉似乎比剛才更熱了,手跟腳竟也有些不聽使喚地微微顫抖。
「東西放在這裡,我先走了,晒衣房還有地板沒有擦呢。」
往前兩步將荷包放在書桌上就要走,卻猛地被人拉住手腕,容華一時竟呆住了。
握住手腕的手似乎很燙,她只敢將自己的視線放在書桌上自己那縫製粗糙的荷包上,在它的旁邊是一張寫滿字的宣紙,紙上寫了些什麼字容華看不懂只是覺得十分好看。
「容華,謝謝你,我知道你會醫術,昨天晚上你在牆上說的話我全聽見了,雖然位置低沒有看見你們做了什麼,但是我聽見牆外的那個人說,你醫好了他的牙齒,從古至今,醫好壞牙的事情十分少見,你能不能,能不能。」他覺得自己難以開口也覺得自己有些孟浪,他卻沒有鬆開緊握住容華手腕的手接著道「我不明白你醫術這麼好,為什麼還要在這裡做一個丫鬟,但是你也許真的是我最後的希望,這十多年來,我看遍了名醫,每一次滿含著希望卻又一次次的掉進深淵,但是沒有人治好的腿,如今我已經打算做一輩子廢人的時候你出現了,你給了我希望。」
司徒皓緊緊抓住自己的大腿,指尖泛白,因為消瘦的原因手上的青筋頂起白皙的皮膚微微凸起來,他有些哽咽,接著說「也許你是我最後的希望,容華,你幫幫我吧!」
心軟的人總是捨不得拒絕別人,更何況是眼前這麼優秀的人。
眼前的男子說起話來不似平常那般雲淡風輕,通紅的眼眶,和極力想要憋回去的淚水讓她覺得很心疼。
「好。」一個好字脫口而出,兩人一時相對無言,還是容華噗嗤一聲笑打破了平靜,她安撫性的拍拍抓住她手腕的手接著道「三少爺,你的腿一定能痊癒的,相信我,只是你得像我之前醫過的那人那般,幫我保密。」
「除了你我,再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情。」男子豎起三根手指,擲地有聲地說道。
二少爺要定親了。沒想到日子定的這麼快,就定在正月十六號。
容華八卦了一下,很快的恢復正常,將抹布從地上撿起來放回盆里洗乾淨,又擰乾,極其認真的擦著晾衣房的地板。
「對呀,就是前些日子來的表小姐,表小姐是京都有名的才女,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長了一副好的相貌,和我們二少爺真是,真是,真是什麼來著?」
「真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對。」
「對對對,你看我這腦子,剛聽過的詞,轉眼就忘記了。」
「不過呀,我聽府里的人說其實是二少爺高攀了,我們司徒府只是安城的商賈,可表小姐的父親是京城的有頭有臉的大官。」
二人漸漸走遠,她才收回目光。
自從那晚跟答應為司徒號皓治腿以後她便只能裝作醫術高超的樣子,每晚都為三少爺"治腿",並且已經初見成效。
依照這個速度再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他她就能離開司徒家租一個房子,靜靜的等待幾個月後自己的生日到來,等再過一段時間,自己就可以見到爺爺了。
未來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將最後一塊臟地板擦乾淨時,寶玉來了。
"容華,快回去吃飯吧,菜都涼透了,今日怎麼這麼晚,害得我擔心。"是寶玉,跟荔枝鬧掰后,只有她肯搭理容華。
每日里大家都默認容華做收尾工作,等擦完地板時大夥都已經吃完飯了,故寶玉每日里將飯菜拿回住的地方。
直視今日她等不到容華很是擔心,這才找出來。
這段日子容華每晚趁著同寢的丫鬟睡著去三少爺的院子幫他治腿,治腿的方法很簡單,依舊像給趙剛治牙那樣把眼睛蒙上,二人有約,三少爺倒是沒有多問,只當容華藝術高超。
倒是容華很是後悔在現代的時候為什麼沒有學一些中醫,也好能光明正大給別人治病。
平靜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明日就是二少爺定親的日子,這日里容華還是想往常一樣在洗衣房裡洗衣服卻聽到荔枝叫自己。
「容華,哎呀,快別忙活了,現在府里熱鬧著呢,都在為明日二少爺定親擺宴席做準備呢,跟著我們熱鬧去吧。」荔枝滿臉堆笑,親昵的挽住容華的胳膊。
容華皺著眉頭看向荔枝,還有她身後跟自己並不熟捻的兩個丫鬟。
「我就不去了,這裡還有活沒做完。」她拒絕。
「去不去豈是能由你說的算的?你不去怕是不行,我姑姑說有事要吩咐你。"荔枝斜瞥了容華一眼,手指一圈圈的纏著自己的頭髮。"哼!"
她姑姑?難不成嬤嬤真的是有事情要吩咐自己?想罷還是去一趟,便應了聲是率先走出院子。
荔枝見容華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狠狠的跺腳跟了上去。
不同於下人住的地方,前院張燈結綵,地上也打掃的一塵不染,府里的下人們笑容滿面只盼望著把活做好能得些賞錢。
「怎地去了那麼久?明日二少爺可就定親了,這裡人手不夠才讓你們幾個過來幫忙的,要是誤了大事,你們可擔當的起?」說話的是荔枝的姑姑,也是洗衣房的管事嬤嬤。
「嬤嬤,我們錯了,您別生氣,我們這就去忙了。」荔枝使了個眼色,身後的人跟著她便離開了,只余容華一人。
「他們幾個離不開,你跟寶玉下午之前把老爺還有二少爺新做的衣裳洗好熨好。」
「是。」這些活平日里都是荔枝做,這次指使容華去做也是沒辦法的。
「行了,你去吧,仔細著些。」嬤嬤臨走之前不忘再次叮囑。
「嬤嬤我會小心的。」平日里熨衣服她做的不多,但是這活簡單,她相信自己能夠勝任,更何況還有寶玉呢。
轉身後的容華沒有看見柱子後面有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盯了她許久,見她走後更是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