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花夜節
七八天過去了,花夜節也到了。花夜節是為了紀念民間故事裡一位家境殷實的公子愛上一個家裡落魄的女子,男子的家人百般阻撓,而男子對女子不離不棄,在一個夜晚約定私奔,結果男子被家人發現,被關在房中。女子以為男子違背他們之間的約定便心灰意冷跳了河,男子聽到女子的死訊自責不已,最後竟抑鬱而死。
習秋擠著兩滴淚:「小姐,你覺得這個故事是不是很讓人感動。如果,我遇到那樣的一個人,該有多好。」
夢瑤歌倒了杯茶:「為一點小情小愛就輕生,有沒有想過家裡人,自己死了倒一了百了,可嘆兩個家庭就深陷痛苦泥淖。再說,人怎麼能為別人而活,應該為自己而活才對。」
「這怎麼能是小情小愛,他們跨越了財富等級才相愛,小姐,你未免太沒有人情——」
習卉趕忙阻止:「習秋,小姐說得也有道理,我就覺小姐的觀點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是說我冷酷無情吧。這一世,自己可以有親情友情,但愛情還是算了,毀己傷人,不如不要。夢瑤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習秋自知自己說錯話了:「對不起,小姐。」
「沒事,你說得不錯。」夢瑤歌起身:「吃完飯,你們陪我去街上看看吧。」
「好啊好啊。」習秋拍手:「我去準備小姐出門用的面紗。」
同善堂。
「今天是花夜節,瑤歌要去街上逛嗎?」夢浩詢問。
「正要跟爹爹說,我打算和習秋和習卉一起去街上看看。花夜節,燈火如晝,想來是一場盛況。」
「也好,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但你出門還是得小心,我派一些侍衛給你吧。」
夢雲尋開口:「父親,侍衛太多也不好,畢竟花夜節人流如海,很容易衝散,何況人多了還會驚擾百姓。不如讓我陪瑤歌去吧。」
夢浩點頭:「也好,你也出去放鬆一下。」
飯畢,夢瑤歌和夢雲尋還有兩個丫鬟就出門去了。
天還未完全暗,透著些白亮。可是集市上人已熙熙攘攘,店鋪和小攤上已掛滿了燈籠,各形各色,千萬不一,燈光照得天空都黯然失色。
習秋和習卉小心地護著夢瑤歌,唯恐躥出人衝撞了夢瑤歌。夢瑤歌戴著面紗,倒是沒引起太大的騷動,畢竟這種節日世家小姐都會出來的,戴個面紗遮住也就沒什麼了。不過,夢瑤歌瞥了瞥身旁的夢雲尋,剛毅的臉龐,大眼高鼻,緊緻的下頜線條明顯,引得那些女子們頻頻扔花丟手帕。
夢瑤歌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帶語千了,真是。「大哥,我看你出門也應該戴個面紗。你看你,真受女孩子歡迎。」
夢雲尋看著躲避自己的夢瑤歌,鮮花和手帕不要錢一樣的往身上砸,這個妹妹就知道保全自己,好歹幫為兄也分擔分擔。
夢雲尋不對那些姑娘說話,仍是自顧自地走的。姑娘們看他越不在乎,便越是覺得他魅力無邊,扔得更多了。
夢瑤歌看這勢頭,要跟夢雲尋一起走,自己還不得憋屈死。拉著習秋習卉就往前面跑。
夢雲尋想上去追,可是姑娘們哪肯,齊齊圍住一圈套一圈,不讓他走。這該死的花夜節,夢雲尋內心在悲吼。若是平時這些女子哪敢湊上來,自己一個眼神就讓她們打消念頭兩腿顫顫,可是現在像打了雞血一樣,自己又不能出手。
「小姐,我們這樣丟下少爺是不是不太好。」習秋邊喘氣邊說。
夢瑤歌拿起一支小攤上的梅花簪,「不丟下他,難道我們要跟他一起走,還不被那群女人煩死。」
店鋪的店主看有人光顧自己的生意:「小姐好眼光,這支簪子做工精良,梅花又是君子之意,送給你的情郎最好不過了。」
「小姐,你買男子帶的發簪幹什麼,你喜歡誰啊?」
夢瑤歌用梅花簪敲了習秋的頭:「想什麼呢!這是送給大哥的作為補償的。還不快付錢。」
習秋乖乖地付了錢。
店鋪主人:「奇怪,花夜節不買禮物送情郎卻送她哥哥,難道,不倫。年紀輕輕,找什麼男的不好,怎麼幹些違背人倫的事。」
夢瑤歌逛了半天也累了,去了夢家經營的一家酒樓。
店內,花夜節自然人頭攢動,座無虛席。看到有客人進來,店小二就趕人:「客官,本店已客滿,還請你去別處。」
「大膽,什麼人,居然敢趕我們家小姐。」習秋看這店小二就覺得不爽。
店小二心裡想:你是小姐又如何,客滿了就是客滿了,你又能有什麼辦法。
習卉看了看夢瑤歌:「去把你們家掌柜的叫來。」
店小二認為夢瑤歌就是仗著家裡的小錢來欺負人,便也不動:「已經對你們說了沒座位了,叫掌柜的也沒用,我們家的酒樓有幾個小錢也是沒用的,先來先得,客官還是不要為難小的。」
「吵什麼!」掌柜聽到動靜已經出來了,花夜節他害怕有什麼人鬧事。
「掌柜的,你看她們這些人講不講道理,我都說了沒座位了,她們還賴在這兒。」
夢瑤歌解下腰間的玉佩,在掌柜面前晃了晃:「怎麼?還沒有座位嗎?」
掌柜立刻行了個禮:「原來是小姐,小姐大駕光臨恕小人眼拙沒有及時認出,望小姐海涵。」
「算了,你本就不認識我。我記得天字一號是專門為我夢家人留的,你去安排一下。」
「好。」掌柜又吩咐小二:「你還不快去,有眼不識泰山高的東西,居然得罪小姐。」
店小二擦了擦額頭的汗,她居然是夢家小姐,自己要死定了。因為夢家人從不來酒樓的,所以店小二覺得自己要倒大霉了,因為那天字一號。自己不該貪財的,不該心存僥倖的,可以往自己都是這麼做的,這次真是倒血霉。
掌柜引夢瑤歌前往天字一號,夢瑤歌注意到這小二頻頻擦拭頭上的虛汗。這天字一號有什麼不對嗎?
掌柜推開門,卻見一個穿著藏青色雲雁細錦衣束著玉冠的翩翩少年郎正坐在屋裡眺望窗外風光,看到夢瑤歌一行人闖了進來,神情有些詫異。
「這是怎麼回事?」掌柜原本是想借著這次機會向夢瑤歌好好表現一番,畢竟夢家的人幾乎從不光顧這酒樓,若是這次討好了夢瑤歌自己的前程似錦。「王安,這是怎麼回事?這間房不是從來都沒有人的嗎?」
小二被掌柜一吼立馬跪在夢瑤歌面前邊磕頭邊求饒:「小姐,我錯了,我不該鬼迷心竅。實在是因為我上有老下有小,這個房空著也是空著我就動了歪念頭想弄點錢,小姐,饒了我吧。」
藏青色衣男子側頭而望,手裡把玩著酒杯,露出有些玩味不恭的一笑,好像這事與自己毫無干係。
「我們走吧。」雖然這是夢府的產業,但先來後到,自己沒有必要為了自己一時之樂,毀了這家店甚至夢府的信譽,何況這個男人可不像是會吃虧的主,他渾身的氣度都透露出一股不一般的氣息。夢瑤歌指了指小二王安:「他就不要留在這兒了,賬房先生也查一查。」
掌柜踢了小二一腳:「都是你乾的好事,你個蠢貨。」
「小姐,不要革除我,求求小姐大發慈悲。」
「你若再廢話,就不是不留在這裡這麼簡單了。」夢瑤歌冷目。
夢瑤歌抬步準備離開,藏青色衣男子連忙開口:「小姐,今夜是花夜節,怕是其他酒樓也多是如此,小姐若不嫌棄,可否給我個面子,與我同席。」
「好一個不知羞的登徒子,竟敢調戲我家小姐。」習秋看著這人,本以為是個翩翩公子,沒想到是個臭流氓。
「小姐,你的丫鬟可真是伶牙俐齒。對了,還沒介紹自己,我叫邢修。」
「邢公子,我和你不熟,您還是自己玩吧。」夢瑤歌一揮衣袖便毫不留情地離開。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邢修自然不肯放過夢瑤歌,他覺得夢瑤歌很特別,行事與其他女子不同,是他平生遇到第一個感興趣的女子,雖然戴了面紗看不見她的容貌但他覺得這面紗背後不會讓自己失望的。所以,他運功立馬到了夢瑤歌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夢瑤歌覺得這邢修難纏至極,好端端的攔我幹嘛「邢公子,你這是何意?」
「我只是想與姑娘交個朋友,難道我就這麼讓人討厭,姑娘連與我交朋友都不願。」
這廝的話怎麼與那個討厭的景芝有些相似,都不是好惹的主,夢瑤歌甩了甩頭拋掉這些想法。「我叫葛瑤夢。告訴你了,快讓開吧。」
邢修不疑有他,只想著快些派人去查探。他收手的時候卻沒瞧見習秋極力忍耐的扭曲的嘴角。
剛出包間,習秋就偷笑起來,走的離包間越遠笑得越大聲。
夢瑤歌拍了習秋的腦袋:「有這麼好笑嗎?」
「葛瑤夢,夢瑤歌,小姐你可太會整人了。」習秋不得不為夢瑤歌豎一個大拇指。
「你家小姐這是聰穎,再說我又不是沒告訴他,是他自己笨,不能領悟其中深意。」
事後,探子稟報:「主子,京都世家沒有葛姓,更不要說有葛瑤夢這個人。」某笨人僵硬當場,氣憤衝心「她居然敢騙我,騙子。」
習秋央求夢瑤歌去河面放燈,夢瑤歌看她可憐兮兮的表情,也便同意了。
夜已暗,燈火闌珊,人來人往,似潮來潮去。一條河道,萬千河燈漂流,載著願望與憧憬啟航。
「你們去吧,我不放了,人太多了。」夢瑤歌看到人擠人就失了興緻。河燈固然美麗,但結局只是沉沒,再說一盞河燈又能給予我什麼。
習秋倒也未想太多,拉著習卉就走,習卉本想留在夢瑤歌旁邊,想掙扎,但還是順了習秋。習卉:「小姐,你就待在這兒,我們等會來找你。」
「姑娘,你在這裡做什麼?為何不去放河燈?你心裡沒有喜歡的人嗎?」一個身穿白衣錦服的男子戴了銀色的面具遮住了臉。
夢瑤歌聽這聲音有些熟悉,再看他的打扮,嘴角輕笑。「公子,其實我一直喜歡一個人,只是他對我來說是陽春白雪,只能遠觀。」眼神黯然神傷。
「他是誰?」面具男拳頭緊握,瘦弱但強勁的手臂突出根根青筋。
「他是景芝。那個開元第一絕才景芝。」
面具男顯得有些激動,雙手按住夢瑤歌的肩膀:「你說的是真的嗎?」
夢瑤歌笑了,萬千河燈而燃之光不及她一笑之:「當然——不是啊,景芝。」
景芝的心瞬間碎了,放下手。「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
「我們的開元第一絕才景芝,你的聲音是那般清脆悅耳,我聽之怎能忘,還有你這什麼時候都閃動著月色如華的衣服。不過,你不是不喜歡這些人群嘈雜的環境嗎?」
「賞荷宴都去了,這花夜節又有什麼?」你在哪兒,我便隨你而同行,只要有你,天涯海角,我都甘願。
夢瑤歌好奇地摸了摸景芝臉上的面具:「你這方法不錯,哪像我大哥一出門便被圍了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