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晚餐
但她明白不管心裡再怎麼煩，該做的事情還是不能耽誤，還是找找有沒有公交車正好可以通到陽光公寓吧。
市中心的交通四通八達，雖然公交車有些變了行道，但她搜一搜，發現地鐵還是很快，直接就打算衝到最近的地鐵口。
可這最近的地鐵口距離這個商業圈也要最起碼十五分鐘路程，她可是在心裡把陳遠罵得透透的，一邊暗暗給自己下命令，以後再也不和陳遠私交了。
好不容易才回到陽光公寓，向陽累的哪裡還有一絲力氣，整個人摔在舒適的沙發里，眼睛根本就睜不開，她一笑眯了一下，拍拍臉，強迫自己清醒起來。
看顧山給的資料算是她這幾天的必修課，她就想著能早點掌握技能，快點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倒也不是說跟著陳遠查房不好，只是，那種不是自己崗位，佔據不了主場的心情，讓她有點不舒服。
她這麼一想，看資料就格外賣力，很多單詞看著看著，反覆幾遍也就記住了，閱讀速度也慢慢提高，一直看到晚上八點，肚子咕咕叫個不停了，她才發現原來已經這麼晚了。
她的腸胃不好，一餓就忍不住隱隱作疼，向陽慌忙就著雞蛋煮了家裡的速食麵，心裡又把陳遠罵了一遍，她越想越氣，翻出她放在相框背面陳遠的名片，看了看，恨恨撥了電話。
嘟嘟兩聲提示音之後，那邊接的倒是很及時。
「您好，請問是哪位？」
陳遠好聽的聲音傳來，也沒能消平向陽的怒火。
「是我。」她幾乎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
「嗯，」那邊頓了一頓，有些不解，「有什麼事情嗎？」
「你覺得呢？」向陽簡直氣不打一出來，「你明明知道我腸胃不好，還給我吃芥末，你什麼意思？」
「你現在不舒服嗎？」
「你管得著嗎？！」向陽中氣十足，想了想，似乎是自己先給陳遠打電話，這會兒反過來說他管不著似乎有些不講道理，只得壓低了聲音，平息心中怒火，「有點。」
「一般吃過葯，三天以後是可以略微吃一點，這樣，你住陽光公寓哪棟，我正好離得近，我去看看。」陳遠倒是說的乾淨利落。
「不……不用了。」她看一看錶，已然是晚上九點光景。
還沒等她再說些什麼，電話里已經傳來斷線的聲音，她一下把頭載在桌子上，悶悶呼了一句，「這個人也不用這麼認真吧！」
她一碗面還沒吃完，電話就再次響起來，向陽忙衝過去，「不是跟你說了不用過來了嗎？」
那邊聽了一會兒，傳出略微怪異的疑問，「向陽陽，你沒事兒吧？生活夠開放啊？大晚上約了人？」
向陽心裡嘎嘣一聲脆響，「鄭……鄭航？」
「是我呀，不是我，還能是誰？」
鄭航那邊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似乎不大高興，「你真的約了人？」
「沒，沒有！」向陽否定很快，這種事情她反正是不認的。
鄭航停了一停，向陽的脾氣他知道，她不想說的事情是無論如何不會說的，「那你明天怎麼辦？有沒有送你上班的？」
向陽愣了一下，半天揶揄，「喲，鄭大少這怎麼了？轉性了？」
「不用是吧？那行，掛了哈。」
鄭航假裝要掛電話，向陽趕緊制止，「別別別啊，還不都是你說的，北城小啊什麼的，怕被你未來女朋友看見。」
鄭航那邊又是一陣沉默，「你是不是沒看新聞？」
「哈？」向陽愣了。
「明天暴雨會加強，你要是不用我送，保證你明天鞋子淋透，你不前兩天胃還不舒服來著，可以受涼？」
向陽聽了一陣感動，感嘆原來鄭航心裡還是多少有她的，她這邊正感動的數不出話來。
安靜的房間里，忽然就響起來輕微的敲門聲。
那邊鄭航耳朵靈，「是不是有人敲門？」
「沒……沒有！」向陽慌忙否定，「風刮的，你聽錯了！」
「是嗎？我明明聽見有人敲門來著。」
叩叩叩，又是三聲輕微試探的敲門聲。
「是有人敲門吧？你一個人行不行？用不用我過來看看？」鄭航一連三問。
「啊？沒事沒事，」向陽不是個喜歡讓人擔心的女孩子，這會兒慌忙安慰鄭航，「你要是明天想接我，就在樓下就行。」
「向陽陽……」
鄭航那邊還想說什麼，向陽慌忙掛了電話，想起剛才陳遠說要過來，心裡也直犯嘀咕，心說陳遠也不知道自己家是具體住哪裡啊。
她帶了小心，從貓眼裡看了看，嚯！還真是陳遠。
他這會兒手裡提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正低頭看錶。
「請問有人在嗎？」陳遠輕聲。
「你來幹嘛？」向陽沒開門，在屋裡發問。
「剛才電話里聽說你好像不舒服，畢竟是我的責任，我帶了點東西過來。」
陳遠說的合情合理。
「你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
「哦，剛問了樓下阿姨，我示了證件才放我進來的。」
向陽一拍腦門，倒是忘了樓下那個熱心阿姨，看見俊俏的小夥子就想拉線牽媒，陳遠長這麼好看，八成是誤會了。
她又覺得一直把陳遠晾在門外不好，略微開了一道門縫，「什麼東西？」
「只是一些青菜，塑封好的挂面。」
向陽上下看他，警惕性還是很高。
陳遠明白她的意思，「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可以放在這裡，你自己做也是一樣。」
陳遠這麼一說，向陽也覺得自己多想了，放了門栓，「怎麼可能？我還怕你帶的東西不幹凈呢。」
陳遠聽她這麼說，認真解釋，「不會，這是連鎖超市買的，它們家一直都有蔬菜檢驗，就連殘留物超標都進不來的。」
向陽在陳遠身後暗笑，心想天下間竟然真有聽不出她玩笑話的人嗎？
陳遠一進門就瞧見向陽吃了一半的面，「你就吃這個？」
「怎麼了？」
「這種速食類食物在體內難以代謝，調料包更傷腸胃。」
「那也沒你那奪命芥末傷害的大。」向陽左右手抱在肚子前面，顯然有些不舒服，又有些冷。
陳遠替她關了窗戶，「你家裡的廚房在哪裡？」
「怎麼了？」
「煮完青菜面給你。」
「啊？」向陽見陳遠認真的表情不是說笑，瞬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怎麼好意思呢？」
陳遠看她兩眼，不再說話。
向陽也落得沒趣，指了指，「喏，廚房。」
陳遠依言進了廚房，開始忙活起來，他洗菜切菜很是麻利，一看就是經常做飯的樣子。
「喲，你這沒少做飯吧？」
「嗯。」
「你說你一開跑車的，怎麼還有做飯的愛好？」
陳遠頓了一下，接著把水池中沖洗了幾遍的青菜瀝水拿出來，「你聽說過其eese水餃嗎？」
「啊？這是哪裡的黑暗料理？」向陽忍不住失聲笑，「這是哪個人間鬼才想出來的。」
陳遠卻接著往下解釋，「我在外面的時候，西方人的口味和咱們不一樣，乳酪是他們的主食，就像是我們離不開麵條一樣，很多中餐館為了生存下去，只能適應環境，在中餐和對方的飲食習慣中作出改變與讓步。」
「所以呢？」
「我第一次去中餐館，點了餃子，出來的就是其eese餃子，因為我點了這家餐館的招牌水餃。」
「好吃嗎？」向陽想象著乳酪水餃的畫面，「是水煮還是生煎啊？」
「我只能說，從那以後，我就自己做飯了。」陳遠說的很是平靜。
向陽差點沒笑出聲，「那你心理陰影肯定不小。」
陳遠熟練的切了土豆，向陽站過去，「哇塞，你的土豆絲居然可以切的這麼細？」
陳遠笑笑，沒再說話。
向陽落得沒趣，只好又退出廚房，看著陳遠忙碌的背影，心裡不知怎麼，就覺得有點暖意，雖然今天的隱約胃疼她也不確定到底是陳遠的芥末魚子，還是自己沒按飯點吃飯造成的。
她見廚房的事情自己實在插不上手，也就拐回去客廳，繼續去翻顧山給她的資料，雖然僅僅是兩天時間，但她已經差不多能看個大概，她就是這樣，一旦投入一件事情，就會做的特別專心。
陳遠端面出來的時候，她也沒注意。
只到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雙筷子，她才反應過來原來家裡還有個人。
「你看書很專註，這是好事。」
陳遠輕輕把她面前的資料收了，把面放到她臉前。
熱氣一熏，向陽瞬間就有點感動。
她側過頭，輕輕擦下眼角，再轉過頭神色如常。
向陽邊拿筷子挑了面，邊問陳遠，「誒，我就還是好奇小劉今天早上問你的話，你是怎麼想起來不做手術的？」
陳遠正靠在椅子上，隨手翻看顧山給她的資料，聽見向陽發問，只把眼睛抬了，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晚上不談工作。」
向陽看他臉色嚴肅，也就不再問，嘖嘖兩聲，「嗯，真香，其實你也不用擔心，你要是真干不下去醫生了，我看你這手藝去開家飯館那也是綽綽。」
陳遠笑了笑，沒再說話，繼續低頭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