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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醒見她臉上掛不住,忙岔開話題:「也就是說,姬無用所謂的什麼敗壞人心不過說說而已,真關了百花苑,隔天他尋歡閣照樣上制服的吧,我聽說合歡宗的人早都去搞衣服了。」
夏侯荻淡淡道:「也許。事實上你的制服方案落了正道面子,朝廷本來是暗挺的,只要你們別把我六扇門制服摻進去。」
薛清秋冷笑道:「既然合歡宗暗地裡陰我百花苑,本座也無需顧念什麼同道之誼了,今晚就……」
方醒趕緊打斷:「姐姐,發展產業不要總是想著暴力手段,你又不會長留京師,打來打去的最後大家都一片廢墟有什麼意義。反正制服的亂子是我搞出來的,我自然會妥善解決。」
「我說了要暴力手段了?」薛清秋嘴硬了一句,很快又問:「你有什麼鬼主意?」
「不穿就是了。」方醒無所謂地道:「我們不穿,眼見這麼好的財路在這兒,尋歡閣自然忍不住要穿。我估摸著正道的高手們早就為此事在來京的路上了,那時候我們倒正好抽了身,尋歡閣倒正撞槍口,讓她們焦頭爛額去唄。」
夏侯荻怔了怔,心中微起寒意。莫非這個變化走向早在他計算之內?
薛清秋想想也是這個理,笑道:「還是你看得清。那這段時間我們先捱著虧損,風頭過後再說?」
「怎麼會虧損呢?」方醒微微一笑:「我之前走下的第二步,也該開花結果了。」
夏侯荻聽得寒意更濃。區區一個百花苑的爭鬥不過皮毛小事,但方醒從一件小事中表現出來的素質,證明了他不僅是偶爾靈光一閃出些奇思妙想的鬼策,分明是具備全局謀略的能力。
「就是你之前和嬋兒鼓搗的玩意兒?我還沒看過,走走走,去看看。」薛清秋似是大感興趣地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方醒就走,完全把夏侯荻當成了空氣。
方醒無奈回頭喊了一句:「總捕頭,等你的好消息。」就被踉踉蹌蹌拉走了。
夏侯荻眯著眼睛目送這姐弟倆出門,心中暗自思忖:星月宗乃是魔門老牌強宗,底蘊和資源擺在那裡,薛清秋行走江湖是個人精,大略方面也有布局和遠見,又是武道天才魔功蓋世,所以宗門復興很快。只是人非仙神,誰也不是全能,產業經營和運籌謀算上都是她的弱項,而宗門新一代人才還沒成長起來。岳小嬋尚小,至於夤夜那完全是個坑……所以現在星月宗算是面臨瓶頸,只看產業四處虧損就知道了,再往上發展怕是很難。可如今有了方醒,這運籌帷幄的素質已經隱約浮現……這結合起來簡直是如魚得水風雲際會,如果薛清秋真能像目前表現的對方醒言聽計從,那星月宗想不騰飛都難,他們的敵人更是要準備迎接災難了……
目前來說,她是打算和他們合作的,倒還好說。如果哪天翻臉的話,夏侯荻相信自己一定會選擇不惜一切代價,第一時間刺殺方醒!出了巷子,薛清秋不復來時的悠然行步,而是一把摟起方醒的腰,風馳電掣地掠了回去。靠在柔軟的懷裡,幽香縈繞鼻尖,方醒手臂就靠在她不可言說的地方,甚至一抬頭嘴唇就能觸到她的側臉,可這會兒方醒卻起不了什麼旖念,因為他發現薛清秋的神色竟然頗有幾分凝重。
居然能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超級大佬神色凝重……
「知道我為什麼不管不顧地拉著你走么?」
幾乎是眨眼就到了百花苑,薛清秋似是鬆了口氣,放下方醒,才問了這麼一句話。
方醒也覺得薛清秋表現有點怪,就是再不爽夏侯荻,在這即將進行合作,眼看能救出夤夜的時候,也不該一點面子功夫都不做。
薛清秋沒讓他多猜,直接了當地道:「夏侯荻對你起了殺機。你全無修為,即使交手的餘波都能要了你的命,又是身處她的地盤,不知底細,我便是有通天之能也很難自信護得你周全,還不如趁早離開為妙。」
方醒愣了。這夏侯荻真的是瘋子嗎?
自己雖然是露了點鋒芒,那是為了增加她的合作信心啊,怎麼就打算殺人了?
薛清秋反倒為夏侯荻解釋:「心起殺機,不代表真要殺你,只是起了個念頭,並不稀奇……我想殺你的時候還少了么?現在還常想呢!」
方醒:「……」
薛清秋嘆了口氣:「帶你離開只是以防萬一,便是兆億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能去賭。」
看她認真的神情,方醒心中微起感動。她或許有把自己當弟弟的意思,或許只是想要依仗自己的謀划,無論如何,這份重視毫無虛假。
薛清秋又道:「說真的,換了別人是她的位置上,怕也是會對你起殺心。知道這問題出在哪裡么?」
方醒撓撓頭:「是我鋒芒太露?」
「不是。我輩苦修一世,還不是圖個世人敬重,傲視天下,又何須藏拙!」薛清秋一字字道:「是因為你展現的威脅太大,卻又太好殺了。哪怕你能擋她半招,她都不會輕易起這種念頭,可是你實在太弱了。就像你走在路上看見蟑螂都未必會去踩,但看見螞蟻就連想都沒想就踩過去了,差不多的道理。」
方醒沉默。
「你要練功,首先要解決體內奇毒困擾。」薛清秋嘆了口氣:「如果你的毒未入膏肓,我反掌可解。可既入膏肓,解你的毒很可能會大傷你的根骨,武道永遠不可能有什麼進境,這事很麻煩。」
兩人說著走進百花苑,入目的景象讓兩人齊齊呆了一下。
大門口就有人在打滾:「我受傷了,沒有千千姑娘救我我要死了……」
薛清秋:「……」
邁步進門,只見無數客人圍著老鴇龜公,在那問:「千千姑娘何在?」
老鴇一個個賠笑解釋:「千千姑娘剛剛救活不久,正在休養。」
聽說在養傷,客人倒也不鬧,反倒都喜形於色。
原本因為制服誘惑而爆滿的百花苑,本就喧鬧無比,此刻更是鬧騰騰的跟菜市場一樣。
而與之相對的是,花廳里氣氛卻是挺安寧的。許多席間摟著姑娘喝酒的,居然是陪著姑娘們在看小冊子。有人在彈奏著哀傷婉轉的曲調,另有豎笛和聲,纏綿悱惻,氣氛祥和得不行。
每個人的表現也不一樣,有人看得滿眼發光,摟著身邊的姑娘就啃,有人仰頭長嘆,一臉惆悵,喃喃有聲:「千千姑娘……」
然後滿眼發光的那些人很快摟著姑娘去了後面房間,做些什麼不言而喻。仰天嘆息的那些人被身邊的姑娘們一頓嬌嗔,又返回去賠笑哄人。
各大包廂雅座里,氣氛也很是安靜,吆五喝六的聲音基本沒有,想必和花廳的客人們在做差不多的事情。
方醒的此世第一篇小黃文,經過一天傳抄,威力終於開始露出了冰山一角。方醒知道這只是開始,再往後,千千說不定要名冠京華,運作得好,說不定要名揚天下。
岳小嬋面罩輕紗,翩然而至,笑道:「師父回來啦?叔叔好!」
說著對方醒眨巴眨巴眼睛,很是興奮的得意。方醒知道她的意思,這小黃文之計,她也是全程參與者,與有榮焉嘛……
他也回以眨眼,笑道:「今日起,那些制服換掉,不用了。」
岳小嬋笑道:「嗯,聽叔叔的。」
這態度真叫一個別人家的孩子,聽話無比,可眼神依然藏著迷霧,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方醒心情複雜,抿了抿嘴沒說什麼。
那邊薛清秋從一個姑娘手裡拿過小冊子,看了幾眼,那在下屬面前向來肅然雍容的神情眨眼就崩潰了,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斜睨了方醒一眼,卻看見了方醒和岳小嬋正在相顧無言。
她微微皺眉,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收起冊子,吩咐一邊的老鴇:「讓青青來內室見我。」
眾人一路到了地下內室,青樓的花酒喧囂逐漸遠去,悠悠的,有點像從塵世抽離的意味。師徒倆加上方醒都在沉默,讓這個意味變得更加悠遠而複雜。
很快卓青青奔了進來,不可言說的奇異氛圍忽然打破。
薛清秋看了徒弟幾秒,才轉過頭去問卓青青:「找到趙大公子了么?」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場面氣氛怪異,卓青青心中有點發抖,低聲道:「趙大公子確實住在京郊,弟子已經找到他的居所,可是……他試毒過量,上個月毒發不治,一命嗚呼了……」
薛清秋:「……」
青青掏出一卷書冊:「這是趙大公子畢生嘗毒的心得,他家人視如蛇蠍,見我有意,二話不說就送給我了。」
薛清秋神色稍霽,接過書冊。方醒探頭看了看,封面上書:《百草錄》。
這特么居然還是個神農來著……方醒心中驚嘆,這也是百家之一吧?這才叫真正的高大上啊!
薛清秋縴手慢慢翻著《百草錄》,直到某一頁上停頓了一陣,皺眉細思了片刻,頷首道:「此書對方醒應該有些用處。」
頓了頓,又對方醒解釋道:「毒之一道並不為人所重,因為上限太低了。雖是對付弱者效果奇佳,但遇上高手則一點用處都沒有,就如讓他們傾盡所學來毒我,我也只當一陣風過,毫無意義。因此各方毒宗漸漸衰微,如今以毒為基的宗門已經沒有了,只是魔門各宗還有兼修一二。本宗雖有涉獵,但畢竟不是專研,對你的情況沒什麼主意。這位趙大公子或許是最後的專職毒宗了,同樣是練得渾身毒素,和你情況有些類似。我晚上好好研讀一下,看看能不能為你找到解決之道。」
方醒誠心行了一禮:「麻煩姐姐了。」
薛清秋收起《百草錄》,又掏出方醒的小黃文看了一陣,最後失笑道:「看樣子該給千千抬價十倍了?」
方醒搖搖頭:「千千如今格調不同,將會有越來越多感性的江湖客慕名來訪,千千必須自抬身份,只見江湖名家,焚香彈琴,坐而論道。若是合意的,她自己選擇是否共赴魚水,無需收費。」
岳小嬋目光有些奇異:「這聽起來不像青樓姑娘了……倒有點像……像……哎呀我也說不來。」
方醒笑道:「這叫什麼你就別瞎管了,總之會有人吃這一套的。」
「那千千今晚開始就不見客了。」薛清秋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今晚就讓她去服侍方醒吧。」
岳小嬋抬頭看了師父一眼,微微一笑:「師父英明,我看叔叔花叢穿梭,有人太強,有人太小,他早憋得要炸了。」
方醒沒有拒絕。
原本他是想拒絕的。不是看不上千千,不就是大保健嘛,玩得還少了?講道理讓現在京師江湖人念念不忘的千千姑娘曲意逢迎地伺候自己,想想就很爽,但方醒知道自己享樂不在此刻。如果一切都能按自己的目標逐步前行,那將來伺候自己的絕不僅僅是一介名妓,他很有信心。
師徒倆異口同聲的認為該讓千千陪他,而且她們不介懷的態度也絕對不是裝出來的,確實就這樣的心態,認為該賞他個女人,絕不是故意試他。但方醒還是知道,如果拒絕了,說不定會讓她們很高興。
再怎麼妖女,女人總歸是女人,誰不喜歡男人潔身自好?
但心念電轉,他還是沒拒絕。
只有一個原因……他的行為表現並不是聖人君子,偏又三番四次拒絕女色,本就很怪異了。而且這次得到的「很正當」,再拒絕就有了虛偽的味兒,顯然別有用心。師徒倆都不是傻子,一時高興,回過味后反倒要和他起了隔閡。
如今大家的關係在一個很微妙的節點,展現真實的自己,反而更「自己人」一些。
他回到竹樓,職業性地把構思中的六扇門策劃案化為文字草案,剛寫一半,千千就來了。
方醒抬頭笑笑,並未多言。
片刻后,方醒沉在水桶里洗澡,千千僅著一件肚兜,站在身後為他搓洗。
一雙縴手繞往他的胸口,輕柔搓拭,慢慢往下,漸漸盤旋,極盡溫柔。耳邊傳來呢喃聲:「爺,可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