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認識很久
「自古離愁多別恨，況且又不是沒有來日方長。」
「自古離愁多別恨？妙！這就是我喜歡與風青表哥你待在一起的原因了，總能學到些新的詩句，哈哈——」
楊風青給了調笑他的北宮龍因一拳：「最近光武應該不會太平，替我好好幫襯雪梅和鷹叔叔。」
「嗞嗞，風青表哥有你的。說真的，要不你留下來吧？憑我們兄弟的能力，再加上各位叔叔幫襯，光武任我們馳騁！」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天雄島還有很多事，好好養傷，沒有什麼大事就別亂跑。」
北宮龍因朝史杏語點頭，史杏語上前一步，北宮龍因往杯子里倒酒：「唉——早知道我就不來了，自古離別多仇恨！」
北宮龍因放下酒壺，拿起一杯酒。
楊風青拿起另一杯酒，轉了轉杯子：「如果情況允許，你們舉行大婚時，我一定回來。」
「風青表哥，我們還早呢。」
史杏語看北宮龍因要答話，紅著臉趕忙回答。
「杏語你少騙人，我偷偷跟師傅說過了。」
裘梓彤從楊風青背後露出小腦袋，神情頗為得意。
「啊？梓彤你怎麼能言而無信？你可是答應過我的！」
北宮龍因的臉龐也因裘梓彤的話發紅，酒杯碰上楊風青的酒杯，趕緊一飲而盡：「我們盡量等著，可是風青表哥你也不能一直在島上待著，光武也有很多人、很多事等著你呢。」
楊風青飲盡杯中的酒，有些苦笑：「有人等我，我很開心，事情就不要等我了，我相信你們能處理好的，哈哈，好了，別送我出去。」
「嗯，風青表哥一路順風。」
「風青表哥一路順風！」
楊風青將被子放回史杏語端的盤子，朝兩人點頭，從兩人身邊走出去。
院落外，腳底包裹綢布的白雲神駒在外等著。
看白雲神駒又要叫，楊風青先出聲：「別叫！」
乘上馬背，再看一眼站在院門看著他的兩人，揮揮手，他懷疑的裘梓彤也朝兩人揮手。
「走！」
......
楊風青他們沒有睡，馳原城裡還有很多人也沒有睡，賴興學和所有跟他來的人就是之一。
客棧里，賴興學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上躥下跳。
噠噠噠——
一個下人才進來，賴興學便急忙看去，下人被看得驚慌，低頭急道：「老爺，城北也沒能找到小姐和羅公子。」
「你們...啊！他們到底是去了哪！」
賴興學瀕臨崩潰，若是賴韶美和羅春光一起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們賴家的命運已經完全可以猜想到。
癲狂神色閃過，賴興學快步往外面走：「帶上所有禮品，跟老夫來！」
「是！」
......
羅春光和賴韶美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堅持到現在的，他們至少已經在草堆里待了十個時辰。
餓著肚子就算了，最可怕的是溫度的下降。
琴川州雖沒有常山州那麼陡峭、靠北，可到了十月份，午夜溫度較之早上還是相當的低。
當那一絲絲冷風穿透樹葉吹進來來，兩人忍不住顫抖。
在各個不好的事情中，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就是樹葉堆足夠大，他們兩個人都能坐著，可以用手抱住身子給自己取暖。
又是一絲冷風吹進來，兩人不禁渾身打顫。
賴韶美不知道羅春光此時具體是什麼狀態，她此時是不僅覺得餓，還想小便。
好在冷意可以抑制尿意，她又一次生生的憋住了。
尿意憋住了，胃部卻又抽疼起來。從兩個時辰之前，她的肚子就很不舒服了。
透過小孔看向外面，單是可以看到的就有四五個身影橫七豎八躺在樹葉堆里。
他們的穿著換了，在入夜沒多久，就在她的眼裡換成了乞丐的裝扮。
他們不是沒有想過離開，可一直沒有機會。
當聽到城北那邊響起參見皇上時，他們都覺得有機會。
可一直到現在，不說皇上根本就沒有來這邊，進入這條巷子的人還是寥寥無幾，而且他們都不知道那些人與一直在他們身邊徘徊的人是不是一夥的，這些人說過進這條巷子的都要死，他們是聽得很清楚的。
突然被一雙手抱住，賴韶美身體又是一抖，差些叫出聲。
感受到從羅春光身上傳來的溫熱，賴韶美沒有推開羅春光。
正當她迷迷糊糊要陷入沉睡時，肚子在堅持了這麼久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咕咕」。
這一聲咕咕在寂靜的巷子里，無異於敲鑼打鼓。
賴韶美似睜似閉的眼睛猛地睜大，趕忙朝縫隙看去。
這一看，她差些魂都嚇沒了，一雙眼睛就在她面前兩尺！
啪——
她捂住了嘴巴沒有叫出聲，可捂嘴的力度太大，聲音比肚子的叫聲更大。
一抹寒光乍現，賴韶美就要大叫。
噠——
從背後巷子口傳來的這聲聲音比一般馬匹走路要輕很多，但這條巷子實在太安靜了，所有平日不會注意的聲音都會聽得很清楚。
樹葉堆面前人影的劍就像從沒有出現一樣，他眼裡的殺氣變成了迷茫，跌跌撞撞往他們這個樹葉堆走來。
「嘔——」
來人趴在樹葉堆前面，大吐特吐。
冷風帶著一股酒味和怪味從外面飄進來，如果是往常聞到這氣味，賴韶美覺得她一定會當場跟著吐吧，可此時她整個肚子都是空的，喉嚨還是發乾的，別說吐了，叫她正常的說話，應該都說不了吧。
噠噠噠——
馬蹄聲很慢，每落下一次，賴韶美感覺就像落在自己心臟。
她之前幾近感覺不到的心跳，隨著馬蹄聲跳動得越來越猛烈。
馬蹄聲很近了，距離她應該只有兩丈了。
她眼眸閃過拚死一搏，可還沒做出什麼動作，樹葉堆響起一聲。
呲——
看不清楚，但聲音傳來的地方比其它地方亮了一些。
那亮光不是生的光，那是剎那間就能收割他們性命的光。
賴韶美的身體里加快流速的血液慢慢沉寂，直至身體迅速發寒。
「師傅，那人是怎麼回事啊？要不要給他看看？」
「不用，外祖母的喪失結束了，明日這裡會有人來打掃的，到時候他們會被收走。」
「好吧。」
沒有疑問了，來人就是楊風青，也就是這一群人的目標。
「他們殺了楊風青后，會怎麼對付我們呢？」
賴韶美的腦海閃過這一句話，她很快得到了答案，得到了一個令她不能接受，卻不能不接受的答案。
馬蹄聲打他們身旁經過，四人的直線距離應該只有兩尺。
賴韶美沒有發聲，眼睛從閃著寒芒的匕首刃移到慢慢出現在她視線里的白馬。
馬背上上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隨著出現，這次很近了，雖然縫隙很小，但外面光火很多，所以看得很清楚。
側臉完美，嘴巴抿著，眼睛一直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苦惱於什麼事。
她是女子，但她卻不由想到：「有那麼顯赫的家世，武功那麼強，還有什麼好苦惱的呢？」
那腦袋突然轉來，賴韶美下意識就要躲避，生生忍住，隔著樹葉堆對視。
那雙血紅色的雙瞳在火光中不再那麼顯眼，雖然少了些邪魅，可看起來更加的習慣。
楊風青看著那個那個有些大的樹葉堆，眉頭又皺起，搖搖頭，將腦袋轉回去：「唉——」
賴韶美的眼眸慢慢地眯起來，楊風青距離那些人埋藏黑色東西的地方越來越近了。
還有三丈...
還有兩丈...
還有一丈...
還在靠近...
嘶——
匕首又伸進來一些，幾近頂到羅春光。
半丈了...
賴韶美雙手悄悄捏緊羅春光的衣擺。
兩尺了...
賴韶美猛地用力往右邊甩羅春光，腳下也發力，身體往匕首撞去：「楊風青，不要過去，他們要殺了你！」
嘶吼聲在寂靜的夜晚炸響，驚起了十餘道迴音。
「給我去死吧！」
「動手！」
「師傅！」
噗——
「啊！」
「韶美！」
楊風青千算萬算都沒算到，有人敢在北宮龍因的府邸外面刺殺他，這就是為什麼楊風青沒有懷疑這些人。
賴韶美的大喊，他立即回神，回神的瞬間就拉住白雲神駒。
而此時兩方的十餘人已朝他奔來，他沒有去看那十餘人，他的目光轉向噴出血液的樹葉堆：「給我死！」
拔出掛在馬背的長刀，對著還握著匕首的男子扔去。
嘭——
哐當——
長刀砸在堅硬的大石板上，濺起很多火星。
那個握著匕首的男子在千鈞一髮之際，已退到一旁，顫動的眼眸還在看著長刀。
楊風青摟緊裘梓彤跳下馬背，赤手空拳往樹葉堆跑去。
楊風青今日在喪禮上的所作所為應當有人跟他們說過了，所以那人沒有丁點猶豫，拔腿就跑進他的同伴里。
楊風青沒有去追刺客，一腳踹散樹葉堆。
「嗚嗚——」
一聲悲愴的男子哭聲隨著樹葉的散去而散開，一個男子摟緊一個女子，哭成了淚人。
女子的背上有一把匕首盡數沒入，她嘴角的鮮血已滴到了胸口上。
可她在看到楊風青時，半閉的眼眸亮起一道光芒，迅速睜開。
楊風青沒有看到過這雙眼睛，但其中的神色與羅大光等人看他時有相似。
「梓彤，快給她看看！」
梓彤跳到地上，蹲在賴韶美身邊，把脈之後丹鳳眼冒出淚光：「姐姐——你——你有什麼還未完成的心愿嗎？」
「我——咳咳——我想和楊風青說句話。」
一瞬之間，楊風青感覺對這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子非常的熟悉。
好像他們之間認識很久了，又隔了許久沒有見面，所以此時再見，她又如以前一樣，直呼他的名字。努力憋出一抹微笑，只對親近的人才會露出的微笑：「韶美你說吧，我聽著。」
賴韶美眼眸更加明亮：「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
「剛剛知道的，但感覺中，像是知道了很久一樣。」
楊風青指了指羅春光，之前羅春光呼喊過韶美兩字。
「真的嗎？哈哈——我也覺得好像認識了你很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