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賈瑚這才剛剛回府,尚來不及睡下,便又有小丫頭來說,賈政今兒又招募了一個門客,很是有些
才華的,請他去見見。
說實話,賈瑚對賈政一竿子的門客很是不以為然,倒都對了賈政的脾氣,酸腐得很,且又兼那起
子專會溜須拍馬之徒,真沒什麽看頭。
但又不好推辭,少不得換了身衣裳,便匆匆到了賈政的書房。
雙方見了禮,賈政便向賈瑚介紹起了那新來的門客孔算儒。只見那人一身洗得發白的破舊藍緞衫
子,容貌平淡無奇,更沒有一絲氣質,只是那目下無塵的高傲姿態,卻真真和了賈政的意,也合
了他的名字孔「酸」儒。
那孔算儒見到賈瑚也並無禮數,只是倨傲的點了點頭,神色間頗是一番鄙夷。開口就說道,「小
賈大人年紀輕輕就官拜從四品,真是託了祖宗的福啊。」
賈瑚溫然一笑,「不過是聖上恩典罷了。」
孔算儒冷哼一聲,「學生可是拜讀過小賈大人當年會試的文章,倒也算是詞藻華麗,風流瑰艷。
只是,未免太過言之無物,略顯單薄。」
聽到這,連賈政都皺起了眉頭,著賈瑚當年的文章可是連聖上都讚不絕口的,這孔算儒未免說得
過了。便只說道,「他當年才多大,思慮不周也是正常的。」
賈瑚也不與他理論,只是微笑著對賈瑚正說道,「既這孔公子文彩精華,滿腹詩書,您何不讓他
給寶玉啟蒙。」
賈政略一思索,向那賈寶玉亦有五歲了,也該進學了。便也認為可行。便詢問了孔算儒,孔算儒
心中不願,但他又為生計所迫,也只得領了。
賈瑚一天一夜未休息,又見看到孔算儒這等惱人的酸書生,心中不免有些怨氣。他又是了解那賈
寶玉的性子的,也攛掇著賈政揀日不如撞日,就今兒個把拜師禮一併行了,豈不好?
賈政也點了頭,便使了人去喚賈寶玉。
不一時,門口就的小廝就報道,「寶二爺來了。」
果然進來一個十分漂亮的小男孩,一身艷麗的紅色白鶴團花箭袖,環著白玉絩,腳上是一雙粉色
的緞面小靴子,梳著包包頭,有些膽怯的走進來。頭也不敢抬,只直直的給賈政行了禮。
賈政皺起眉頭,怒喝一聲,「虐子,沒看見你瑚兄弟,客人還在此嗎?你的禮儀都學到哪裡去
了。」
賈寶玉一哆嗦,心下疑惑,瑚兄弟是哪個?他怎沒見過?抬頭怯生生的看了孔算儒一眼,只草草
一揖。然後就把目光熱切地落在了賈瑚身上。
賈瑚身著月牙白水濤蓮花掐銀絲薄衫,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絩,腳蹬白帛面掐銀線翹頭履,
一頭流雲般的長發只用一隻羊脂白玉簪子束起一半。面容清癯,容貌俊雅,含笑淺淺,溫柔多
情。
賈寶玉素來就愛那些儀錶風流的人物,見到賈瑚就愈發移不開眼了,只心中暗道,「居然有這等
人物,以前未識的,交好,忒的可惜。
賈瑚只對賈寶玉笑道,「我是鏈兒的哥哥,賈瑚。咱們都是兄弟,本應常往來的。只我是個俗
人,事多,只年節見過你幾面,又常常被人托住,不得相識。倒是不應該當的,如今認識了,你
有事也只管到大房找我。」
其實賈瑚這也算是睜著眼說瞎話,他是回過賈家,但是具是連他院子里的門都未出過。也沒幾人
知道他回來了。又如何見過賈寶玉?且王夫人又護的緊,並不想讓兩人接觸。
只賈寶玉當了真,很是積極地問道,「哥哥在那裡進學?讀的什麽書?」
賈政冷哼一聲,「你個無知小兒,你大哥哥十二歲就中了榜眼,滿腹經綸,現在已是翰林院侍
讀學士了。」
賈寶玉聽罷,目光便冷下了,心中道,「真真可惜,這等風流人物居然做了那國賊祿鬼,便是
不堪了。」
賈政自是不知賈寶玉心中所想,但見賈寶玉仍傻站在原地,便氣不打一處來,喝斥道,「過
來!」
賈寶玉方自省轉,害怕得縮著身子走過去。
賈政道,「以後孔算儒孔夫子就是你的先生了,你要好好的像孔先生學習,必會有所斬獲。如我
聽到了什麽風聲,當心仔細你的皮!」
賈寶玉心中不願,對這孔算儒很是看不上的,便強自道,「老祖宗說了,這夏忒苦,果要進學恐
會壞了身子,我還是不要讓他老人家費心了。且……有瑚大哥在,我跟著他討教,進益許會更
多。」言下推託之意自是明顯,又有意無意的點了孔算儒的學士不及賈瑚,年紀小小,這番心
思,如果用在正地,賈瑚都佩服
孔算儒的臉色立馬拉下來,他本也不願當個教書先生,只不過自認為是懷才不遇,龍行淺灘,才
如此委屈自己。哪知那學生竟是瞧他不上,這足以讓他怒不可遏。
空孔算儒冷笑道,「我這樣的白丁,自是不及小賈大人才高八斗,學識淵博。小公子瞧我不上,
我又不會死賴著不放,只是你卻不應該菲薄我!原這就是大家子的教養,我今兒算是看得真真
的!」
賈政一道此話,登時便氣的仰倒,他自認為自己禮賢下士,謙和知禮,又怎禁的被人如此說道。
當下大聲喝道;「你這逆子!」轉而又高聲對外面的人吩咐,「拿棍子,把寶玉拿繩子捆上!」
眾小廝只得齊聲答應,卻有那機靈的俏不聲的朝賈母那奔去。
賈瑚心下暢然,面上卻少不得勸道,「二叔,何至於此?豈不是讓人擔心?讓外人白看笑話?
」說完還看了那孔算儒一眼。孔算儒立時橫眉;「你這是什麽意思?」
賈政道,「你莫說話,且也先回。我今天要不打死這個目無尊長,不知上進的東西,以後指不
定老太太氣得更凶。」
賈瑚不得不在心中感嘆,這賈政也不是沒有先見之明啊!
賈瑚作出一副無奈的模樣,看著小廝拿過了大板子,退到了門外,只拿孔算儒沒個眼色,還有些
得意的模樣。
賈瑚站在門外,又使個小廝叫他通知賈母,便聽著裡面的動靜。
賈政的怒罵聲,板子打在肉上的「啪——啪」聲。先時還能聽見見寶玉亂嚷亂哭,后的聲息也就
弱了。
賈瑚望見賈母,並王夫人一眾人正急急得往這邊走,換上一副擔憂的面色,扣著房門,勸道,
「二叔,寶玉還小,是打不得了!」
不一時,賈母等人到了跟前,也顧不得賈瑚,只命人叫了門子,一眾人走了進去,司孔算儒急急
避了出去。
賈母顫巍巍生氣說道,「先打死我,在打死他,豈不是更乾淨!」
賈政連道不敢,忙跪下含淚道,「我這也是怒其不爭啊!」
王夫人一把撲在賈寶玉的身上,心肝肉兒的叫著,抱著他淚如雨下,只哭道,「老爺看在我們夫
妻分上,且饒了他?他才這般小,又能知道什麽呢?」
賈母啐了一口,說道「他才多大?你跟他提這些做甚?沒得你自己沒個本事,還賴的他身上!」
又看寶玉,見被打得已是只剩半口氣的樣子,氣得直哆嗦,忙命人抬了春凳,請太醫,又讓王夫
人只管看顧去。
又看賈瑚,說道;「瑚哥兒,你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不是說要給寶玉請個先生嗎?怎得鬧成
這樣」
賈瑚看了賈政一眼,只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個大概。賈母只冷冷的哼出聲,「我是個臉厚的,倒要
見見這個孔先生。」
賈政百勸,賈母卻不理會。不一會孔算儒就被請了出來。
孔算儒哪裡見過這般的仗勢,登時有些怕,卻仍給賈母行了禮。
賈母卻不叫起,直看著他,諷刺的問道,「向孔先生這樣尊貴的人,我們這樣的家族,是萬萬請
不起的。只求您能高抬貴手,別再忍得我們家家宅不寧!」
孔算儒氣的仰道,漲紅了臉,也不可氣得說道,「我尊您是老人家,您卻也不能這般不知禮。一
個寡居婦人,偏偏還要見外外男?可見……」話尾上揚,很是意味深長。
只氣得賈母大聲喝道,「都愣著幹嘛?把著起子人給我打出去!打出去!」
賈政忙說使不得,賈母罵道,「你是要為個外人,忤逆母親了!」
這話是極重的,賈政連忙跪下,不再言語。
孔算儒中是被小廝們架著扔出了賈府。
賈瑚坐在一旁,見戲都歇場了,也就悠然一笑,回了自己的院子。又命人打水洗漱了一番,這
一覺睡得格外舒服。
後來聽說賈寶玉道算是因禍得福了,賈母只把他拘在身邊,不讓他進學了。這到適合他的心思,
每日只和賈母並王夫人插磕打混,撒嬌賣痴,混在內帷,憐香惜玉的名聲到適傳得更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