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轉向人生(11)三合一
轉向人生(11)
丫丫對別的事其實是沒什麼興趣的。但偶爾也會八卦一下。
比如現在對這位熟悉了,看的多了,確定哪怕就是現在生澀,她也確實是大明星雲媚。凡是大明星身上的緋聞,這雲媚都曾經有過。而大明星身上的點點滴滴,恨不能都拿放大鏡放大。當然了,其中包括她的經紀人是她的表姐,跟她一起摸爬滾打的走到最後等等,這都是在娛樂新聞上有過的。她是被姥姥家養大的,家裡貧寒的很。她的母親離婚了,在國外也出了意外,甚至都說是自殺的,娛樂新聞上說的,真假也不好分辨。至於父親,據說是出國了,一直在國外。從沒有在媒體上聽說過她是金教授的女兒。
丫丫有些沉吟,這件事放在心裡她一直耿耿於懷,不清楚是哪裡出了問題。尤其是金教授這邊後來的遭遇實在算不上好的時候,心裡的糾結就越發的大了。
原本想的是,借著這邊從那邊脫身,然後天地這麼大,我怎麼就不能有我自己的日子了?可重來一回,好像十年的時間變了很多的東西。這個曾經憎恨無比的母親並不是那般的冷酷無情。有那麼一瞬她甚至幻想,是不是自己錯過了這十年,忽略了很多東西。比如這個女人當時意識到她們家的情況不好,自己跟她相認可能被牽連,所以一直只拿錢偷著給自己一點幫助。別的便沒有了。後來出事了,她找過一次,沒找到。問過小白,小白也沒說。再後來,連音訊也不知道了。所以可以篤定,他們最後過的很糟糕。
自己若是明兒能瀟洒的從這家裡走了,那很多東西,她都可以視而不見。可說實話,她如今做不到這一點。
做不到這一點,那很多事情就該留意了。
比如這個雲媚,金教授還沒出事,好好著的時候,她也沒說是金教授的女兒呀。除了恨以外,還有沒有別的緣故呢?
如今金文心還會不會成為雲媚她也不知道,但總感覺這中間必有一些瓜葛的。
可說起雲媚,就不得不提一個人——她的表姐。
她的表姐叫什麼,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她表姐先是她的替身,很多危險的高難度的拍攝任務,都是她表姐代她完成的。後來受傷了,再也拍不了了,就做了她的助理。再然後,她成名了,就成了她的經紀人。成名很多年之後,有個娛樂節目主要事拍藝人和經紀人的日常的。節目就請到了雲媚和她的表姐,她表姐是個很乾練的女人,長的也很好看,兩人的身材很像,樣貌也有五分。很多娛樂八卦上,把這個女人被戲稱為站在雲媚背後的女人。
這些東西當年距離她太遙遠了,要不是為了跟客人有點話題,她哪有功夫注意這個呀。
之前那段時間,她老覺得這就是將來的雲媚。只要這麼一想,她就只想對這個姑娘敬而遠之。她怕呀。你說這人有名氣了,我的天啊,跟她相關的貓貓狗狗,那都有人挖呢。
好像雲媚當年最受爭議的事情就是粉絲把她的母校她的老師都刨出來了。說學校和老師沒有同情心,沒有交補課費就得退學嗎?
她當年因著對徐成這個老師身份的厭惡,也覺得這樣的學校這樣的老師不堪的很。
可昨兒聽金教授說,金文心班主任的侄子還誰的,將來想考金教授的研究生。說孩子他見了,很踏實云云。然後那邊孫老師還給金教授打電話了,說了很多感謝的話。
這就證明,金教授跟雲媚的老師一直有聯繫。老師被黑成什麼樣了……最後也沒有消息說金教授是雲媚的父親。
這是她一直也想不明白的。想不明白的她不著急想,她害怕的是,因著把學校牽連進去了,所以那些在上學的時候被同學排擠的事也被翻出來了。好些個當年雲媚的同學,不記得把班上有那麼一號人的人,受到的干擾可不小。還有當地的粉絲直接鬧到門上潑油漆的。最後當事人報警了,這才引發了更大的社會輿論。
有這個前車之鑒,丫丫有時候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姿態對這個姑娘。她就想著,這姑娘將來要是出名了,會不會也有人挖出自己跟人家不和,然後再人肉自己。
要單單隻是自己就算了,那個女人到底是人家后媽。這后媽本來就容易叫人非議。要是傳出其她偏心自己的女兒,沒有好好的對待這位。這輿論還不定怎麼說呢。
反正網路這東西啊,可怕起來真能逼死人。
如今她擺出這樣的姿態要跟自己親近親近,那自己怎麼著也不能拒人以千里之外。更有,她說的是她表姐的事,她倒是想聽聽,說不定就能聽出點什麼來呢。
結果這位說話是真的很直接,還把那些微信里的對話啊照片啊給她看,「我表姐一個人在外面……打小我們最親,我不能放心的。心裡最近老想這個事……」
可對這事,丫丫有自己的看法。到底是活的更久些的人,見到的人和事太多了。而潛意識裡,她就覺得,她那位表姐可比眼前這個姑娘聰明堅韌的多。
事實上,看著手機上的對話內容,聽著金文心的講述,她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這些東西叫她想起了一個人——妮妮。
她出獄后,妮妮有事沒事也總喜歡找她。想方設法的打聽她的下落。若不是十年監獄的冷暖叫人認清了人心,她不定真就被人又算計了。妮妮找她,每次都會帶點惠而不費的東西,說一些隱含著日子不容易的話。為的什麼?為的不就是想讓自己看在打小一起的情分上,幫襯幫襯她。
哪怕自己沒給對方好臉,可每年她都會出沒兩次。尤其是在自己年紀大了之後依舊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而自己名下好歹還有房子……她帶著她的孩子來的就更勤了。可自己怎麼會不防備。病了之後,醫囑早立下了,房子留給了紅毛。
怎麼說呢?
反正她從這些東西里看到了當初妮妮說話的那個味兒,就是那種想要從你身上得點好處的味道。
說到底,其實就兩個字——資源!
金文心訴說著苦惱,「她一個女孩子,在那樣的地方,多叫人操心呀。住的環境也不好,我借給她一萬塊錢……她那人爭氣,說三個月還是一定會還的,其實我想叫她改善一下現在的環境……」
正說著呢,林雨桐回來了。門一響,金文心立馬起身,「是林姨回來了。」她蹭蹭蹭的跑出來,「林姨,我來我來!」
林雨桐正從鞋櫃里拿拖鞋出來換呢,結果這孩子就衝過來了,搶著幫著把拖鞋拿出來,然後擺放好。
這是怎麼話說的,「不著急寫作業呀?沒事,忙你們的吧。」她把鞋換了,這孩子立馬將換下來的鞋收進鞋櫃里,「林姨,您明天穿哪雙鞋出門?我跟您擦鞋油呀。」
不知道見過多少聰明人的林雨桐被這孩子給逗笑了,這麼直白的表達『我在討好你,因為我有事要求你』的態度,她是第一個。
她才要文化,丫丫就跟出來了,喊金文心,「那個,你的電話響了,你姥姥給你打電話了。」
啊?
哦!
金文心一邊往裡面跑,一邊還回頭跟林雨桐道:「林姨,我一會兒找你說話。」
林雨桐就看丫丫,無聲的問:「怎麼了?」
丫丫搖頭,表示沒事。金文心這個表姐不是善茬,都說娛樂圈污糟,那位能把金文心捧紅,至少證明心眼很多。又有上輩子這邊發生了那麼多不好的事,叫這女人給金文心的表姐提供資源?
還是別了!
再者,金文心也不是笨蛋。這些話里的意思她都明白,她不會將她表姐想的壞,只事順著她表姐的暗示做著她本心裡認為對的東西。
丫丫轉身在去找金文心,那邊沒有在接電話,「我表弟拉臭臭了,我姥姥忙著呢,說一會子再打。」她微微皺著眉,輕輕嘆了一聲。
丫丫順勢進去,還把房間門關上了,「我知道你擔心你表姐,我聽你一說,也覺得不妥當。你說你給了你姥姥家五十二萬,有這錢,你表姐只要願意,可以有很多選擇的。我覺得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呀?你姥姥怎麼可能不給錢,不讓你表姐讀書呢?你想想,你母親還是大學生呢?他們當年又是工人,現在連農村老太太都知道,這有文化和沒文化不一樣……要不然,你問問,是不是家裡有什麼難處呀?再說了,你表姐不到十八歲,不該你舅舅舅媽負責嗎?要不你打給你舅舅……就是家裡有難處,你直接出錢讓你表姐念書,這總可以的吧。」
「我表姐說想做演員……」
「我知道的呀!」丫丫就道,「可群演里,那麼多人烏泱泱的,這麼些明星里,有幾個是群演出身的。做配角的,有幾句台詞的有很多,但是出名的,除了大名的,只有那麼一兩個,那還得是機遇趕的巧,不是誰提攜就能提攜起來的。就是我媽吧,給人節目組介紹個人過去,那也不能我從大街上拎出來的人吧?哪怕是那種不出名的藝校,那也得有個由頭嗎?是不是這個道理?」
金文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本來還想找林姨,看看能不能給我表姐安排一下。你這麼一說,好像是不行。」
丫丫暗鬆一口氣,這姑娘悟性還挺好的。知道我要表達的意思,但就是沒想著我就是故意說給你聽的,叫你少過去給那個女人添亂。你不是親閨女,所以本來好拒絕的,從你嘴裡說出來,倒是不好拒絕了。還不是她為難?
丫丫就笑道,「我覺得什麼年紀幹什麼樣的事情,最重要。你表姐那麼說,估計是不想家裡為難。人的起點不一樣,肯定以後發展就不一樣。她不用那麼辛苦……家裡若是有難處,你用你的錢,去供你表姐念書,想來家裡也不會反對。要是錢不夠,我手裡還有不少……平時不怎麼用,都轉給你都行。有時候老人的觀念陳舊,你跟你舅舅小姨都談談……你表姐回去上學的事不難辦,你爸不是還跟你們老師有聯繫嗎?這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其實,從高三到大學,花上十萬頂天了對吧?」
對啊!
坐在教室肯定比表姐現在舒服的多的。
丫丫什麼時候走的,金文心也不知道。她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於是,先給她姥姥打電話。結果老太太說,「寶啊,那錢是你的。姥給你攢著,誰都不能動。等將來給你買房子!你表姐那丫頭,性子野得很!再說了,這讀書……我是被這讀書的人給傷著了。你媽不是讀書讀的好的,上學,上大學,家裡什麼好的都緊著她用。結果呢?家裡沾著一分錢的光了沒有?反倒是廠子里有好些沒念書的,人家做生意賺錢,日子過的比誰差了?我當年就是太寵著你媽,你舅舅他們了,現在才慣的一事無成。你呢,我不擔心。你有你爸護著。再差能差到哪去?你就是不上大學,你爸也得給你找出路。我跟你說,你爸要是不管你,你看我怎麼收拾她。實在不行,我就在他的辦公樓上往下跳。可你表姐不行呀,讀書也不是那讀的好的,再讀下去也沒個結果。還不如叫她受些苦,說不得自己就闖出個樣來了。這事啊,你別操心。你大舅跟大舅媽都不管,你操那心幹嘛呀?好好的,早點睡……」
金文心就問說,「我小姨今天晚班嗎?」
「晚班。大寶不乖,這孩子難帶,一點也不如咱們心心聽話。」
又說了幾句,這邊掛了電話,金文心先打給她舅舅,她舅舅是這麼說的,「你舅媽又病了,一幹活就喘。現在也幹不了啥了。就你舅舅我現在一天差不多十個小時,除了你舅媽的葯錢,再刨除我跟你舅媽一個月一千多一點的生活費,也沒剩下多少了。這些錢也就剛夠還人家的最低還款金額的。當年聽了人家的鬼話,做生意用的網貸……利息高的很。要是不按時還這個錢,就得賣房子還錢了。我也想叫你表姐讀書,可一是沒錢……二是她那個成績,你知道的,你們學校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升學率。包含三本在內,一百個里才能考上二十個。你們姐倆那成績屬於後頭那百分之二十。她跟你不一樣,你好歹有你爸,你爸能供得起你,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請家教,請老師,再不行還能送到國外去上學……人啊,比不得的。你表姐托生到你舅媽肚子里,這就是她的命。」
「不是,舅舅……我給姥姥了五十二萬,這些夠表姐念書的。今年不行,明年復讀還不行嗎?」
什麼?
周大舅明顯愣了一下,「你爸給的錢?五十二萬?」並不知道呀!
金文心也愣住了,「姥姥沒說?」是了!當時給錢的時候只姥姥一個人在場,連小姨都不知道。
「好孩子,大舅知道了。」周大舅沉默了很長時間,「心心啊,那錢你姥姥給你保管著呢。舅舅的意思呢……是想跟你從這裡借三十萬。舅舅給你打個欠條都行。讓舅舅把這網貸的欠款給還了。利息太高了!掙的永遠還不到本金上,掙一輩子都給人還不清。舅舅就想著,先還了那邊的。然後每月還兩千給你……容舅舅幾年工夫,肯定把這三十萬給你還完的。這樣,供你表姐讀書,大舅還是供養的起的……」
金文心點頭,「那找姥姥去拿呀,都給姥姥了。當時說了,叫姥姥看著安排的……」
「好孩子!舅舅知道了。不早了你先睡……舅舅掛了。」
她掛了電話之後,又給她小姨發了一個消息,覺得家裡人別隱瞞的好。本意就是讓家裡人日子都好過些,大家商量個法子來,合理的分配是最好的。
可這消息發出去之後,她又不安。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坐立不安之下,她還是敲響了主卧的門。
四爺正跟桐桐說事呢,他回來的晚,幾個孩子都不知道。
正說電視台的活兒怕是不能著急扔開,「這裡面的水比想象的還深。背後幾方資本介入,上了牌桌,可沒那麼輕易叫你下場的。」得徐徐圖之的意思吧。
林雨桐這邊沒接話呢,然後門被敲響了,「進來吧。門沒鎖。」
推開門,是金文心。
「爸爸,林姨。」她有點手足無措,「有件事我想說一下,我好像辦錯了!」
林雨桐拍了拍床邊:「過來坐,坐下說。」
林文心過去坐了,把她打電話的事情給說了,「我就想著,叫表姐有學上。」
這孩子辦事是挺不靠譜的,四爺眉梢都沒動,「你這麼著,等你舅舅再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跟你姥姥說,這個錢可以借給你舅舅。但是借條得有,叫你姥姥幫著收好。每月還多少,白紙黑字寫清楚。這錢呢,你本來也沒打算要。放在你姥姥手裡,她也不花,家裡的境況也改善不了。你舅舅每月還一點,你姥姥姥爺有你舅舅還的這錢,生活足夠了。就是覺得上下不方便,租個同小區的一樓住也是夠的。不僅夠房租,差不多老兩口的生活也夠了。」老小區里有那種三四十平的房子,老兩口子住足夠。一個月七八百,還剩下一千多,再加上低保金,人上了六十以後國家每月給的補貼。就是把退休金繼續給兒子交房貸了,這些錢夠生活。但是,「你得弄清楚,你舅舅沒錢交房貸,可以用你姥姥姥爺的退休金去交。那是你姥姥姥爺做父母的補貼兒子。但是你舅舅必須把每月的兩千再交到你姥姥手裡,得叫他知道,這錢是你這個外甥女借給他。這是兩碼事,這一來一去,不能相互抵了。懂嗎?」
林文心不是太懂,眼裡還帶著迷濛。她只道,「我會按照爸爸說的去做。」
行!願意聽話就行。
四爺就道,「這每月兩千補貼上,你姥姥姥爺的日子就能過。真要是有個病啊災的,不是有低保嗎?自己能花的少之又少。你就是用你攢的錢把這些都認了,又能有多少。老人老有所依,生活有著落。病了你出一部分錢,你舅舅你小姨伺候伺候,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力,能叫老人好好的養老,這就很好。至於你舅舅,沒有銀行的還款壓力,掙了點,慢慢還著這邊的債,心理上的負擔小了,也能供孩子念書了。要不了幾年,這日子也就過起來了。至於你小姨……是離婚了吧?她的收入不高,又離異,她這種情況,我給你兩點建議,其一,申請廉租房。離異帶孩子,收入低,這種情下申請的話一般問題不大。這就把住的問題解決了。其二,關於孩子的生活費,教育費,這是孩子的父親也應該承當的……」
「對!」金文心想起來了:「當時小姨離婚的時候,姥姥說必須每月給孩子三千。後來我那小姨夫說,他自己每月才三千五不到的收入,肯定不可能。再後來怎麼說的就不知道的。好像有過一回,聽我小姨說,那邊最多每個月給孩子一千五……我姥姥最開始沒答應,後來……我也不知道答應了沒答應。但是現在這幼兒園,每個月都不止一千五。」
林雨桐心說,那這就是多大的能力讓孩子享受多少的資源的問題了。一個月兩千的工資,上每月一千五的幼兒園,這確實是負擔不起。有很多幼兒園按學期論的,一學期也就是一兩千塊錢,按自己的能耐大小安排唄。這不是說你一個人能管的了的。你把那孩子放在好的私立里,現在孩子不覺得,等上了小學,也上那種好的私立,可家庭條件的不同,讓孩子在那個群體里格格不入。要麼就是打腫臉充胖子,沒錢也裝作有錢。要麼就自卑,懦弱,反倒是對孩子性格的塑造非常不利。
四爺就說,「你小姨照看過你,對你好。你呢?常給你小姨打電話,逢年過節,買些實用的東西。遇到大坎兒了,你伸把手幫襯幫襯。將來你小姨老了,你孝順孝順,這都是對的。不這麼做,說明你沒良心。但是,再是如何,你代替不了你小姨過日子,懂嗎?」
有點明白,又有點不明白。從來沒人跟她說過這些。
林雨桐笑道,「沒事,不懂沒關係,以後遇到事的時候多想想,慢慢就明白了。」
哦!她蔫頭耷腦的出去了。
這不是孩子的問題。這是孩子的成長環境所影響的。一般的孩子,父母健全,那麼跟父母的家就是自己的家。便是單親的家庭,只要孩子跟隨父親或是母親生活相對獨立,沒有外人,那麼孩子就有那種個體家庭的概念。可這個孩子不一樣,她自小對家的概念,就是她姥姥家的所有的人。這是一個整體,這個整體構成她心裡的那個家。
她覺得她有的,就該是家庭的。而家庭的每個人,都是她的責任,她的負擔。
這個孩子,需要教的很多。幸而這孩子自己要求不再出境了,說真的,真叫她往那個圈子去,就她這個性子,早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了。
四爺這邊躺下,又說起了外面的事,「水深,暫時下不了牌桌子。」
如果不是有這幾個孩子,只自己和桐桐還真不必懼怕。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了,不是給自己招災,就是給家裡人招災。孩子們要真有個閃失,得不償失。
因此,速戰速決這想法別有。這事得徐徐圖之。
上電視嘛,講股票,這個可以有。原主的名聲是吹出來的,但換成了自己本事卻是真的。
林雨桐就皺眉,「需要我做什麼嗎?」
四爺搖頭,「脫身是困難,但其實……也未必一定得脫身。」
什麼意思?
四爺輕笑,「這資本無所謂善惡,從頭到尾,資本都是沖著賺錢去的。國內嘛,設那麼多套子圈錢,吃相難看了些。若不想如此,完全可以在國外的股市上玩一玩嘛。國外的一些資本大鱷,沒少在國內搗亂。咱們也可以引導甚至組織資本去外面搗搗亂。若是能配合國家的一些政策動向……」
林雨桐點頭,明白這個意思了。一個問題,換個方向去處理,結局可能比之前更好。
如果是這樣,「你這邊不用資金了?」
四爺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定一般,「不用了!跟他們玩玩!現在不讓咱下牌桌,也行!將來別怪我賴在莊家上不下來。」
林雨桐都興奮了呀,「我這回能做個首富太太?」
四爺不有的笑出聲來,瞧瞧她這出息。好容易才止住笑意,「如果你想的話。」
那我可太想了!
行!想要就給你!四爺伸手把桐桐的大波浪卷扒拉亂,一天天傻乎乎的,幾輩子都不提點要求了,如今好容易提了一個,我能不給實現了嗎?只要你開口,要什麼都行的。
覺得要做首富太太的林雨桐,不急著摟錢了,在工作上,簡直不要太佛系。
小白說這個工作室的事,又說請專業律師。林雨桐才想起,律師咱有啊,庄海燕不就是。這是早就說好的。
這才說要給庄海燕打電話呢,結果她的電話先打過來了,「我今兒去見我之前跟您提過的醫生朋友,結果意外的在醫院碰見了一個人。」
誰啊?
庄海燕聲音低低的,「我現在就在醫院,人被我攔住了。這人就是劉娥,她帶著她的女兒。」
嗯?
「挂號我看了,是掛的劉娥的姓名。但是檢查確實給她女兒做的。剛才他們在B超吵鬧,我朋友不是恰好是醫院的主任嗎?她過去處理兩邊爭執的時候才知道的。在醫院挂號要用身份證,姓名和年齡這是相匹配的。可B超室護士叫的劉娥進去,進去的卻是個十來歲的孩子,跟檢查單上顯示的年齡不相符。這就不對!劉娥非說一樣花錢了,給誰檢查都一樣。我就尋思這裡面有事。因此我叫了朋友幫忙,順勢給這個叫陳妮妮的孩子做了比較全面的檢查……」
林雨桐一下子坐直了,「那孩子……」
「對!懷孕了。」庄海燕低聲道,「還有一些其他的婦科病。」
「劉娥知道了?」
「是!最開始也不信,歇斯底里的叫罵。後來見她家孩子不說話,她像是明白了,然後拉著孩子就跑了。我擔心會出事!」
林雨桐低聲道,「這個女人護崽子的心是有的。她還會去醫院的,肚子里的孩子得拿掉的。放心,她只會去省城的醫院,因為在縣醫院,她怕碰上熟人。她女兒的事,她不想被人知道。她是寧肯偷偷殺了徐成也不會選擇告發此人。她害怕毀了她家孩子的名聲。所以,要走法律程序,靠她不行。」
庄海燕也是這麼想的,「這事擱在誰家身上,家裡的大人都會有顧慮。」
嗯!
林雨桐低聲道,「你叫我想想。只要確定此人確實有這樣的毛病,那就好辦。會抓住尾巴的。」掛了電話,她卻知道絕對不能等了。這樣的東西不處理乾淨,不定還有孩子得遭殃。
當天她就定了機票,想親自跑了一趟。
這事她沒跟丫丫提,跟幾個孩子都沒說,只說要出差一趟,只四爺知道她去幹嘛的。
可東西都收拾好了,早起準備要走了,再小區里早讀的丫丫急匆匆的回來:「你要去青省?」
「怎麼了?」
「妮妮給我打電話了。」丫丫嘴唇抿的很緊,「她在來明珠的路上。」
「她一個人?」
「是!」丫丫就急忙問,「到底怎麼了?」
林雨桐默默的退了機票,拉了丫丫坐下,「妮妮懷孕了!」
丫丫的臉色一下子白了,但卻沒有多少意外之色。
林雨桐看她,「你知道徐成對丫丫做的事?」
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
活了一輩子,早前不知道的,後來還能不知道嗎?
自己當年將徐成給殺了……可至今想起當年的事,她還是噩夢連連。當時是在果園,那天下著雨。當天早上的時候,妮妮不知道為什麼惹了劉娥生氣,劉娥追著要打妮妮,妮妮逃也似得跑了出去。這樣的場景從小到大一直這麼上演著,她都習慣了。遇到飯點,妮妮要是不回來吃飯,她就帶著饅頭帶著菜,給妮妮送出去。妮妮不會走遠,不是在房前就是在屋后,娘倆賭氣而已。
那天,她跟往常一樣,去給妮妮送了吃的。妮妮就跟她說,「姐,一個小時以後,你去果園裡。我撿了好幾筐子落地果,一個人拉不回來。這一下雨就不好拉了……」是啊!現在的路面好,還是水泥路面不能修到果園裡不是?她毫不猶豫的應了,收拾好碗筷,一個人就去了。
妮妮說筐子就在果園中間的窩棚里,誰知道窩棚里沒有筐子也沒有果子,只有徐成。
下雨天,風雨交加。幾十畝大的果園,正中間的位置,遠離公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能怎麼辦?幸而她之前發現了有幾次被偷窺,心裡有了防備,刀不離身。於是,被逼急的她只想逃出魔掌,只想自救。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扎的不像個樣子了……她沒跑,摸了電話報警自首了。
直到大牢里,她才有時間細想那些細節。是啊!妮妮說有筐子,筐子了裝著果子,為什麼沒有呢?
後來從牢里出來了,妮妮給的解釋是:筐子是在窩棚背後的,不信你問大家去。當時那麼多人打掃果園裡的血跡,都見過的。
她沒勇氣再去打聽了,再說了,事情過去了十年了,誰能記得准呢?
但從此她再也沒有信任過妮妮。每次她的糾纏和討好,她都全身戒備。
就像是從老家離開的時候,身份證竟然是從妮妮的屋裡拿出來的。她驚訝,但細想,也在情理之中。只怕妮妮不知道身份證在她屋裡,跟她當年說果筐子在窩棚后的道理是一樣的。
這是一個做了幫凶,還能將自己隱藏的很好的人。
對徐成那個人,他怕嗎?怕是怕的,但也沒怕成那樣。畢竟,人都殺了,便是他成鬼,難道不能再殺一次。在牢里,來來去去的,她見過的人多了。能在裡面的,又有誰是純碎意義上的好人呢?十年的熏染,她能怕惡人嗎?只怕在很多人眼裡,她自己就是惡人。
那麼,她一直怕的是什麼呢?
是被背叛!是被信任的人背叛。
除了紅毛,她再無法徹頭徹尾的去信任任何一個人。
每個人心裡都能搭建的一種叫做信任的關係,她卻沒有。被一個她從小護到大的親人生生的給毀了。
毀了的後果就是,她明明知道這個家裡沒有心存惡意的人,卻總也沒辦法交託全部的信任!
每每想起這些,她心底涌動的那些陰暗的東西就像是要噴薄而出。這次,她沒有選擇躲起來,或獨自直面。她想試著伸出手,再一次向這個作為自己母親的女人——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