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金香(六)
「--我必須帶走他。」
「他是Hogwarts的學生--」
「是,他確實是Hogwarts的學生。但是Dumbledore,你還記得這裡是學校、是保護與教育巫師幼崽的地方嗎?三年前是魔法石,去年是蛇怪,今年是Dementor--明年你還想弄出什麼東西到我們的地盤上?那些已經退化成蜥蜴腦的亞龍嗎?」
「女王陛下--」
「別用那種口氣叫我,Dumbledore,我很清楚自己的身分。倒是你,自從HarryPotter進了學校以後你就忘記自己的責任!我和長老大人從未忘記自己立下的誓約,我們和我們的族人一直遵守著與Helga的約定守護著這片凈土--你在繼任校長以後也發過誓,你會好好保護與教育這些幼崽,可是看看現在學校里都發生了些什麼事?去年我的小孫女被綁架!今年是成千個Dementor在校園裡亂竄傷害了我的恩人,人魚一族的上賓!!你--」
「陛下,請您冷靜--」
「我很冷靜,就因為我很冷靜所以只有在這裡對他大吼大叫而不是直接把他拖到湖底淹死他!別忘了現在躺在床上的不只是我的上賓,也是您家小蹄子們最崇拜的音樂家,長老大人!」
「……抱歉,Dumbledore,恐怕這回你非讓陛下帶走HarryPotter不可。你也知道人馬除了星象外,唯一關心的只有音樂,如果我族的孩子知道他們的小朋友受傷卻沒有得到最好的照顧,禁林也會變得非常不平靜。」
「…我明白了。」
「校長!」
「Harry的情況特殊,Severus。既然女王陛下和長老大人保證能治好他--」
「Albus,你在懷疑我的專業?」
「Poppy,請相信我對你的醫術絕對信任。但是Harry在昏迷前使用了我們都不太了解的古魔法,而這方面女王陛下和長老大人比我們權威,應該有更好的治療方法可以讓Harry提早康復。」
「他們只是魔法生物,校長--」
「魔法生物又怎樣?我可看不出你們巫師有高貴到哪去。我身邊的侍女隨便拉一位出來都有放倒至少三個成年巫師的實力--」
「陛下,矜持!」
「少啰唆,要說教就回家找您家小蹄子說去!我不吃您那套。至於你,黑漆漆的小傢伙,你最好懂得尊敬強者,無論巫師或非巫師--要知道太陽不是只有繞著人類旋轉。」
「女王陛下,我代我的職員向您致歉,請您收回力量可以嗎?Severus是Harry的老師,他只是太關心--」
「關心?如果他真的關心HarryPotter就不會放任你在學校搞出這些事!而且一個連自己本心都不敢面對,復仇后連活下去勇氣都沒有的懦夫,有什麼資格用那種保護人的口氣在我面前開口?哼!我也懶得和你們這些人類廢話,總之不管你們答不答應,HarryPotter我今天是一定要帶走--至於是要讓我走出去還是打出去,你自己看著辦,Dumbledore。」
*~*~*~*~*~*~*~*~*
站在魔藥學辦公室的入口前,RemusLupin心裡十分猶豫該不該上前敲門。
無論作為以前的同學還是現在的同事,Lupin非常清楚自己在Snape眼中不待見的程度--不只因為自己狼人的身分,更因為自己年少時的懦弱錯誤。
不過就算知道自己再不受歡迎,他還是得來拜訪Snape,請求他的協助--因為再過不到四天就是月圓了,他需要狼毒藥劑壓抑自己體內的獸性,免得在這全是孩子的學校里誤傷無辜。
只是以這段時間從學生在自己課堂上的抱怨、以及大廳門口前的學院巨大寶石沙漏透出的訊息看來,Snape的脾氣明顯是處在最低谷…Lupin很懷疑,自己在這種時候找上門,會不會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Snape惡咒打飛。
『你要在我辦公室門口晃到什麼時候?』
正當Lupin深吸一口氣,抬手準備要敲門,木門霍地打開。黑著一張臉的Snape惡狠狠的瞪著他,『我的地窖不歡迎你,沒事就滾!』
『Severus--』
『是Snape教授,不要讓我一再重複你沒資格喚我教名!』
『我是來請你幫我調配狼毒藥劑的。』Lupin在木門差點甩上他鼻子以前險險擋住,飛快地說,『我去找過Pomfrey夫人,但是她還忙著照顧Granger--你知道,酷刑咒的傷害與後遺症對未成年巫師來說很難處理。』
Snape的臉色看起來像是想殺人。但是在用眼刀以及魔威凌遲了眼前始終一副略帶靦腆溫和樣的老實狼人將近三分鐘后,他還是不得不敗在對方無動於衷下--該死的Gryffindor厚臉皮!Snape心裡憤恨詛咒。非常清楚如果他現在拒絕Lupin,今天晚上他絕對會被老蜜蜂請去吃那些甜膩膩的點心宵夜。
『自己準備材料。如果你的腦子還保留些做學生時的基本常識,我想簡單的切割量秤應該還難不倒Gryffindor的前級長。』
Lupin看著留下洞開大門直接轉身,徑自朝辦公室內其中一扇小門走去的同事背影,有些無奈的自嘲微笑了下。至少最擔心的事情沒發生不是嗎?他想。這才踏進辦公室,小心關上大門的跟上Snape。
魔藥學辦公室和自己學生時代的感覺不同--畢竟使用者不是同一位,裡面的擺設自然也有所差異--可是Slytherin式的清冷卻是不變的基調。而且比起當年那位年老、喜歡在辦公室里放著一排排擺滿精緻又看起來相當有深度厚皮書冊以暗示拜訪者辦公室主人博學程度的前魔藥學教授,現在這裡標本多過書籍的感覺雖然較為嚴謹壓抑,卻更有專業的味道。可惜Lupin並沒有時間好好欣賞打量自己老同學的個人辦公室(其實Lupin也不能否認自己其實沒有太多遺憾的感覺),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他不想讓Snape有任何借口在拿到藥劑以前把他轟出去,那麼自己最好是配合點的照著這房間主人的意思行動。
--至於對方的惡言相向?那種幾乎沒有絲毫真實殺傷力的東西不在Lupin的在意範圍內。作為一個狼人,什麼樣的羞辱和謾罵沒經歷過?尤其在離開學校后,Lupin四處流浪時的見聞已經足夠令他單憑直覺就可以分辨出絕大部分真正的惡意。
『工具和材料都在旁邊的柜子。不用提醒,你應該很清楚什麼東西可以動什麼東西不該動。』
小門後面是一間器材設備完善的調配實驗室。Snape沒有朝身後的Lupin回頭投去任何一眼,冷冷丟下話后徑自走向角落開始架鉗鍋做準備,『我沒有幫因為好奇而死在地窖的獅子收屍的興緻,倒是有不少缺乏黑魔法材料的藥水標本還沒完成--如果不想成為材料提供者,就別去碰你不知道的東西。』
看了眼把自己丟下后便忙著做熬藥準備的Snape,Lupin明白作為麻煩人家辦事的請求者還是不該太過打擾才好--基本還是明白自己這位老同學是非常喜靜、而且最厭惡有人在他做魔葯時打斷。Lupin無聲嘆了口氣,慢慢走向一旁據說放有材料和工具的柜子。
拉開第一個走近的櫥櫃,裡面的東西擺得不能說整齊,至少靠近櫃門邊的一些常用研磨器皿與刀具放得相當隨意;Lupin不是沒看見櫃里放深處些的器材放置的方式看得出有細心整理過得痕迹,卻沒有放在心上。直到取出了工具放到旁邊的工作桌上,走到第二個應該是放著材料的方格櫃,Lupin才注意到剛剛被自己忽略的細微熟悉感。
每一種材料的放置保存都用上最適合的咒語,理所當然;放置藥材的格子被區分得很有系統,這很正常;材料的格子也有標示出正確名稱,相當細心--作為魔葯大師實驗室里的材料櫃,這一切看起來都符合著Snape的身分;但是那些柜子上作為材料標示名片,除了正式學名外,連通用俗名、取用保存注意事項的小細節都寫得一清二楚?
Lupin回頭看了Snape一眼,見老同學仍忙著狼毒藥劑熬配的前置作業,便又轉回眼前的柜子,小心取下其中一個格子的材料名片,翻看名片的背後。
「為什麼明明是暑假,我還非得在這裡查字典做名片?」紅髮少年攤在滿是小卡片的大書桌上哀嚎,「石頭,花草,獸皮,毛髮--Merlin哪!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變成只有野生物種的原始人腦袋了!」
「少胡說了,Ron。做完這些標示卡以後,你的腦袋不但不會退化,反而能彌補你藥草學的可憐基礎,也減少你在魔藥學實踐課的時候拿錯材料炸鉗鍋的機率。」坐在紅髮少年對面的棕發少女頭也不抬的繼續把字典里的某段短介紹抄寫到卡片上,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說出的話讓一旁圓臉少年手滑了下,報廢了一張原本就快抄寫完成的標示名片。
「那為什麼不讓Harry來寫?這些東西他明明都知道,寫起來不是更快--」
「就因為他全知道而你大部分都不知道!你就當是追加作業,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又把Harry的魔藥學論文拿去改寫了。」少女重重一哼,旋即又指指坐在不遠沙發上的碧眼少年,「或者你也可以不寫這些去幫Harry在卡片後面排畫延長不同保存條件的魔法陣?你自己決定。」
紅髮少年嘴角抽抽,「…我還是翻字典。那種除了數字圖形還是圖形數字的鳥國文字,也就Fred和George還有你們兩個有鳥語天賦的人才有辦法看得懂。」
砰地一聲輕爆,這回報廢的是碧眼少年手上的卡片。
「喔!可惡。」碧眼少年低罵了聲,拍掉魔法陣排壞燒掉后落在長袍上的灰燼,沒好氣瞪了眼紅髮少年,「鬼個鳥語天賦!我當年第一次看到ABC二十六個字母的時候才感覺英文像鳥語咧!不擅長古代符文又沒人會笑你,沒必要就這樣把上古巫師文字貶低到鳥語程度?好歹也是自己祖宗的文化遺產。」
不過紅髮少年完全沒把碧眼少年的不悅放在眼裡。事實上在他意識到碧眼少年確實炸掉了一張卡片后,就立刻一掃之前的萎靡狀,直接從書桌上跳起來。
「你炸掉標示卡了?你真的炸掉一張標示卡!」紅髮少年狂喜大笑,「你真的炸掉一張標示卡啦!這下妳沒話說了,Hermione?我們的賭注!接下來三天沒有字典、沒有書!只有飛天掃帚和下棋打牌!哈哈哈~~我要找Bill和Charlie他們來組對打Quidditch!!」
「Harry!」少女在紅髮少年如炫風般衝出書房后,非常不高興的朝碧眼少年大叫。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不小心手滑了。反正標示卡你們也幫我也做得差不多了,剩下我自己能完成的。再說假期也剩沒幾天了,放輕鬆點好好玩一把,勞逸結合才更能提高學習效率嘛!」碧眼少年不自覺縮了縮脖子回答,有點轉移話題嫌疑的轉頭看向身邊另一張沙發上、始終含笑安靜的默默整理碧眼少年畫好簡易微型魔法陣標示卡的儒雅男人,「Remus,你也跟我們一起出去飛幾圈怎樣?這幾天你為了幫我整理標本室,成天窩在屋子裡,也該出去晒晒太陽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快發霉……」
「也好,」回應碧眼少年的,男人笑了笑將手中的幾張標示卡放進紙盒裡,「也叫上Sirius?如果你玩掃帚沒叫上他,他大概會鬧到你該上床睡覺了都還繼續吵。」
是相同手法的微型魔法陣…這麼說來,關於Harry是唯一個可以自由出入大部分Slytherin院區,以及隨意使用魔藥學教授私人儲葯櫃的Gryffindor生,果然不是什麼空穴來風的謠言…?
Lupin只稍微想了下,若無其事地將標示卡放回原本的柜子后,繼續取出自己需要的魔藥材料。
似乎就如同大部分的Slytherin總對變形學理解卻不精通,Gryffindor學生出身的Lupin也和他大部分的同院同學一樣。畢業至今雖然沒忘掉大部分的魔葯藥材處理方式,可當他拿著勉強處理好的材料交給魔葯大師后,得到的只有怒氣沖沖黑臉以及尖酸刻薄的諷刺--撤回前言,Lupin在白著臉的搖晃踏出實驗室后,苦笑頹坐到沙發上抹臉想。不是所有惡言都沒太大殺傷力,起碼在Snape面前…也許自己永遠都無法做到真正聽而不聞。
Merlin哪…怪不得他有些碰到接在魔葯課後上黑魔法防禦術的班級學生,時常在來到他課堂時帶著一付被巨怪蹂躪后的表情。靠在椅背上仰望天花板的Lupin有些同情想,如果Snape上課的時候都是這樣對待學生--也許他該考慮,給那幾個接在魔藥學後上黑魔法防禦術的班級學生作業論文出短一點?
不過回想起來,學期剛開始的時候,Snape面對自己時說話還沒這麼難聽過--嗯,不對。應該說…他原本似乎是一直在減免和自己談話的機會,儘可能忽略--像是在那件事情發生以前?
Lupin皺眉,瞪著天花板上的某一點好一會兒,嘆氣。
也許,他現在需要做點什麼來轉移這段等待時間的注意力--也許看本書?如果不是用玻璃櫃鎖起來的那些,Snape應該不會太介意。
然而,在隨手自靠牆的架上抽本連名字都沒注意的黑皮書出來、隨意翻了幾夜后,書頁上原本應該空白的頁邊卻密密麻麻注寫著兩種字體…偶爾還有一問一答或是辯論內容……
Lupin又想嘆氣了。
砰!
房門用力撞開的聲音驚醒了有些神遊的Lupin,『難道你大腦縮水到連讓你安分個半小時都欠奉?』
『Severus,』Lupin略帶歉意地看向剛出實驗室、兩手正托著一杯冒熱煙魔藥的Snape,『等待的時間有點無聊,我以為--』
『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會在自己辦公室里放些遊記或小說之類的消遣讀物?』Snape忿忿走到桌邊,將手裡的魔葯重重一放--完全表達了憤怒卻沒讓藥水從銀杯里流出一滴,只能說他完全不想再多浪費一絲製藥時間在這位不速之客上,『我不認為一個連狼毒藥劑都無法掌握的蠢貨能看得懂我辦公室里的專業書籍--把你手上書放回去。』
『抱歉。』Lupin溫溫說,『Severus--』
『葯已經給了,請你離開,我這裡不歡迎你。』
『我明白,但是--』Lupin看著徑自轉身就要回實驗室收拾的Snape,『我想和你談談,Harry的事。』
Snape的腳步沒有絲毫停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聽到那名字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僵了下。
『Dumbledore有接到消息,Harry大概這兩天就能回來了。』
已經跨進實驗室門一半Snape的動作仍流暢無阻--直到他準備甩門前。
『我說了,這裡不歡迎你。』
Snape冰冷的瞪著眼前阻止他進實驗室的高大狼人--事實上他的魔杖也正頂在Lupin的脖子上,『我沒你那麼悠哉得有時間一天到晚去校長室喝茶聊天,比起浪費時間聽說Gryffindor救世主的行蹤報告,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處理--現在,帶著你的葯滾出我的辦公室,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我只是--』
砰!
『--想讓你知道這兩天校長大概抽不開身,沒人能去帶Harry回來……』屈服於魔杖威脅下,Lupin只能很無奈的瞪著幾乎貼緊自己臉甩上的門,把最後的話義務性質的對著門板喃喃說完,『好。我這就離開,謝謝你的幫助,Severus。』
昨晚去找Pomfrey夫人求助狼毒藥劑才遭指引直接來找Snape,今天早上Dumbledore校長告知自己Harry差不多時間要回來的事情--Lupin不是不明白校長大人的意圖與意思,對於自己充當一兩回貓頭鷹其實也沒什麼意見(畢竟來找Snape就避免不了面對冷臉諷語,那麼一件事情和兩件事情其實沒多大差別);只是有的時候,有些事情的蛛絲馬跡……
也許,他該找Dumbledore談談。Lupin拿起桌上的狼毒藥劑喝掉,在離開辦公室以前想。有些不是很重要但也不容忽視的問題還是在Harry回來以前弄清楚比較好…他有預感,如果不向校長事先弄清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等被Harry送走的Sirius回來,自己大概會有在某種程度上被迫捲入可謂相當棘手的另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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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去接那頭小獅子回來,關他什幺事!?
即使在盛怒之中收拾著實驗室,Snape的動作仍是相當輕柔--魔葯總是必須謹慎以待的,無論是藥材、成品或是製作器具--在大部分的情況下,接近這些自己生命中最熟悉也迷戀的物品,無論事前心情波動有多劇烈,當Snape投入魔葯的製作后,總能讓他極為輕易就重新控制自己的脾氣、甚至在完成一付藥劑后就能平靜到接近局外人的方式重新思考任何一種問題。
但是現在,Snape完全感覺不到絲毫平靜--冷靜而剋制,有的,但是心裡更多的是無法形容的郁忿。
那是個Gryffindor。Snape陰沉的想,一個Gryffindor,本來就不該和Slytherin有太深的交集、甚至羈絆--Dumbledore就是個瘋子!從一開始在逼著自己保護Harry的時候,就不該妥協承應!那個男孩--
「--一個連自己本心都不敢面對,復仇后連活下去勇氣都沒有的懦夫--」
磅啷!
池槽里的水晶瓶全碎。丟了個清潔咒抹去凌亂的碎片,Snape幾乎是沒有血色的蒼白頹靠在牆邊。
一直以來,不願去想,不願深思--然而當時唇上的溫暖、翡翠碧瞳里驚愕卻仍然單純未變的依賴信任,在這段時間以來沒有片刻自腦海里褪去;同樣的,不可忤逆的強勢皇威、尖銳冷酷的語言,那晚人魚女王展現的力量與蔑視,也一直如附蛆夢魘般跟隨著Snape。
因為,無法否認。
不曾遺忘百合的美好,自己,也確實為了對抗那奪走Lily生命的存在、以及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才苟延殘喘至今;然而被那晶柔堅強的純粹靈魂在不知不覺中影響、逐漸放下厭惡轉而心甘情願守護也是不爭事實。
他的確,貪圖著那抹溫暖卻不灼熱的星芽,不想失去。
可是,他沒有資格。
男孩的接近、男孩的理解、男孩的崇拜…不是不清楚,不是不在意,可主導建築在兩人師徒關係的基石,卻是隱瞞和欺騙。
--SeverusSnape向黑魔王轉述了預言,害死了Potter夫婦,這點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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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Severus。』
堅定的語氣,堅定的眼神,卻是宛如一顆投入死寂湖面的岩石,掀起的是滔天巨浪。
喜歡,可以是對朋友知己,可以是對手足長輩,可以是對任何一個人的情愫--但是,都不該是一個Potter對Snape應該產生的心情。
更何況,當眼下還賴在自己身上的男孩才在幾秒鐘以前做了強吻的行徑,認誰都不會錯認男孩口中的「喜歡」,只是單純的景仰或是孺慕。
『我喜歡你,Severus。我喜歡你,就算你現在不相信也無所謂,反正我有的是方法每天對你至少說上一百次,直到你相信為止--』
『夠了!』
無法相信,也不能相信--特別是當胸口滑過一抹無法令自己不由自主驚恐、既熟悉又陌生的悸動,完全被觸及底限的Snape根本無法壓抑滿腔的憤怒。他推開男孩,『你簡直比你父親還要惡劣!戲弄師長--』
『不要扯到我爸!天殺的你明知道我和我爸不一樣,不要試圖激怒我轉移話題!』
明顯被觸及底限的不止一人。在這種情況下被自己告白對象提及自己父親,也讓小Potter感到挫敗,不顧一切的撲過去抓住Snape的前襟大吼,『戲弄師長?!別說是長輩,就算是換做任何一個人我也不會為了惡作劇去吻他!要不是你為了那個破預言害死我媽的事情想不開,白痴到想斷絕我們的師生關係一個人去死,你以為我會現在就告訴你我喜歡你的事情然後在這面對你的臭脾氣和你飆魔威!?我又不是吃飽了撐著嫌自己魔力太多沒地方耗!!』
像是被火車直接當面撞上--如果硬要形容Snape此時的蒼白與感受,也許這是比較貼切的說辭。
一直都知道,小Potter的聰慧和機靈,並不止於在學習方面的天資而已;對於挖掘想要知道的事情,男孩的細心直覺、抽絲剝繭與推理能力之敏銳,就是Dumbledore也曾經在自己面前感嘆要想在男孩面前隱瞞事情簡直就是一種挑戰--Snape知道,小Potter對於自己父母身殞的事情、對於黑魔王以及其DeathEater手下的調查,從男孩入學知道自己身世以後就不曾停止;Snape更清楚,在男孩能憑著連所有大人的忽略的少數疑點、在世人都認定SiriusBlack是出賣Potter夫婦的兇手時,男孩依然能冷靜分析並且揪出真正的背叛者,光是這份慧穎理智,他就知道自己曾經得到一份預言、並將那預言呈上導致黑魔王決意追殺Potter夫婦的秘密,遲早都會暴露。
SeverusSnape是個DeathEater--手臂上的DarMark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自己的身分,以及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孽。
所以,一直都有心理準備--甚至,他是打算親口告訴男孩的--但是直到此刻,Snape才發現,即使曾經面對那麼多痛苦和絕望、經過了那麼多事,自己以為可以做到的冷漠決然--在男孩一如既往的清澈碧眸下,仍然脆弱得不堪一擊。
『…你都知道了。』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不用Occlumency,腦中也是一片空白--在意識到男孩已經知道不止預言的事,甚至還有自己隱藏最深的那份感情--
『我喜歡你,Severus。』
Snape一僵,當男孩半垂下眼眸、近乎虔誠的在手心落下輕吻,他才駭然地想抽回;可男孩卻在他能反應以前,將手放到自己的心臟處--那既是陳述又像誓言的純誠話語,卻是如同訴說者的眼神一樣,堅定又澄澈得令人震驚。
『既然你不喜歡聽我這麼說,以後我不會再說,你不喜歡我叫你的名字,我也不會再這麼稱呼你。就算你不接受我,可我敬你、愛你的心意不會改變。你是我的老師,我是你的學徒,不管過去或未來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改變,你永遠都是我的先生。』
翠意盈然的幽碧,狀似平靜無波,卻充斥著最深醇的感情--完全相同的眼眸,相同的眼神,Snape曾經見過,就在那場他不曾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出席過的婚禮上--
『--但是,我可以直接告訴你,Potter家世代以來的每一位子孫,在認定的愛侶死亡后沒有一個活超過半年。反正Slytherin里多得是純血家族的孩子,你應該也認識不少貴族,想調查我祖上各代祖先夫婦的死亡狀況和時間應該不難,我說得是不是事實你大可讓人去查。之所以告訴你這一點,只是想給你提個醒,如果你不好好保重自己栽在Voldemort或是哪個黑巫師的手上,我就算給你報仇以後大概也沒多少日子可活--』
不!不對!他怎麼可能--
『你在影射什麼?!』Snape倏地把手抽了回去,『如果你以為--』
『我沒有預想的以為任何事,更沒有在影射什麼,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Potter家世代血緣傳下無一例外的「詛咒」。當然,我毫不介意你可以親自實驗看看。反正我已經有死過一次的經驗,要是真再來一回我也不覺得什麼好怕的。只是可惜到時你沒機會看見這個詛咒究竟靈不靈驗,你說是嗎?』
小Potter語氣誠懇而平靜,綻出的微笑卻與當初面對PeterPettigrew、訴說自己下的詛咒與付出代價時一模一樣的決然。
震驚,荒謬,無法相信--即使是過去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和驚嚇,也從來沒有比知道男孩直陳了的真實心情還要更令Snape錯愕失色。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