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大朝會(一)

第二百六十章 大朝會(一)

聽到聲音榮長寧輕回頭,看到個丫鬟正悶頭收拾案桌上的殘羹冷炙,從側臉依稀可辨人是墨姝。

榮長寧朝後退了半步好離墨姝近一點,壓低聲音回了一句:「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墨姝看人不多,回了一句「屬下出去后還沒找到機會,榮蘅妻兒便被聖上一道處死,無法完成郡主的命令。」

榮長寧輕笑了下:「去找甫玉了吧?」

「……」

「看來他是給你下了死命令叫你到我這來,既然如此,就回竹園吧。別叫人認出來。」

「是。」

此時的榮長寧並沒有多少心思去和甫玉計較,她的心思盡在長公主的身上。

同樣是女人,榮長寧甚是了解蕭毓柔的心思,心裡揣測著她一定會再想辦法見白楚熠。

果不其然,蕭毓柔纏著聖上辦就秋獵。不到三日,鐵騎營便圍了整個北郊,皇城裡的顯貴都帶著帖子進了獵場。

蕭毓柔跨坐在馬背上跟在皇帝身邊,天之驕女的傲氣油然而發,皇城裡的人也算是見識到了聖上對這位長公主的寵愛。

兩月後入了冬,聖上又大擺了宮宴。她特意穿上半月前裁製的新衣,新衣上有著大片精細的鏤花,明晃晃的金絲銀線墜著一串又一串的南海珍珠,額間還畫了一朵血紅的鳳尾花。

她隔著舞娘的水袖遙望著正與人高談闊論的白楚熠,眉眼裡是道不盡的情意綿長。

她痴痴的模樣被所有人看在眼裡,聖上更是洞悉一切看出就自己女兒的心思,遂宮宴上一直冷著臉,叫人看不出喜怒也不敢有一絲絲肆意?最後還是稱病回了寢宮,臨走的時候還叫走了蕭毓柔。

蕭毓柔正想法子跟白楚熠說話,心裡自是不願意。追著聖上出了紫宸殿:「父皇?」

聖上大步流星甩著袖子朝前走,一點都沒有等蕭毓柔的意思。

最後還是莫公公攔住了蕭毓柔:「長公主且留步。」

「幹嘛?」

「淑妃娘娘已經在未央宮裡等著您了。」

「母妃?」

老太監抱著懷裡的拂塵朝長公主身邊湊了湊,小聲說到:「陛下在淑妃娘娘留話對長公主說。」

蕭毓柔揣著滿頭得疑惑,轉身朝淑妃宮中去,走在路上她才意識到父皇的臉色十足十的難看,不禁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遂提快了腳步朝未央宮去。

焦切的跑進了門去,卻見自己母妃正氣定神閑的翻看經書,青色的華服包裹著豐腴的身軀,雍容的氣韻盡顯人前,說話的語氣緩慢柔和卻不容人質疑:「你這幾日太能折騰,就別去纏著你父皇了。」

「為何?」

「為何?」淑妃娘娘手裡的經書落在一旁:「你前些日子纏著你父皇辦秋獵,這一陣子纏著你父皇辦宮宴,還時常偷偷跑出宮去。放在旁人那裡,你早都不知道被罰多少回了。你是長公主,如此肆意妄為會引起朝臣不滿。」

「我做什麼與他們何干?他們不滿又與我何干?」長公主一手托著下巴,一手去抓盤子里的糕塞到嘴裡,眨巴著明晃晃的大眼睛:「我不過是個公主,他們有力氣使到那些皇子身上去。母妃你也在八弟身上用用心,別用看著我呀!到時候給我招個駙馬,我就到自己的公主府去住!」

「你……你作為長公主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旁邊的宮女不忍插嘴:「看來,公主是有意中人了?」

淑妃娘娘趕緊抬眼去看,心裡揣測這才是陛下叫自己將女兒喊過來的真正意圖,跟著問了一句:「原來你最近這麼能折騰,是為了這個?」

長公主羞澀的低下頭,甚至紅了臉:「父皇不是說過要給我選駙馬的嗎?」

淑妃娘娘意味深長的笑了:「看來是我們的長公主長大了,你看上了誰啊?」

「……明武侯白楚熠。」

明武侯的名諱一出口,淑妃娘娘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與長公主對視良久才擠出一句:「荒唐!十足荒唐!」

「母妃!」

「明武侯是年輕一輩里拔尖的後生,鳳毛麟角一般的才俊,可就算再好,他已有妻兒你不能……」夢島書庫

「為何不能!不就是榮長寧?一封和離書送回榮家去不就得了?多給她些賞賜食邑給他弟弟拜個高官不就得了?她生的兒子也是白侯的兒子,我視如己出就得了。」

「你……」淑妃娘娘面對自己的女兒竟無言以對:「你是大齊的長公主!怎麼能說出如此恬不知恥荒誕不經的鬼話?!」

「怎麼就是鬼話?!」蕭毓柔一臉無辜的反問:「我是公主,父皇說這天下我要什麼便有什麼!擇駙馬也有快一年,大齊的男人選的也差不多了,天上地下我就看上了白楚熠!父皇若是真疼我,就該想辦法成全我!」

「……」

眼瞧著長公主委屈巴巴的撅起嘴,眼睛忽閃忽閃的眨著,抱著母妃的胳膊往上一靠:「母妃~父皇不會也因為這件事生氣了吧?」

女兒一撒嬌任是誰也沒轍,淑妃娘娘即是心疼也是無奈,不忍心再說一句重話:「你看上誰不行?非是榮長寧的丈夫。」

「那又怎麼了?」長公主撇撇嘴:「郡主還不是父皇封的。」

「你別忘了,他親爹是攝政王!」

「也不過是個死了的攝政王,有何可懼?」

「你這孩子……若是你父皇不肯,你就算在我這說破了天也沒用。」

蕭毓柔抬眼看向淑妃娘娘,她滿眼的寵溺和不忍,輕輕了嘆了口氣:「原想著你的是個公主,長大了就要嫁出宮去,現如今在眼跟前多疼一疼你,不想疼得你愈發任性。」

面對生母的嗔怪,蕭毓柔並沒有放在心上,心裡反覆回味著母妃剛剛說過的話。

對啊,與其在這裡求母妃不如去求父皇來得直接,反正父皇從來都是最疼自己的。想著蕭毓柔便撒開了淑妃娘娘的手,自己跑去找父皇,也不管父皇到底願不願意見自己。

宮宴還未散去,白楚熠渾然不知隱匿在這杯盞之下的重重危機。

剛一回到侯府,墨姝便將未央宮裡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榮長寧。但此刻的榮長寧,也並沒有覺得恐慌,在她的心裡如今的天子不會糊塗到任由自己女兒胡鬧。

可沒出兩日,聖上便分別召了白修遠和朝丞元嵩入宮,這兩人一個是白家長輩一個和榮家沾親帶故,且都各有所長才智過人,無論是說服旁人還是出些餿主意,都是不錯的人選。

如若沒有墨姝說過的那些話還則罷了,可偏偏榮長寧洞悉宮中一切,眼看著蕭毓柔想盡一切辦法又作又鬧又以命相逼。

榮長寧便等在府里,等著聖上召自己入宮,等著蕭毓柔對自己下手。

終於,風聲傳到了應國夫人的耳朵里。白家上下,都知道長公主傾慕白楚熠這件事。白楚熠從未如此驚奇懊惱,雖然聖上並沒有明旨,侯府的氣氛就已經十分凝重。

白楚熠覺得驚奇且難過,沉思良久說了一句:「大不了,我自斷雙腿。」

「阿熠!」白修遠生怕他衝動:「你且再等等。」

「長公主不見得想要一個斷了腿的駙馬,只要長寧不棄,這又算得了什麼?」

「若是你斷了雙腿,長公主還是求聖上把她許給你呢?」榮長寧從不覺得這是白楚熠自斷雙腿便能解決的事情,他戎馬半生,若真的再上不了馬背,那將會是何等的落寞?這不是榮長寧想要的。

見多識廣如應國夫人,經過了一生的起起落落也沒曾想過,這樣的事情會落到自家頭上,垂下的眼皮輕抬了抬:「九五之尊金口玉言,既然賜婚,便不會再逼著合離。否則,可真要成了天大的笑話。」

可榮長寧卻不這麼認為,自己的東西就算是別人多看了一眼都覺得是搶,和何況蕭毓柔已經伸手去摸了,她放下茶盞語氣平和的說到:「這件事只要宮裡不提,我們權當不知道,能拖多久是多久。家裡新釀的梅子酒也到了時候,我帶兩壇去姑父家走一趟。」

白修遠不禁問:「那要拖多久?」

「至少要拖到年後,正月十五大朝會。冬月里,我和阿熠去趟禹城祭拜攝政王夫婦,提及攝政王,聖上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多為難於我。只要拖到了大朝會,我就有辦法解決蕭毓柔。」

解決一個公主這樣尋常人絕不敢提的事情,從榮長寧的嘴裡說出來,就彷彿殺雞一般簡單輕鬆。

大朝會,那是整個大齊乃至附屬國以及鄰邦國主入皇城朝拜大齊天子的日子。榮長寧一個女人能做什麼呢?

「大朝會?」甫玉虛著眼睛去看池中游魚,手裡的一把魚食都忘了要撒下去:「她要做什麼?」

現在一旁的蒼羽揣測到:「難道是想趁亂行刺長公主?若是這樣,屬下願為郡主效勞。」

甫玉輕搖頭:「你小看她了。元宵佳節大朝會還有辦整三日的燈會,鐵騎營禁衛軍皇城司中門司都不閑著,整個皇城都緊繃一根弦,她不會這樣沒分寸。殺人?你以為榮長寧只會殺人嗎?」

「那主上的意思?」

甫玉忽而勾起嘴角笑了起來:「長公主喜歡明武侯,那是好事,咱們得幫忙推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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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上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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