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義字當頭 美麗有罪
海娜倚著弗朗的肩頭,緩緩說道:「我,我不知道。」
弗朗滿以為海娜會立刻點頭,卻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海娜說道:「我擔心樓蘭,擔心巴絲瑪,我也想回樓蘭看看情況。可是一旦回去,又難免進入紛爭之中,甚至有危險,如今我卻突然怕死了,我捨不得你,捨不得和你在一起這樣的幸福!」
弗朗忍不住把海娜又摟緊了些:「我真的想不到,有這麼一天,我能在你心裡!」
海娜告訴自己,從決定離開宮廷不當將軍的那天開始,要開始為自己著想了,可是越是不想,腦中回憶的全是在大月氏時和巴絲瑪玩耍的情景。
「你是我的姐姐,我也一定好好保護你,用我的生命!」這是小時候巴絲瑪說過的,而自己也說過同樣的話,如今如果樓蘭城真的如同外間消息所說,那麼巴絲瑪不知道在受怎樣的痛苦!海娜的心全亂了。一夜間胡亂睡下,一會兒夢到巴絲瑪渾身是血的站在面前,一會兒又夢見幼年時在山中,一會兒夢見了父親溫古將軍打自己……
天明時,弗朗看到的一臉疲憊的海娜獃獃地坐在窗前。
「弗朗,你醒了,我想……」
「回樓蘭!」弗朗笑著望著海娜,海娜愧疚地點了點頭。
「好!我們現在就收拾,就算日夜兼程,也要半個月左右的路程呢。」弗朗邊說邊收拾了行裝。兩人準備后,便去章千那辭行。
「章爺爺,章爺爺。」兩人在外面敲門,卻許久無人答應。
「這也不早了啊!」弗朗道,試著推了推門,門還真開了。
「章爺爺!」弗朗見章千還躺在床上,輕輕叫道。可章千毫無反應。
兩人奇怪,海娜不由得擔心,畢竟章千上了年歲,想用手試試鼻息,這手剛碰到臉頰,便覺滾燙。「壞了,章爺爺發燒了!」
兩人忙讓店家請了大夫來。「這老人太過勞累,又外感了風寒,需恢復恢復了。」大夫開了葯,又叮囑了照料的方法。
「弗朗,章爺爺不能沒人照顧,」海娜道:「可我放心不下樓蘭,我先趕回去,你先留下照顧章爺爺。」
「海娜,我如何放心得了你。」弗朗急道,可心裡也知道若是把老人孤單單留在客棧這,也是同樣的不放心。
海娜道:「我知道輕重,更知道保護我自己,即使不為我自己,但為了我們,我絕不會妄動。」
「海娜!」弗朗知道海娜的脾氣,如今這局面,也只能先這樣,只盼章千能快些好起來,再去追趕海娜。
「答應我,海娜!保護別人的時候,先確保你自己平安!」
海娜笑道:「你忘了,我也是上過戰場的人呢。」說罷,策馬揚鞭。
巴絲瑪被關入了樓蘭的大牢,這地方她還真不曾來過,就在這牢中,她竟看到牆上刻著自己的名字。這是什麼時候刻上去的?總不會是老天註定讓她來這吧。
一陣腳步聲打斷著她的思緒,是費達來了嗎?巴絲瑪心跳加快。
這一回頭,卻見一位盛裝的女子,笑眯眯地在監牢外望著自己。「這位是……」獄卒早已換成了匈奴的人,正要介紹,那女子卻制止了。
「樓蘭后!」那女子笑盈盈地微微欠身:「你我雖然第一次見面,我對你卻仰慕已久呢。」
巴絲瑪面無表情的望著她。
「開門,讓我進去!」那女子換了另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命令獄卒。
「我還是先說說我是誰。我的匈奴的公主阿莎,你們樓蘭的皇子費達是我的丈夫。」那女子邊說著話,邊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巴絲瑪,最後目光還是停在巴絲瑪的臉上。
聽到了這句話,巴絲瑪心中一痛。
「說出來你都不信,我從幼時就盼著見你,今天方能如願。」
「見我?」巴絲瑪奇道。
「嗯。我們雖未見過。但是我聽過太多的人讚頌你,說你是草原的王后,說你貌若天神。」阿莎的手伸向了巴絲瑪的臉,巴絲瑪下意識地避了開。
阿莎也不生氣:「說來好笑,你知道嗎?和費達成親的時候,我竟滿腦子想的都是你。」
巴絲瑪只當她來挑釁,也不言語。
「今日見了你,果然不算失望,真是美艷絕倫。」阿莎讚歎道:「從我六歲起,就總想著見你。」阿莎自顧自地說道:「六歲的時候,我母親在匈奴還算受寵,後來父王偷偷潛入草原參加聯盟大會,結果回來便罵我母親,說『你們看看人家大月氏的公主,容貌秀麗無雙,連天神都眷顧,還有人家是註定的草原的王后。再看看你女兒,一點都不像我們西域的美人,虧你有臉哭,生出這麼個沒用的醜八怪。』」阿莎已經陷入到回憶中:「後來,我母親鬱鬱而終,除了我,甚至都沒人為她流淚。」
「今天見了你這般容貌,我被罵得倒也不冤枉。」阿莎笑了起來:「樓蘭后,巴絲瑪,他們說你是草原唯一的王后,我也當賭上一把,我就偏賭你不是。」
巴絲瑪把臉側向一邊。
「對了,樓蘭后,我差點忘了。樓蘭皇子今天也已經被我們匈奴抓住帶回了,很快我讓你們母子團聚啊!」阿莎難掩喜悅,帶著勝者的神情,緩緩走出了監牢。巴絲瑪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
費達見到了阿莎,頗覺吃驚:「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你,那麼大的事情,我寢食難安,所以便求著父王追過來了。」
費達「嗯」了一聲,心道,可不是不放心我,一面給我設弒兄的陷阱,一面便來監視我一舉一動。此時卻也不便發怒。
歐德早已名正言順地歸降,費達問道:「我知道樓蘭在聯盟草原部族后,有調配部族的玉令,可找到了?」
歐德搖搖頭:「宮裡可能的地方都翻遍了,連類似的都找不到。」
「那玉令有這麼重要嗎?」阿莎問道。
「樓蘭若有人將玉令帶出去,便可領其他國度軍隊反攻我們。」費達皺著眉。
「匈奴、高昌兵強馬壯,也不怕草原起義。」阿莎道。
「我要樓蘭,因為我是樓蘭的皇子,如今阿勒迪已死,我該名正言順地繼承樓蘭之位,成為部族聯盟的統領。此次那玉令便是我名正言順的物證。」